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太子重伤之事。...)

小说:太子失忆后 作者:雾矢翊
    翌日是大朝会。

    果然, 因为太子遇刺一事,皇帝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先是严厉斥责五城兵马司,严惩当日失职的官员, 接着勒令五城兵马司和刑部追查此事, 并让内庭禁卫司的禁卫协同合作。

    内庭禁卫司隶属皇帝, 一但让禁卫司插手, 事情便变得极为棘手。

    朝臣胆颤心惊, 连平时最喜欢挑刺的御史都明智地没在这当口刺激暴怒的帝王,纷纷安静如鸡, 以免成为皇帝杀鸡儆猴的那只猴子。

    谁不知道他们这位陛下在诸皇子中, 最宠爱太子, 宠得仿佛只要太子不做什么谋反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其他的事情都可以轻易原谅,简直就是天下好父亲的表率。

    昨天七夕灯会,竟然有刺客在天子脚下刺杀太子,简直触及到这位父亲的逆鳞,连带他们这些朝臣也十分心惊。

    连太子都敢刺杀, 那幕后指使者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看到皇帝如此暴怒,他们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太子不会是被刺客重伤了吧?

    威远侯看着龙椅上的帝王, 心惊肉跳, 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粒小芝麻, 谁也看不见自己才好。

    此时他十分庆幸, 自己在朝堂上没什么地位,站的位置非常角落, 不会引人注意。

    昨晚他一宿没睡,胆战心惊地看着外面的夜色, 生怕一个错眼内庭禁卫司的人冲进来,将病得神智不清的爱女拖走。

    幸好,直到天亮,都没什么动静,内庭禁卫没有冲进威远侯府。

    直到朝会结束,皇帝似乎都没有朝他这边看过来,也没有当众点名叫他。

    威远侯不怎么地肯定地想,皇上看在阿识的面子上,应该没有计较绢姐儿昨晚的行为吧?

    早朝后,昭元帝在勤政殿召见几位大臣。

    吏部尚书岑明湛也在其中。

    对于太子遇刺,岑尚书无疑也是担心的,于公是不愿见储君出事,于私……他们家阿识还还嫁过去呢,绝对不能当寡妇啊。

    昭元帝的神色没有早朝时的暴怒,只是那喜怒不定的模样,仍是很吓人。

    在场的大臣一边在心里斟酌,一边聆听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罗劲禀查到的消息。

    罗劲道:“那些刺客都是死士,一但任务失败,便会咬破牙龈中的毒自杀,无一人生还……”说到这里,他小心地窥了眼皇帝,继续将查到的消息禀报。

    先是火烧双鱼巷,吸引五城兵马司的人过去救火,接着又弄倒泰福楼搭的灯楼,制造混乱,趁着百姓惊慌失措逃跑时,伺机接近太子。

    甚至连太子身边的侍卫和暗卫都被幕后之人算计得一清二楚,拖延他们的行动。

    这计较一环扣一环,十分紧密。

    晓是五城兵马司特地在节日时多拨人手到处巡逻,还是被人钻了空子,从中也可以看出,那幕后指使者对京城极为熟悉,在行动之前,就摸清楚京城的情况。

    除此之外,他们认识太子,在太子出现时,就盯上他。

    昭元帝神色冰冷,“罗爱卿对幕后指使之人可有什么想法?”

    罗劲迟疑了下,终于说出自己的猜测,“陛下,臣若是猜得不错,那些死士应该是从南方来的,他们像是……南诏人,他们嘴里藏的毒很像是南诏宫廷的一种禁药。”

    南诏?

    在场的大臣俱是吃了一惊。

    南诏在大禹的西南部,是大禹的附属国,当年太、祖打天下时,一路打到南诏,南诏王迫于无奈,亲自奉上国书俯首称臣。

    只是南诏其实并不愿意称臣,更不愿意年年进贡,只是被打怕了,没有办法。

    这些年,南诏仗着天高路远,对大禹阳奉阴违,早就生有不臣之心。

    以往这事大家不放在心上,也瞧不上南诏一个弹丸之地,只要南诏老老实实地按岁纳贡,大禹也不会去计较什么。

    但南诏若是狼子野心,胆敢派刺客来刺杀他们大禹的太子,那可不行。

    出乎意料,昭元帝却没有震怒,脸上仍是那副冰冷之色。

    果然,便听见罗劲继续说:“死士虽是出于南诏,但指使他们的不一定是南诏人,还有可能是北蛮的狄部……陛下,臣在双鱼巷被烧的一栋宅子里,找到一些汲芳草的灰烬。”

