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的路程几乎是在一片沉默中度过,每个人都阴沉着脸,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唐芸由于自己的大意,被人利用,这些天来给大家造成的麻烦内疚不已,她越想越害怕,“达拉和靳言坠车,险些要送了命;寺庙被洗劫,寺内人员不知所踪,赤尊大师被迫虹化。如果这些都是因为她的原因……”想到这里,唐芸感到一阵胸闷的窒息,她无法面对这些,更无法面对达拉……一路上再无一句话。
终于在死一样的沉寂中,靳言将大家送到了旅社门口,他无声的将行李从车上卸下来,帮大家搬进大厅,穆国成已经掐着疲惫的眉心上楼去了。靳言看着大家各自忙碌,达拉顾着安慰唐芸,穆海帮大家搬行李。他默默将车钥匙放到了陈胖子的柜台,悄声转身出门了。
他一个人走在路上,又想起了那些不愉快的话。
“都是认识这么久的朋友,别疑神疑鬼在这起内讧,这不正好让别人如了愿。”
“那我呢?你觉得会是我吗?”
“是你吗?”
他长出了口气,自嘲地摇摇头,顺手从裤子口袋掏出烟来,叼了一根在嘴里。
“靳言。”一个叫声将他定在了原地。
他听到达拉在身后叫他,一时竟有些意外,有些欣喜。他调整了一下刚才有些颓然的表情,换上了以往的那副痞笑,转过身去。远远看着达拉向自己走过来,百感于心,面上却装作一副若无其事,他顺手将嘴里叼着的烟拿下来加在耳后,“怎么了?唐芸怎么样了?”他随意揉了揉鼻子。
达拉没搭他的话,越过他向前面走去,“走走呗。”
靳言轻轻挑了挑眉,快步跟上。两人一路走,就走到了八廓街,还记得上次他们散步就是走的这条路,达拉在上次他们坐着的台阶处停了下来。“等我一下。”
靳言懒懒在台阶上坐下,看着达拉走进旁边的商店,不一会又走了出来。达拉在靳言身边坐下,将几罐拉萨啤酒放在脚边,递了一罐过去,靳言看看达拉翘了翘嘴角,扣开易拉罐灌了一口,将易拉罐放在两脚间,又拿起一罐扣开递给达拉。
两
人就这么一边喝酒,一边静默的坐了几分钟,达拉又掏出一条巧克力递了过去,“吃吗?”
靳言看着达拉手里的巧克力,抿嘴笑了起来。他接过巧克力掰下一块放进嘴里,然后将剩下的巧克力尽数放进自己的口袋里,觉得心里一阵甜滋滋,心情也好了不少。
“是你,我也不会相信。”达拉看着前方的空无,轻轻说道。“这跟认识了多长时间无关。”
靳言惊讶地回头看她,“你这算是在哄我吗?”
达拉转头看他,顿了几秒,她指了指靳言耳朵上夹着的烟,“还有吗?”
靳言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她,那表情真是排山倒海,精彩极了,他从口袋掏出烟盒从里面拿出一根递了过去,又打着打火机试探递到达拉嘴边。
达拉微微欠身,将烟头对上火苗,轻轻吸了一口。
香烟在达拉粉红色的唇间吸入,又拿出,她缓缓吐出一口烟雾。靳言看着她夹着香烟的手指白皙纤细,烟雾在她面前缓缓消散,达拉的面容夜色中更加朦胧、迷离。
靳言愣了一瞬,“咳,你抽烟你不早说。” 为了缓解尴尬,他自己也拿下耳后夹着的烟点上。
达拉随手将那根抽了两口的烟,又按熄在台阶上,“不怎么抽。”
“……”靳言叼在嘴里的烟,不知该抽还是不抽。
达拉看着他尴尬无措的表情,噗地笑了出来,“想抽就抽吧。”片刻她又收住了笑脸,缓缓问道:“还记得上次,还是在这里,我跟你提到过在神湖看到金顶寺庙的事吗?”
靳言看着她,等待下文。
“我说,我在湖中看到一座金顶寺庙立于群山之间,寺庙四周飞霞流转,金顶映红了半山的天空。”她看着靳言,表情里尽是难解之色,“还记得么?”
靳言眯眼回忆了片刻,似乎当时达拉是这么说的,他微微点头,道:“是啊,那又……”怎么了,三个字在他嘴边戛然而止,他突然神色严肃,郑重的盯着达拉,道:“所以……”
达拉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所以,赤尊大师虹化不是巧合。更不能怪唐芸,要怪,只能是我!”
