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孙家因为频繁出事家中上下都谨小慎微的过日子半点儿也没什么喧哗嘈杂声在这年关下显得份外凄凉冷淡。
高平看在眼里心中不免升起兔死狐悲的恻然:“你说说你什么驴脾气?当初若是忍一忍多好?”
“忍得了一时难不成还忍得了一世?!”孙永宁自己倒是看得开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他就没打算走回头路反正不该得罪不该做也做了再去后悔有什么用处?
他拍了拍高平的肩膀:“再说元辅跟你也不会不管我!难道还真的让许家一直嚣张不成?他们都快把元辅挤兑的没地方坐了!”
听出这话里的意味高平深深看了看他:“我琢磨着你这话有些别的意思元辅到底怎么跟你说的?”
“元辅是有话让你来交代我的吧?”孙永宁哈哈一笑十分沉得住气:“许家当真只是针对我么?不尽然吧?他们这样肆无忌惮摆明了是想要更进一步彻底把元辅排挤出内阁去。不是我这件事也会有另一件事的我这件事不过是终于让元辅跟许家之间的矛盾激化罢了。”
许顺的野心日益膨胀早已经不满足于事事屈居杨博之后但是杨博还没老到要告老还乡的地步怎么甘心就此让出权力?
之前一直退也不过是必须要退审时度势之后做出的决定罢了。
一旦有了机会他怎么可能一直被许家压着打?
高平胸口的憋闷总算是好受了些听见他这么说深吸了一口气才一拳捶在了桌上:“干他娘的!许家这窝囊气我也受够了!”
孙永宁喝了口茶面色还算是镇定自若:“元辅让你过来跟我说什么?”
“也没什么。”高平打起精神来:“就是让好好过这个年一切等过了年再说。他总不会不管你的就算是有什么变故也不要慌。”
孙永宁嗯了一声闭着眼睛忽然问起了高平:“你听说了没有宋家这些天动静不小。”
这话题忽然拐的这么远高平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到见孙永宁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才猛然意识到他话中蕴含的深意不由问:“你的意思是”
“我也是给你提个醒。”孙永宁脸上的表情颇为有些讥诮:“许家太过膨胀了文润泽的事儿的确是犯忌讳但是许家犯得忌讳还少吗?文润泽是明着给宋家难堪了而文润泽又是谁的人?文润泽又是许家的人我是犯忌讳不错但是落在别人眼里我何尝不是站出来跟许家硬扛的?!总有明眼人看得到这一点的师座让我不要急就是因为这一点。你心中也要有数宋家”
之前他们因为宋家是勋贵军中的人又是支持萧恒的所以他们一直都对宋家的态度十分谨慎。
可到了如今宋家就不再是需要忌讳和远离的。
事已至此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高平会意跟孙永宁对视一眼顿生豪情:“得了我还担心你会一蹶不振呢看你这不是明白的很么?行你既然知道那我就不必多费口舌了放心吧!”
科道言官的攻讦来的十分猛烈弹劾孙永宁的奏章雪花片一般的飞满了元丰帝的书桌。
恰好许顺在御书房等着回话元丰帝便随意的问他:“次辅怎么看这事儿?”
许顺一听便知道元丰帝是在问孙永宁的事便谨慎的摇头:“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儿倒是真不好说不过孙阁老的确是严苛了一些”
元丰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许顺便低眉顺目的告退出来等到回了家许崇已经率领众人等着喜气盈腮的跟他禀告:“爹宫里早晨便送了腊八粥出来还有各色糕点和礼物等着您回来祭祖呢!”
每年腊八宫中都会给重臣和勋贵宗室分送腊八粥能得这份粥的都是难得的体面有经验的大清早开始便会在门口等。
有时候从粥送到的时辰早晚也能看出这户人家的受宠程度。
许家自然是从来都不会被落下的。
许顺嗯了一声净了手带着许崇和许渊博他们亲自去了祠堂将东西供奉上了才转回头来随意的问儿子:“咱们是第几家?”
许崇弯了弯腰递了一盏热茶过去:“问过了说是文臣当中是第二家。”
前头还有杨首辅在第二家是应当应分的。
许顺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特殊之处点点头又问:“勋贵之中呢?”
成国公府定国公府一下子接连倒台勋贵中的地位大洗牌了许崇压低了声音:“是宋家。”
他犹豫了一瞬紧跟着才道:“爹还有永定伯府。”
许顺手里的动作便顿了顿。
永定伯府啊自从当年的永定伯死后永定伯府可十几年没分过腊八粥了今年竟然有了份还是第二份。
他垂下眼帘。
过不多久许崇才忙不迭的问他:“爹孙永宁的事儿怎么样了?他这回不死也得脱层皮吧?”
许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提起这件事脸上才有了些微笑意。
此时的杨博却也被元丰帝留了下来元丰帝将奏章放在一边问杨博:“孙永宁这事儿首辅怎么看?”
杨博早有准备听见元丰帝问起眉目也不曾变一变的摇头:“醉翁之意不在酒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不是私德有亏而是因为打翻了象牙啊!”
元丰帝不动声色:“何谓象牙?”
“文大人便是象牙。”杨博笑了一声:“为他不管不顾拉了文润泽一系出来才有了这后头莫须有的孝期淫乱之事只是这种事儿沾上了就说不清了。他便是跳进黄河也难以洗清身上的疑点。”
元丰帝面色变了变:“那么按照元辅的意思该如何处置这件事呢?”
“若是按照老臣的意思让他回乡去待上几年也好。”杨博叹气:“他只怕也是心中有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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