    众人又是一愣。

    汲芳草是一种能让马吃了发狂的草药,只有北蛮草原才有。它虽然能让马匹发狂,不过汲芳草燃烧后的灰烬对于狄人来说能治病,北蛮的资源不丰,狄人喜欢用汲芳草灰治疗一些简单的疾病。

    对这种东西,大禹人看不上,北蛮狄人却视为宝物。

    因大禹和北蛮年年都有战事,大禹对北蛮之物十分敏感,这汲芳草按理来说不应该会出现在这里,但它们偏偏就出现了。

    兵部尚书怀疑地问:“会不会是对方故意混淆视听?”

    死士是南诏人,纵火之地出现北蛮的汲芳草灰,怎么看都像是故意的。

    “也有可能是北蛮和南诏合作。”有人反驳,“北蛮和南诏对大禹素来有不臣之心,如此也不奇怪。”

    “但是……”

    一群大臣议论纷纷,发表自己的高见。

    昭元帝安静地听着,并未说什么。

    最后,他开口道:“不管幕后指使之人是谁,都必须尽快找出来,严惩不怠。”

    在场诸位大臣纷纷应是。

    离开勤政殿时,他们的表情都是严肃的,甚至有几位老大臣露出忧心忡忡之色,看在往来的宫人和朝臣眼里,不禁猜测是否太子遇刺时伤得极严重。

    等他们看到素来勤勉的陛下竟然在大白天时就去东宫看望太子,越发的肯定心里的猜测。

    太子遇刺,肯定伤得极重。

    昭元帝来到东宫,朝太子的寝宫而去。

    东宫总管太监何顺慌忙跑过来,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疲倦之色,打起精神过来请安。

    “太子如何?”

    “殿下直到卯时末,终于平静下来,先前喝了药后就歇下了……”何顺小心翼翼地说。

    昭元帝快步走进太子寝殿,看到躺在床上的太子。

    好不容易养出血色的脸又变得极为苍白,身上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药味和若有似无的血腥气,这两种味道其实在太子身上很容易闻到,但昭元帝每次见到,都难以平静。

    “皇上放心,太医令刚才来看过,殿下这次受的都是皮外伤,养养就好。”

    昭元帝坐在床前,小心翼翼地掀开太子胸前的衣襟,那衣襟系得很松,轻轻一掀就拉开,露出衣襟下苍白的皮肤,以及上面纵横交错的伤痕。

    这些伤已经上了药,虽然止了血,可看起来仍是教人触目心惊。

    昭元帝极轻地叹了口气。

    他低声问:“除了胸前,其他地方可还有伤?”

    “有、有的。”何顺语气越发小心,“还有背部和手臂……不过比以往要好多了,殿下这次发病得急,但去得也急,没有受苦太久。”

    昭元帝一双眼睛沉沉地看着床上的太子。

    许是被人这么盯着,太子的眼皮颤了颤,缓缓地睁开眼睛。

    昭元帝手一顿,收了回来,柔声道:“贽儿,头还疼得厉害么?”

    虽是刚清醒,但秦贽的眼神十分明亮,浑身紧绷,若不是认出床前的人是皇帝,只怕会第一时间出手攻击。

    他会的是杀人的功夫,一但出手,不死即伤。

    昭元帝极有经验地握住他的手,发现他手里似乎还握着什么东西,让他有些惊讶。

    “贽儿,这是……”

    “太子妃送儿臣的礼物。”秦贽虚弱地说,将手摊开。

    昭元帝发现是一枚玉佩,这玉佩的做工并不如何精致,像是初学者雕琢的,裴四姑娘会送出手,应该是她自己亲手做的。

    他笑道:“原来如此,太子妃有心了。”

    秦贽脸上露出笑容,眼里的戾气仿佛都融化些许,灼灼生辉,i丽之极。

    昭元帝不动声色地观察,又和他说了会儿话,见他神色倦怠,柔声道:“你歇息罢,朕晚上再来看你,好好养伤。”

    离开东宫,昭元帝回到勤政殿,翻看内庭禁卫送过来的消息。

    翻看完,他叫来陈侍卫,“威远侯府的那位二姑娘,不必再盯着她。”

    陈朗愣了下,垂手应是。

    昭元帝回想刚才太子手里拿着的那枚玉佩,不禁叹了口气,轻声道:“难道她能让贽儿欢喜……”