靳言想说些什么,但饶是日常能言善辩的他,此时也一阵语塞。
达拉目
视前方一片空无,喃喃道:“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神湖能预言他们去寺庙捣乱,逼迫赤尊大师虹化,还恰巧被你遇上?”靳言问。
达拉轻轻摇头,“我不知道,是不是就算没有他们在寺庙捣乱,赤尊大师也会虹化,而且恰巧被我遇上?”她看着靳言,夜色中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微光,“问题是我……是我害了赤尊大师……”她说出后面几个字的时候声音几乎要没入这沉寂的夜色之中。
“不会。”靳言简短安慰,更多的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种可能性,并不是没有。
“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相信唐芸吗?”达拉无奈的笑了笑,“如果我日后真的做了什么大不违的事,这个世上依然能对我不嫌弃,不畏惧的人,恐怕只有唐芸了。”
靳言了嘴唇,却什么都没说。
达拉像是陷入了某段回忆,喃喃道:“我还记得小时候每一次学校组织活,我父母亲从来没参加过,有一次表演会他们说他们会来,我高兴极了,我跟老师报备了三人参加,可谁知道最后他们还是没来。那天所有的同学都开心极了, 只有我一个人坐在角落恨不得自己能隐身,但偏巧老师就是要来问东问西,我当时羞愤极了,几乎要对老师发火了,正在这时,唐芸跑了过来,她搓着手跟老师说,她的父母不能来参加晚会了,之后还跟我唠唠叨叨的诉苦。你知道两个同病相怜的小孩子很容易产生共鸣,后来那天我俩溜去游乐园好好玩了一天,但事后,不难想到,其实那天唐芸是故意找了个借口,让她父母别来参加晚会了,她那是为了陪我。”
“我好,她会高兴,但不会谄媚,我不好,她会生气,但不会嫌弃。”
说到这里,达拉起身拍了拍裤子,“我今天话太多了。”她转身走入了茫茫夜色。留下靳言默默在她身后轻轻道出一句:“不仅唐芸,还有我!”但有些话,还是做起来比较有意义!
第二日,陈胖子正在店里忙活,《等茶》的老板娘就拎着两大袋东西上门了。“扎西德勒,陈老板,上次真是不好意思,茶我给你送来了。”
陈胖子忙招呼:“客气什么,快来、快来,快坐
。”说着赶紧接过老板娘手里的茶叶和茶具。
老板娘一边将东西递过去,问道:“上次来我店里那两个孩子呢?”她从包里掏出两个茶杯,“见面就是有缘,顺便带了两个杯子给他们。”
“哦,你说穆海和唐芸啊,在呢,我给你叫啊。”说着就扯着嗓门开始大叫。“穆海、唐芸。”
老板娘不知是被他突然的大嗓门给吓到了还是什么,突然怔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过来了。不一会,穆海从楼上慢悠悠的下来,脚上还穿着拖鞋,看样子是刚起来。
“你是穆海吧。”老板娘笑盈盈的打了个招呼
看到老板娘穆海愣了一下,像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也难怪,那天在《等茶》他光顾着郁闷了,左右也没看老板娘几眼,都是唐芸在说话。想了一阵,他还是想起来了,“老板娘。”他冲女人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老板娘将两个茶碗递了过去,“店里的小玩意,给你们玩玩。怎么没见那姑娘。”
穆海接过做工精致的茶杯,拿在手里把玩,“谢谢老板娘!唐芸……”说着他回头往楼上看了看,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笑笑没再说什么。
老板娘也温和笑道:“客气什么,见面就是缘分 。别老板娘、老板娘,听着怪别扭,我叫曲珍”
穆海道:“曲珍姐。”
曲珍上下打量了穆海一阵,最终目光停留在了穆海的脚上盯了片刻,盯的穆海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才听她说:“还是叫姨吧。”然后她抬眼看穆海,笑道:“我跟陈老板年纪差不多了吧。”
陈胖子在一旁,应和笑道:“你可看着比我年轻多了。”
此时,达拉也从楼上下来,一下来便看到了曲珍,她微微向她颔首,道了一声,“您好。”又转向陈胖子问道,:陈老师,老师呢?怎么没看到他。”
陈胖子正忙活着将眼前的东西整理妥帖,“一大早就出去了,估计是去散步了吧。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等茶》的老板曲珍。”他又给曲珍介绍,“这个是达拉,跟他们都是朋友。”他指指穆海。
曲珍热情的伸出手去与达拉握手,达拉原本只想礼貌的问候一下,但是对方已经伸出手了,达拉也只好去与她握手,道了一声“您好!”
曲珍握上达拉的手却迟迟不肯松开,达拉速来不喜欢陌生人碰她,女人倒也还好些,但是像这样死拉着不放的,还是难免觉得尴尬,她轻轻向回缩手。曲珍却眼睛一直盯着达拉的手腕。达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很快就明白了,她是在看她手腕上的玉镯。
达拉把手微微向前一送,试探地问:“您见过这个?”她指的是套在她手上那枚精致的玉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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