两人先到书店,选了一阵,选出一套《飘》,邱素萍说:“就这套吧,虽然《飘》我家──文老师家也有,但磨得好像差不多了。”大约觉得失言,耸耸肩。
张强故作没听到,去交了款,刚把钥匙插入自行车锁,邱素萍在前边扭头忽说:“张强,你这人是不是开不得玩笑啊,一开就发脾气。”
“没有吧。”张强知道她指的是前些天的事,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那时邱素萍是不是开玩笑,他现在仍拿不准。
“你就是开不得玩笑,我现在想跟你开玩笑都不敢,怕你吃不消。”
“我这么小气?”
“那谁知道?”
“其实如果不是恶意的玩笑,我是挺乐意开的,这你不会不知道。”
“好,你记着,等会儿我就跟你开个玩笑,试试你这话是真是假。”邱素萍狡猾地一笑,上车便走。
张强已料定她的玩笑跟公开她的身份有关,一阵兴奋,这些天里处处受制于邱素萍,这回该抓住机会打一翻身仗,让她也尝尝他的厉害了,当下一面设计着如何在适当时抢先揭穿她的身份,一面不动声色地跟在她身后。
在文家宿舍楼底时,邱素萍的动作神情便有种掩饰不住的得意和俏皮,张强知她是自以为得计,心中越发好笑,故意说:“邱素萍,你笑什么?”
邱素萍扭头看他一眼,撇嘴说:“没什么,快点,帮我拿礼物,走吧。”
张强接过礼物,先上楼去,一面回头叫邱素萍,见仍在鬼崇地笑着,心想:等会儿一到门口,我就反戈一击,看谁笑到最后
他想象着邱素萍目瞪口呆的样子,兴奋无比,生怕自己憋不住,泄了先机,快步先走到三楼文家门口处,把刚才忍住了的笑先释放掉,对着墙壁笑了个够。
他一直直笑到邱素萍的脚步声迫近,才马上憋住,缩缩脖子,故意不按门铃,静等邱素萍到来。
邱素萍扶着梯栏忍着笑来到,见张强等她,又笑起来,问:“怎么不敲门?”
张强装傻说:“你看你看,笑什么呢?这么爱笑,是不是因为我的衣服?”
他认真地看自己的衣服,果然将邱素萍逗得软软的笑成一团,一手叉着腰,一手掩住嘴,靠在梯栏上,笑声顷刻四散开来,直笑得全身发颤,眼泪笑出。
张强觉得时机已到,当下微微一笑,便要点破她的身份,猛的一转念,忽觉不妥,临时又改了主意,伸手去按门铃。
门铃一响,邱素萍笑得更欢了。
张强说:“邱素萍,你不要笑了。”自己忍不住“哗”地笑起来,邱素萍自然笑得更厉害了,一时花枝乱抖。
两人各怀大笑,各自都觉得得意之极。
正笑着,门忽的被打开,文师母出现在门口,见了这景象又好气又好笑又莫名其妙,说:“笑什么,快进来,别笑了,张强你进来,这丫头是怎么了,你怎么回事嘛。”
张强说:“我也不知她是为什么,只是见她笑成这样子,也只能陪她笑。”
邱素萍笑得已经站不稳了,软绵绵说:“你,你先,先进进去格格”
文师母走出来,用手挽住邱素萍说:“别笑坏了,都这么大了,还是孩子哪!”
文老师也眼着走出来,叹气说:“是啊,在外面还象个大人样,一回到家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孩子。”
张强不失时机地大吃一惊:“什么?回家?”
为了表现大惊的效果,显示这震惊的程度,故意把自己送的那份礼物惊得掉到了地上,因为他知道那是书,掉下去也不怎么样,至于盒子的礼物(他知道是朱朝吾送的),他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倒不敢随便掉,跟着张口结舌地“啊”了一声说:“文老师,难道,难道她就是非非?”
他估计这份震惊表情的逼真程度,不会亚于任何一位影视明星的表演。
“你还不知道吗?”文老师吃惊不小,不过当然那一定是真的吃惊。
邱素萍刚刚歇了一会,听了这话,又笑起来。
文师母牵着她进来,告诫她别笑得过份。
这厢张强知道该发一个呆了,就发了一下呆,傻傻地说:“真想不到,她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晃着脑袋表示难以置信,又看向邱素萍,目光中带着无奈和难以置信。
邱素萍大概对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喘了几口气,就靠在文师母身上,听文老师两人怪她淘气,心中得意不已。
张强则更为自己如此演技叹服,暗中也自我陶醉了个够,心想着自己不去读表演专业是对中国影视界的不负责
任。他大度地接受了文老师他们的安慰,说:“不要紧,她就是喜欢开玩笑,我只是不知道她开的是这样的玩笑而已,没关系的。”
进了屋,邱素萍帮张强放好礼物,招呼张强坐下,在冰箱里取出冷饮给张强,居然井井有条,比文老师他们还要老练周到,又听她问父母道:“阿冕姐怎么还不来?”
“她那么忙,能抽空来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来这么早?”文师母说。
“再忙她也得来,”邱素萍霸道地说,很幸福的神气,又对妈妈说:“晚饭一定是你做了,我来检查你任务完成了没有。”进了厨房,随即欢叫一声,说:“我说嘛,我妈不会这么不负责任的,你们吃不吃,我可要吃了,张强,快进来。”
饭后一会,门铃又响了,邱素萍敏捷地飞出去开门,快活地叫:“阿冕姐,爸,妈,阿冕姐来了嘻嘻,阿冕姐,你拿的是礼物了吧,我来帮你拿。”接着把一个身材高挑,容貌清秀的少女拉进门来。
那是张强第一次见阿冕。
如果把五官拆开来看,阿冕还不能算是绝色,可是她非常脱俗,有一种特别的气韵,清丽而成熟,打扮得时髦而不刺眼,非常淡雅的感觉,这份气质足够击败比她的五官更精致的美女。
张强的毛病是见了出色的女人便不安,看了一眼,赶紧低下头去,阿冕向各人打了声招呼,轻而柔和,然后坐下。
文师母说:“阿冕,你很久没来了,朝吾说你最近心情不好,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事?”
邱素萍抢过话头说:“一会儿朝吾哥哥也来。”
阿冕点点头,平静地回答文师母的话说:“没什么,就是排练。”
文师母和文老师都劝她注意身体,不要累垮了,邱素萍则早在一旁打开了阿冕送的礼物,又大叫起来,指给大家看,原来是一件漂亮的连衣裙,邱素萍拿出来比了一下,不长不短正合适,笑得合不拢嘴。
文师母c文老师代她向阿冕致谢。阿冕则亲昵地让邱素萍挨她坐下说话。邱素萍向她介绍张强说:“这位就是我师父张强,跟朝吾哥哥也很好的。”
阿冕便对张强致意,很熟悉的优雅,象邱素萍的那种优雅,不过更自然,张强觉得朱朝吾真是好福气。
忽听得一声闷雷响起接着狂风大作,文老师说:“这几天雨一到黄昏就下,都可以拿来当报时器了,朝吾还有非非的那些同学就麻烦了。”
邱素萍马上起身说:“没收衣服,也没关窗吧,我去,张强,你来帮忙。”
说时迟,那时快,她已冲进了一间房,张强随后跟进,才发现窗外果然早已天昏地暗,风雨欲来,房间里漆黑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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