    陈朗心下恍然,果然又是为了太子殿下。

    昨晚威远侯府二姑娘异常的行为让内庭侍卫颇为在意,回宫后如实禀明皇上,如果真要深究下去,只怕会连累到未来太子妃的名声。

    **

    朝会的事很快就传了出去。

    当威远侯府得知太子遇刺受伤的消息,所有人都担心不已,如果太子出事,他们这些准太子妃的娘家人,必得不到什么好。

    而且他们家四姑娘还没嫁过去呢。

    裴织这一觉睡到巳时,悠悠醒来。

    刚醒就见芳菲几个丫鬟苦着脸,将太子重伤的消息告诉她。

    裴织是懵的。

    昨晚内庭侍卫将太子带回去时,那位太子爷连根毛都没伤到,反而杀出血性,宛若修罗在世。而且以他当时精神暴-动的情况,只会越杀越兴奋,以杀止杀,旁人根本奈何不了他,更不可能伤到他,除了刺客外,也没人敢伤他分毫。

    难不成回去的路上,又遇到刺客?

    就算遇到刺客,那些内庭侍卫也不是吃素的,不可能让他们伤到太子。

    除非是他自己……

    裴织怔然,垂眸看着丫鬟们端上来的早点,难得有些食不下咽。

    上辈子在末世之时,她曾见过异能者精神暴-动,失控之下,屠了一城的丧尸不说,后来因为精神力一直得不到梳理陷入疯狂,做出很多自残之事。

    如果太子因为精神暴动自残,也是正常的。

    太子伤成这样,直接栽赃给刺客,好像也不过分,更能堂而皇之地拿捉刺客,清理京城的探子。

    裴织很快就将太子遇刺重伤的事想明白,只是不知道那位太子殿下将自己伤得如何。

    她没办法进宫看他,于理不合,只能暗暗担心。

    芳菲等人看她担心的模样,十分理解,都在心里暗暗祈祷太子殿下平安无事才好。

    幸好,过了数日,太子终于出现在朝堂。

    只是他的面容苍白,仿佛又大病一场……真是让人心疼极了。

    反正皇帝是十分心疼的,几乎每天都要过问追查刺客之事,让朝臣压力极大,没人敢在这种当口做什么,全心全力地协助追查刺客。

    因这事,导致京城风声鹤唳,那些勋贵世家连平日里喜欢举办的各种赏花宴会都不敢举办,更不用说出城游玩办事,个个都乖觉地窝在府里,等这事过去,就怕一个不慎,受到牵连。

    许是迫于压力,大半个月后,这事终于有了结果。

    “阿识,竟然是北蛮的狄人买通南诏的一位王爷,派南诏死士刺杀太子殿下。”裴绣一脸愤怒,“这些蛮人实在太过分了!”

    连一个养在深阁的少女都如此生气,何况是那些有血性的男人。

    因这事,京城的各个酒楼酒肆都有读书人议论,都叫嚷着要让北狄好看,也让南诏王给个交待,据说朝廷已经派使臣南下前往南诏。

    裴织点头附和,“北蛮确实很过分,幸好有镇北侯驻守北疆,方才有我们安稳的生活。”

    裴绣呆了下,“你说得对,镇北侯确实值得咱们敬重。”

    她在心里琢磨着,下次邀请镇北侯府的姑娘们过府赏花,小聚一下。

    “对了,阿识,就快要到中秋啦,咱们去明觉寺上香罢,你给太子殿下求个平安符。”裴绣一脸天真烂漫,“让太子殿下去去晦气。”裴织失笑,不过也没拒绝这种出行的机会。

    “行,去和祖母、大伯母说一声,咱们姐妹几个去上香。”

    “顺便邀请齐表姐和温表姐他们。”

    “可以。”

    姐妹俩商量好,去找威远侯夫人说这事。

    威远侯夫人自然不会阻止,如今京城已经解禁,百姓们都恢复往日的生活,各个世家勋贵府又开始举办这个宴会那个聚会的,十分热闹。

    “娘,二姐姐会一起去吗?”裴绣小声地问。

    威远侯夫人神色未变,淡然地说:“绢姐儿还病着,就不去了,你们姐妹几个去罢。”

    裴绣哦一声,不敢多问。

    她也不是蠢的,哪里没发现,裴绢这是被禁足了,府里的人有大半个月都没见到裴绢,也没听过她的消息。

    先前裴绢生病时,他们想去看她随时都可以,不像现在,整个春华院除了送膳食的下人,其他人都出不来也进不去。

    裴绣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她是讨厌裴绢,但当裴绢出事,心里好像也不是那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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