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门炭子还记得那位先生的脸。
爸爸口中的“鲤川无哉先生”是个看起来非常落寞的人。
她年幼的时候,那位先生曾来看过她。从小记忆力就非常好的炭子自然就记住了对方那张称得上完美的脸。
但是没几年, 鲤川先生就逝世了。
听闻鲤川家是一脉单传, 生的都是儿子,每一任当家取的都是同一个名字。但是到了这一代却不一样了……鲤川先生只有一个女儿。
这位女当家自然没用那个名字。
女当家的名字叫做“舞杳”, 比炭子小四岁,今年九岁。
不过大概是一家人的缘故, 所以舞杳小姐与炭子记忆里的那张脸也分毫不差,只不过弧度更加柔和,没有男子的那份锋利感。
炭子自藤袭山归来、炭十郎去世的第二天, 舞杳小姐派了她们家的人来。
来人叫做“静流”,是个毛毛躁躁口无遮拦的女孩子。
之所以说是“口无遮拦”,完全是因为她上次来的时候, 炭十郎问她“鲤川先生如何”时,对方却大喊一句“死啦!死了好久了!”
把当家人的逝世说的如此不悲伤的反而很搞笑的女孩, 灶门家却是从未见过。
但是来了两次以后, 在发觉女孩的面貌同过去无丝毫的改变的时候,稍稍感觉到了那个。
炭十郎的通透之眼能够看穿一切的皮肉伪装。因此, 在看到静流的身体内部与常人构造不同,但与鬼也不相似。
于是他便问了。
“啊!这个嘛!”绿色头发的女孩子眨巴眨巴眼睛,“因为人家是妖怪噢——是非常厉害的妖怪!”
——不到五秒就会被敌人求着不要死的那种强大的妖怪。
……
“静流小姐这次来的目的是?”
因为家长刚刚去世,所以心境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长女炭子, 言语间不含悲伤之意。小一些的弟弟妹妹们全在哭泣,就连妈妈也在暗自垂泪。
“啊,是来送东西的。”遵循无惨的命令前来的静流, 将背后背着的那个木匣子卸了下来。细长的端庄木料所制成的匣子,仅仅是一件非人之物,却散发出一股宁静的气息。
静流扣开匣子,将里头的物件展现给炭
子。
“这是老板特地找人做的日轮刀!石材是距离太阳最近的猩猩绯铁砂,加的别的料子好像是emmmm血吧,好像还有一点别的。记不起来了!反正是很厉害的刀!”
——静流脑子也不太好使。
“拿上手试一下吧,应该会变成黑色的。”
炭十郎的日轮刀也是黑色的。
炭子伸出手去,手指在触及刀柄之时,火焰的刀锷转,刀刃上猛然现出一道火红的影子。
静流继续道:“这把刀有名字的。”
炭子手握之日轮刀,刀身渐渐转为了漆黑。
“其名为「鬼切」。”
——鬼切乃斩鬼之刃。
……
又是一年时间从手中隙过。
“姐姐这次要去多久?”
因为某种原因而要远行的炭子,受到了弟弟妹妹们的围攻。
“说不准呢……但是我会尽早回来看你们的。”炭子揉了揉竹雄的脑袋,“不要给哥哥添麻烦。”
竹雄恼道:“会添麻烦的明明是茂啊,我已经是大人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大人夜起还要别人陪呢。”祢豆夫抱着衣服走过,望着天,“随口”一说。
竹雄脸气红了。
“祢豆夫,这些衣服不用补了,拿去当碎布料吧。”
黑发的少年拒绝了,“怎么可以。姐姐你说过很喜欢这件和服来着,怎么能随随便便扔掉呢。”
炭子笑了笑,“可是我现在已经穿不上了啊。”炭子在同龄人当中算是高的,手臂也很长,这也代表着手臂上的肌肉比别人多,力量也比别人要大。
“啊!我没考虑到……”祢豆夫捏着那条有绿白格子腰带的和服,最后生气地喘了一口气。
炭子转身,将柜子里的小匣子拿出来。
“这是我去年在鬼杀队领到的钱,现在全部都交给你了。”
“不交给妈妈好吗?”花子趴在姐姐的膝头,问。
“因为祢豆夫是长子嘛。”炭子是这么回答的。
在交代了家里的事情以后,炭子踏上了远行的路。她在十里街和舞杳小姐、缘一先生汇合了,然后三个人一齐向山中迈进。
“这次去带你见一家人。他们家是日之呼开创者兄长的后裔,也是非常有天分的人。”舞杳——无惨扣了扣手指甲,对着小镜子欣赏了
一下她这张被神明宠爱的漂亮的脸。
——不过小孩子模样真是让人讨厌啊。
“他们家的姓氏是「时透」,和我们家有好几代的情分了。他们家的孩子今年大概……十一岁吧,是一对双胞胎兄弟来着。”
“好些年没见了,现在应该是去看看近况如何了。缘一,给我递个果干。”
缘一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荷包,然后递给了无惨。
无惨嘎吱嘎吱咬了两口,“你也吃。”他把剩下完整的一个小小包递给了炭子。
“缘一先生不吃吗?”
