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知道危楼不是人,许陆离有点警惕他。
“你很有天分。”危楼没答,而是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也不知道是在劝许陆离,还是有别的什么意思,“像你这么年轻就能有这个水平的人很少。”
这件事许陆离当然知道,这间房子非常凶险,换成别人估摸着得掂量好久才决定要不要进来,就算进来也得带上不少法器,像他这样什么准备都没有就大咧咧进来,并不是因为他水平有多高,而是单纯的看走眼。
许陆离的风水知识其实很差,他只能勉强看得出一栋房子大好大坏,不过这就够用了。这栋房子虽然看上去阴森了点,格局其实没什么问题,他以为再凶也就那样,结果进来后才发现中大奖了,这要归功于他的学艺不精,当然这些事情他嘴上是不会说的,便只是笑笑,说:“我有能力解决。”
他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是半分玩笑半分真,但危楼看着他时那种平静的眼神又让他沉默了。
“这里房子是的阴地。”危楼说着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晒不到太阳。”
“我知道一个看风水很厉害的家族,也姓危。”许陆离说完深深看了危楼一眼,没再多废话,直接伸手握住门把,掌心传来冰凉的触感,同时有什么同样冰凉的东西滴落在手背上。
“咔哒……”
木门缓缓打开,他只看见房间里一片漆黑,蔓延出来的空气一下染上一股浑浊的腥气,湿漉漉的,有点恶心。起初许陆离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随着又几滴液体滴落在手背上,那味道便更清楚了,同样的腥味,只是这味道要更新鲜。
虽然已经差不多猜到是什么了,他还是忍不住抬手看了一眼手背,那种味道便更浓了,熏得他几乎要作呕。
这是血。
嫌弃地甩甩手,把手背上的血甩掉一点,许陆离才忍着不适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线在屋内扫了一圈,他的手机照到哪,哪里就是干干净净的,但他就是能感觉照不到的黑暗里还躲着什么蠢蠢欲的东西,这种让他有点不爽。
这里是个书房,占地不小,除了书桌之外还有
一台缝纫机,旁边立了一个长条的试衣镜。两面墙都是书,除了一些摄影相关的书籍之外还有人体解剖构造之类的,剩下的就是一些手工相关或者童话书,内容非常杂。
地板的颜色很深,看上去像深色的木头,但仔细看会发现其实是被浸染过,反反复复,直到变成一种诡异的深黑色,而造成这一切的便是从上面不断滴落下来的……血。
血的味道让黑暗中潜伏的东西躁起来,许陆离沉下眸子,声音和他面对人群时完全不一样,冷静到有点像冰:“你们很喜欢血吗?”
黑暗像是在回应他的提问,越发躁起来,有粘液流的声音在天花板上响起,缠着水烧开后“咕噜咕噜”的声音,听起来越发恶心。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滚的黑色液体,像是一大片沼泽地,能看见半个似乎是人形的东西从天花板上吊了下来,垂下来的手像求救,又像是要拖一个人共沉沦。至于血是从哪滴出来的,便看不清楚了。
他迈开步子往前走了一步,几乎是瞬间,门便“砰”一声关上了,迫不及待得像怕他不知道这是一栋凶宅似的,可以说是非常俗套的恐怖片套路了。
他甚至没来得及笑,屋里的缝纫机忽然响了起来,机械而规律“嗡嗡嗡”的机器声在房间内回响,诡异却又莫名地静谧。
许陆离没有管,直接朝屋里走,他很想知道危楼说的“线索”到底是指什么。
但没走几步,他能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缠上他的脚,顺着他脚踝一点点往小腿上爬,拖慢了他的脚步。与此同时,一只惨败发青的手从身后伸出来,绕过许陆离的脖子轻轻搭在他肩上,奇怪得如同缝纫机一般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我走……”
几乎是声音出现的瞬间,许陆离就感觉背上一沉,有什么又软又细的东西扫过他的脖子。
那种诡异的触感和忽如其来的凉意让许陆离忍不住打个冷颤,他想往前走,但身后的重量和小腿上那只逐渐收紧的手已经让他有点迈不开步子。
他将手机的光往一旁照,然后转头看向旁边那面镜子,太久没擦已经覆了一层
灰尘,但还是能倒映出他的身影——以及那个趴在他背上的女人。
如瀑的长发垂下,盖住了脸,部分裸露的皮肤,像她的手一样白得发青,被手机的光一照,显得越发诡异。
那个女人也察觉了倒影,脑袋轻轻转了一下,发出门锁转一样“咔哒”的一声,看向镜中的许陆离,黑发中露出一只没有瞳孔的眼眶和他静静地对视着,唇边漾着一抹瘆人的笑容。
“男女授受不亲听说过吗?我跟你非亲非故的,上来就要我背你,是不是不太合适?”许陆离说着把光扫到墙上,瞬间把人影从镜子上抹去了,“我数三声,你要不下去我丢你下去了。”
他说完,就听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像是嘲讽,但他没管,只是自顾自数着:“三。”
