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危楼没有看过许陆离说的那部电影,听他这么说还对着眼前的女人琢磨了一下,但有点想不出来,只好放弃地叹了口气:“有机会我去看看。”

    许陆离本来还想夸一嘴他心大,但那个女人已经举着刀再一次砍过来,刀刃划破空气将月光拢成银线,转瞬消失后又补了一道。

    她一开始的作还有点僵硬,但挥舞了几下刀后逐渐灵活起来,就好像是刚从棺材里出来的一样,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然后越发地疯狂,要用刃光织出一个天罗地网来。

    许陆离起初还能躲,但随着她速度加快,又没什么章法,担心真的被误伤还是往后退得远远的。

    女人见两人距离拉开,越发狂躁起来,举着刀就追了过去。

    许陆离只是笑笑,然后拔腿就跑,牵着女人在这房子里团团转,激得女人开始狂躁,手上的刀攻击得也越来越快。

    然后在某个瞬间,他忽然打开窗户,跃上了窗台。

    夜风带着一股浓重的腥气吹进屋里,像是擦过墙壁的青苔捎上的,又像是未干的血液留下的味道,吹得半透的窗帘徐徐飘。

    许陆离忍不住抽了一下鼻子,但面上是笑的,手朝身后的女人轻轻摆了摆。

    女人见他要逃跑,嘴里发出一声怪叫,这是她第一次出声,那声音很尖锐,像指甲在黑板上刮过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她冲向许陆离,许陆离能感觉到有一阵风在自己身后吹起,但那只手没能成功抓住他——许陆反手去摸窗檐,借着那不大的空间用力,把自己提了起来。

    他这么一悬空,女人一刀也挥空了,被惯性带着整个人趴到窗台,许陆离见状立刻松手,一脚踩在女人背上直接跳回了屋里。

    女人惨叫一声,转回身想扑上去攻击许陆离,却被许陆离轻身后退躲开,对着胸口又是一脚,重新把人踹在窗台上,冲上去手一点没客气卡住女人的喉咙,把她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惨叫锁住了。

    危楼见状笑道:“怜香惜玉。”

    “那你来。”许陆离看了他一眼,手却没松开,反而越发用力,目光转向女人,“聊聊呗?”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张着嘴,嘴里发出像饮料罐被喝空的“哬哬”声。

    许陆离这才注意到她嘴里没有舌头,顿时愣住了。

    大部分厉鬼死后的形态不外乎两种,一是死的瞬间保留的模样,二是殓入棺后尸体的状态,但眼前的人,许陆离实在不知道应该划在什么位置。

    拖地的红色礼服上是精致的刺绣,看面相应该是东方人,但头发在月光下却泛着漂亮的金色,妆容精致,好像故事书里要去赴一场舞会的公主一样。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人就这样把人葬了,但如果说是死的瞬间,她身上又没半点血迹,病死的也不可能有这么重的怨气,难道是毒死的?

    “你……不是这个家的人?”

    她说完,就看女人猛地点头,眼里也开始泛出泪花。不是水一样的晶莹,而是颜色浓重,让人看了发寒的猩红色。

    这是无从诉说的怨,是无处发泄的恨。

    “怎么了?”危楼看许陆离愣住,凑过去看了一眼,也发现了女人的模样,微微皱起眉。

    “看来今天要出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许陆离看向危楼,“起码得死几个。”

    危楼闻言问道:“怎么说?”

    “这个女的不是原先的房主,那就有两种可能。”许陆离说着看了女人一眼,眉心皱得越紧,“那她要么是之前失踪的人,要么就是还有什么事是外界不知道的,但不管是哪种,这房子里的东西都不好对付。”

    危楼赞同地点点头:“那你有什么打算?”

    “首先要知道发生什么事吧。”许陆离说着冲危楼露出一个讨好的表情,“大佬有什么办法吗?”

    危楼闻言只是摇摇头,皱着眉叹了口气:“我什么都不会。”

    许陆离被他噎了一下,虽然说不出来原因,但许陆离就是有种危楼不简单的直觉。可人家不想出手他也不好强求,只好把主意打回女人身上,掐住她脖子的手收紧,威胁道:“不准乱,听见没?”

