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昭远颀长的身躯嵌在沙发上，“那你说说，什么叫我比他真实？”
房间里比外面温暖许多，还有点热，殷荨把手套和帽子围巾全摘下来，在盛昭远旁边坐下。
她嘻嘻的笑，“怎么说呢，你的情绪是外露的，喜怒哀乐我能感受，他的情绪是内敛的。永远给人春风拂面的感觉，其实心里怎么想的，谁知道呢？”
盛昭远若有所思，好像有点道理，他双手十指交叉，慵懒的靠在软枕上，“你们不都喜欢温和的吗？”
殷荨吐了吐舌头，“温和是一回事，我喜欢我能捉摸的。”
她扭头看向落地窗外，积雪消融，刚才她摔了个屁股墩的地方，也裸露出天青色的地砖。
命运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殷荨怎么也不会想到，十八岁的第一场雪，第一个圣诞，会是和冷面阎王一起过的。
门铃声扯断了殷荨飘远的思绪，盛昭远表情分明在说：开门这种小事不必劳烦自己，你去。
殷荨哼了一声，走到门边，打开。
门外站着一个大方优雅的女人，连殷荨见了，都不禁在心里惊叹一句，恐怕是顶级画作里走出来的女人。
倒不是因为她有多好看，而是因为她通身的气质。
没有奢侈名贵的衣着和限定款的配饰，她只穿了一件烂大街的杏色大衣，包住高挑的身躯，手上拎着一个普通米色的挎包。
看见开门的是一个女生，门外的人轻愣一秒，旋即扯出一抹亲和的微笑。
“你就是宋意心宋特助？”她把包包往肩头提了提，“我是季清漫，请问盛先生在家吗？”
季清漫，盛昭远传闻里的青梅竹马！为了他特地出国苦修神经学，现在是生物学博士的季清漫！
传闻未婚妻敲门碰上传闻绯闻对象，这场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殷荨干笑两声，“正好在，我也碰巧在。”
季清漫像是不介意的模样，“请问我方便进去吗？”
方不方便不是殷荨能决定的，她扭头看向盛昭远，他说：“进。”语气就像吩咐下属一样。
殷荨侧过身体，放季清漫进来。
盛昭远收起闲散的模样，指了指旁边的单人沙发让她坐下。
疏离客气的说：“季小姐远道而来，找我什么事？”
季清漫从包包里拿出一沓文件，放在茶几上，犹豫的咬了咬嘴唇。
“盛先生，我是来和你商量关于锦琇山庄的案子……”
锦琇山庄是季氏手里的一个大项目，前期进行平稳，到后期因为一些原因，资金出现断裂，项目不得不暂时搁置。
盛昭远扫了眼文件里的内容，“你想让我帮忙？”
季清漫腰板挺直，双手搭在大腿上，“是的，如果项目成功，季氏愿意将利润的一半投给寰盛。”
盛昭远指节轻轻点了点白纸黑字的文件，“锦琇的项目对你们季氏是一块大饼，对我不过蝇头小利，说要帮忙也不是不行，那得问问我特助的意见。”
准备开溜一只脚已经迈出公寓的殷荨突然被点名，僵硬的转身，指着自己鼻尖，不确定的说：“我……的意见？”
盛昭远朝她勾勾手，“小事你决定，大事我决定。”
殷荨不得不硬着头皮迎着季清漫隐忍又羡慕的目光走过去，离盛昭远很远的地方坐下。
“盛总，这是大事，我不太好决定。”殷荨心里补了一句，小事我也不想决定。
盛昭远说：“没事，玩得起。”
殷荨抬头，正对上季清漫的目光，里面蕴含着乞求，艳羡和深深的无助。
她问：“有多少成把我能起死回生？”
盛昭远皱眉问：“你说什么？”
殷荨又把问题重复一遍。
“你坐那么远，是怕我听见吗？”盛昭远神情沉了下来。
她避而远之是什么意思，把他推往季清漫推吗？
“坐过来。”他命令她。
殷荨挪了挪屁股，离盛昭远一臂的距离坐下，刚要开口，被盛昭远打断。
“我帮忙，九成九的把握。”他话不说太满，留危机一点薄面。
殷荨看了季清漫的带过来的文件，如果锦琇庄园的项目做成，绝对是一笔可观的盈利！
盛昭远看清殷荨眼里一闪即逝的光华，唇角微微扬起，对季清漫说：“回去告诉你父亲，我会考虑，但是要看他有多少诚意。”
五五分，他才不干。
季清漫点头，看了眼殷荨，欲言又止。
殷荨早听闻季家大小姐与盛家大少爷的感人往事，此刻觉得自己破坏了人家相见的气氛，站起来主动说：“后天有考试，我先回去复习。”
盛昭远知道强留她不住，只好放她离开。
等公寓里只剩他和季清漫时，盛昭远直接问：“还有什么事？”语气里完全没有对殷荨的耐心与哄诱。
季清漫垂眸，掩去眸底的黯然，右手抚了抚衣摆，换了一个优雅的坐姿，“还有一件事，你订婚了吗？”
盛昭远言简意赅，“没有，就算有，那个人也不会是你。”
季清漫远在国外做研究时就听说盛昭远绯闻女友的新闻，但她没放在心上，对她来说，只要盛昭远从植物人苏醒，已然是莫大的恩赐。
虽然他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盛昭远对她永远是面带笑意，每逢节日，一定会给她带礼物，不像现在，疏离又陌生。
季清漫苦笑，“你是不是在怪我，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
盛昭远没有什么好跟她说的，那个为她挡了一劫的盛昭远，早就死了，季清漫的话，言之过晚。
“以前的事让它过去，我们都要向前看。”
“不！”季清漫的眼泪滚了出来，“我向前是你，向左向右向后都是你！我放弃最喜欢的钢琴，远赴国外研究神经学，都是为了你！”
她上前一步，紧紧拉住盛昭远的手，哀求他，“以前都是我的错，是我胆小懦弱才让你受伤，给我一个机会赎罪好不好？”
盛昭远毫不留情抽开她的手，“我给你机会就是不给我机会，我有喜欢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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