“二。”
“一。”
好听的男声在黑暗中回响,在许陆离念出最后一个数的瞬间,原本轻轻的笑声忽然变得尖锐起来,像指甲在黑板上划,刺得他耳朵生疼。
许陆离就像他自己承诺的那样,一把抓住女人的手。
察觉到他的作,原本缠绕着他腿的手立刻收紧不让他再,搭在他肩上那只手也逐渐收紧,冰凉湿黏的触感一点点贴上背,腥味越发浓重了。
一想到身上这衣服还是刚买不久的,许陆离就有点绝望,但还是用力,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直接把女人甩到了地上。
女人似乎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会这么做,愣了片刻,回过神后爬起来又猛地扑向许陆离。
她的作极快,几乎是瞬间就到了许陆离面前,被躲开后直接撞到墙上,但她一点停顿没有,立刻爬起来又去扑许陆离,双手收紧,死死勒住许陆离的脖子。
呼吸被截住,连声音也发不太出来,为了避免自己的脖子被勒断,许陆离只能抬起左手把女人的手掰开一点,另一只手凑到嘴边,熟练地咬破食指,她手臂上飞速画下一道符咒。
女人立刻烫到似的缩回手,但符咒已经写上,她的皮肤开始发出滋滋的声音,腐肉被烧焦的气味在空气里蔓延开来,屋内再一次响起低低的惨叫和嚎哭声,听得人发毛。
许陆离没有放过她的打算,一把扯下脖子上的吊坠,那个瞬间他能看到
女人眼底浓浓的恐惧。
许陆离轻笑了一声,抽红线,让红线从自己食指的伤口上蹭过,尖锐的刺痛让他忍不住皱眉,但这回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女人察觉了她的意图,掉头就跑,但在门口时却重重撞到门板上,好像那是一堵无法逾越的墙壁。但她却疯了一样不断地往上装,撞得门板发出重重的闷响。
许陆离闭上眼,能感觉到门外有一股浓重的阴气靠在墙上,应该是危楼干的。
“问你一个问题。”许陆离缓缓开口,“答得出来,我就不杀你。”
女人闻言停了下来,惊恐地看向许陆离:“什……么……”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胸口开了个洞的鬼。”许陆离声音很轻,却带着森森冷意,“我在找它。”
“有!有!”女人立刻点头,“我见过!”
“男的,还是女的?”许陆离又问了一句,看到女人顿住,便知道答案了,轻叹口气,脸上重新绽出笑容,就像他面对着人群时那样温柔,“我送你一程吧。”
女人闻言知道自己是没活路了,干脆扑向许陆离,但这奋力一搏,却一点都没能伤到许陆离,只见他一侧身便轻松躲过,抛出红绳一端,另一只手伸过去接住一收,红线直逼女人的脖子。但那红线没有勒住女人的脖子,而是像把锋利的刀一样,直接把女人的头……砍掉了。
连惨叫都来不及,四周只剩下天花板传来的,许陆离一直听见的那阵湿黏的恶心声音。
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心里已经有点明白危楼是想让他看什么了。
天花板上的东西怨气极重,却不带任何煞气,说明没沾过杀业,大概就是危楼口中的娄佳乐了。
但他现在的状态很怪异,人到底要怎么死,才能死到变成天花板上的一摊液体呢?还有那些滴落的血迹,垂下来的手,明显不是属于小孩子,而是别的什么人……或者鬼。
按理说人死后都是要下去报到的,不能投胎的原因不外乎几种,要么是阳寿未尽,要么是自己不愿意,或者外力影响,比如像这栋房子里的,都被束缚在房子里哪也去不了,只能在黑暗中不断哭嚎,滋生怨气。
但这房子本身其实没问题,女主人卜珠不出意
外就是他刚刚解决掉的,那束缚住这些灵的应该是男主人娄业英。
许陆离在陈佳佳的记忆里看到了一切,原本的娄业英附身在江建木身上,追杀陈佳佳跟于玲,他甚至亲历了陈佳佳的死亡,知道陈佳佳死后又发生了什么。他看见娄业英把陈佳佳的尸体清理得干干净净,剃去一头黑发后又一针一线地重新缝上金色的发丝,给她换上漂亮的洋装,化上精致的妆容,再放进玻璃柜子里,打上缎带,作为一份全新的礼物送给自己的女儿。
他全程没有见到过娄佳乐,那个时候他在哪里呢?
许陆离到现在也忘不了娄佳蕾看着到“礼物”时开心得转圈的模样,那是一种不带任何恶意,却让人胆寒的无邪,映在陈佳佳毫无生气的眼睛里就像一个荒谬绝伦的嘲讽。
能教出那样一个小恶魔,娄业英的变态程度可想而知,但他真的变态到会对儿子出手吗?
多想也没用,许陆离没去管天花板上的东西,直接朝门口走去,刚伸出手,门就在他握住门把之前打开了。
危楼打量了一下许陆离,最后目光落在他咬破手指的那只手上,问道:“难缠吗?”
“你说呢?” 许陆离有点想甩白眼给他,但还是忍住了,“你知道娄业英在哪吗?”
危楼点头:“我来解决他吧。”
许陆离闻言摇头,一点也不想接受他的善解人意:“我有事要问他。”
“那你问,问完我再&#xe863;手。”危楼道,“这是我的工作。”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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