    许陆离的态度强硬得简直像匪盗,女人有一瞬间委屈得又想哭,她都死了还要受这气。

    不过许陆离就是不懂怜香惜玉,看她点头后才松开手,摸出手机拿下手机壳,上面有一只穿蓝色衣服的小猪,是小猪

    佩奇的弟弟乔治,他家一人一个,是他妈买的家人套装款,里面还附赠了一张充满母爱的辟邪符。

    拿出来的瞬间女人的脸色明显变了,但许陆离没管她,而是在身上翻找了一下,摸出一只钢笔来晃了晃,这才拔出盖子在纸上画了几道把符咒画花,然后重新在反面画上新的符咒。

    这只钢笔是他姐姐送的,手指大小非常袖珍,造型也很可爱,是一只糖果色的小熊,据说是某宝九块九包邮买回来的。但是比起它的造型,里面的墨水才是真的重点,毕竟谁的钢笔是装的是公鸡血加朱砂呢?

    作为一个不太愿意信邪的二十一世纪的好青年,许陆离平时其实不太喜欢用这些东西,带在身上也只是因为家里人唠叨。但真碰上事的时候他又有点庆幸,还好自己懂点,不然估计今晚所有人都得交代在这。

    危楼全程没有说话,就只是沉默地看着,直到看到许陆离纸上画的东西时才有了反应,半眯起眼睛,惊疑道:“招魂符?难道你想……?”

    “不错。”许陆离接过话来,“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直接自己去看才是最干脆的做法。”

    “很危险的。”危楼台才劝了一句,许陆离已经迫不及待拿起符了,全然一副没有要听的意思,他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不用担心,她这种小鬼拿我没办法的。”许陆离说着冲危楼一笑,“你要担心可以守着啊,看不对劲就叫醒我!”

    危楼不明白:“怎么叫?”

    他倒是问住许陆离了,犹豫了一下,犹豫道:“给我两嘴巴子?”

    危楼:“……”爱好真特别。

    许陆离见他沉默,只是笑笑,不再多说什么,食指跟中指夹着画好的黄符,在女鬼面前晃了个圈。就看她眼神一滞,在许陆离嘴里低低念出一串咒语后目光涣散了一些,脸上闪过挣扎,但转瞬即逝,很快跟着符咒的引导开始往前走。

    起初走的是女人的身体,几步后那躯壳忽的一软,像泄了气的皮球倒在地上,原本附在身体上的魂魄继续往前。许陆离趁机转身,和女人的魂魄重叠,就感觉一阵晕眩,寒意瞬间涌上全身,然后眼前的场景就变了。

    他重新站在了这栋洋房前

    面,只是这栋洋房要比他来的时候新很多,四处虽然长了杂草,但藤蔓还没来得及爬上墙壁,大门看上去也很新,好像在静静等待离开一段时日的主人归来一样。

    “佳佳,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旁边传来一个女声,许陆离看过去,就看见一个矮自己一个头的女孩抱着自己的手,全身都在发抖。

    “于玲,你害怕就说,没事的。”一个男声响起,许陆离看过去,是个长相有点普通的男人,笑得揶揄,让他心里不禁生了一股厌恶。

    “玲玲别怕,有我呢。”许陆离轻轻拍了拍于玲的手,吐出来的是一个轻柔的女声,然后拉着于玲进了屋。

    许陆离知道,这是属于那个攻击他的女人的记忆,但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就不知道了,他唯一能知道的,就是这一行人可能跟他们碰到了一样的事。

    果然,她们刚进屋,厚重的大门就“砰”一声重重关上,黑暗袭来,于玲瞬间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松手跑过去开门,但无论她怎么转把手,门都纹丝不。

    沉默瞬间蔓延开来,几秒后“许陆离”才看向那个男生的方向,却发现原本跟他们一起进来的人竟然不见了,心里顿时火起,骂道:“江建木!是不是你搞的鬼?!我警告你最好现在就给我出来!”

    清亮的女声带着怒气在屋内回荡,很快被黑暗的吞没,几乎是声音消失的瞬间,右边的房间传来铁器掉落的声音,“许陆离”立刻看过去,就看见一个男人的影子出现在那个房间里。

    直觉告诉许陆离,那房间有危险。

    但现在他只是个“旁观者”,没办法控制身体,他只能眼睁睁看自己朝那房间跑过去,又叫了一句“江建木”,骂人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感觉肩上一阵撕心裂肺的疼,她立刻看过去,就看见一把刀直接砍在了肩上。

    而造成伤口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江建木。

    他脸色惨白得像纸,眼眶里的瞳孔缩剩下一个点,嘴角快要咧到耳根去了,一张嘴吐出来的声音沙哑得像坏掉的收音机:“陈……佳……佳……”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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