“emmmm他不喜欢草莓干啦。”
三个人边吃边走,走到了清晨太阳升起之时。
缘一撑开伞,将身旁的幼-女的身影完全拢入黑伞之中。
“我说,下次我们坐个车吧,这样子简直朴素得过头了。”
(好歹我也是个大富翁啊。)
自从桃源乡从海底浮起之后,无惨又成为了之前那个快乐的有钱人。虽说川濑不在了,但是他又很快构造出了一个新的城镇。
虽说当年全部的财富沉入海底百年之久,但是非常幸运的是,这些财产都非常完整。
摸着自己依旧闪闪发光的白银黄金,无惨觉得自己快乐地简直要飞天啦。
缘一依旧回答:“随你。”
一行人穿越了山野,终于来到了时透家所在之山。但只是远远地,他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空气当中弥散着一股微弱的血腥气,这股难闻的气味刺-激着炭子灵敏的鼻子。
炭子是嗅觉非常灵敏的人,所以在鬼尚未嗅到血的气息的时候,她便闻到了。
“我先去看看!”她抛下一句话,便朝血的气味的来源头跑去了。
同一时间,两只鬼也嗅到了那个熟悉的气味。
(好浓的血……)
灶门炭子奔上山路,更加浓重的气味几乎让他呕吐。土地上有一条深褐色的痕迹,歪歪扭扭,宛如蛇一般爬行。
她的头发和树叶打在一起,穿过树叶,然后她见到了一副人间惨剧。
紫色衣服的女人被刺穿在木桩上。她脸上全是划痕,头发从发圈里落出,黏在湿漉漉的脸颊之上。
一个男孩趴在木板上,身下的血已经干涸。还有一个长发男孩,双手紧紧与自己的兄弟相握。
“舞杳小姐!!”
炭子跪下身去,却发现女人已死,趴在木板上的男孩也死,唯有剩下的那个!
无惨也跑上前来,看见了惨死的六夜(时透家的男主人尹村为了给妻子市花采药跌下悬崖摔死了,而市花则是没有熬过病,病死了。),和身上已经发臭、甚至长了许多蛆虫的双生子。
(怎么会这样……)
(不过是一年没来看罢了。)
“舞杳小姐!他还活着!”炭子察觉到了其中一个男孩的呼吸声。
无惨当即吩咐道:“去烧热水!我马上喊人来!”
炭子心想着就算现在喊人家也赶不及啊,可她也无可奈何只得卷起袖子去灶台前煮水。火焰熊熊燃烧,照得她的脸庞一阵发热。
可她身后却一阵冷汗。
等水煮滚了,她便端着木盆和一堆手巾出来了。
一位美丽的黑发妇人已然跪坐着在看孩子的模样了。
“炭子,给珠世打下手。”
(原来是舞杳小姐口中的珠世小姐。)
炭子曾听对方说过,珠世小姐是精通药理的女医生。
灶门炭子拿手巾浸了热水,开始照珠世的吩咐给男孩擦洗身上的污垢。男孩身上有很多伤口,而且现在已经化脓了。
“还活着的是无一郎,次子。死去了的那个是有一郎。”无惨小声地告知了。
缘一跪了下来,手掌轻轻覆盖在早已失去了性命的男孩——有一郎身上。
停滞了一会儿之后,他紧紧地握住了对方变得硬邦邦了的手。
无惨也跪下身来,把一盆热水推了过来。
“给他擦擦吧,我去看看六夜。”
无惨转而去了外边,六夜也没了生息。这位曾经的风柱,被别人用她自己的日轮刀钉穿在木桩之上。
……不,应该是鬼做的。
无惨嗅到了鬼的气息。
究竟是哪个上弦所为?下弦鬼对于柱来说不过是蚂蚁,可柱对于上弦来说却也同样是一只手可以捏死的蚂蚁。
除却他的两个手下,杀人者必定在四位上弦之中。
啊啊,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他的人?
前段时间,无惨刚刚把扣押在他这里的两个上弦放回去。
——当然是把人家脑子洗坏了的那种放回去。
——他说的是
童磨。
好不容易回趟家,还是没办法和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得不被扮作敌人和讨厌鬼童磨两个鬼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一起守桃源乡大门。
好惨一鬼鸭!
对于童磨,无惨一开始是想要吸收他的。可是这个家伙变成鬼舞辻的鬼已经有一百多年了,行为举止已经定性,是不被世界的意志允许加入他——无惨大人——的天天向上の鬼团队的。
所以把对方洗脑了一阵以后,无惨就把人放回去了。
鬼舞辻现在缺人缺的要死,就算是不放心童磨,目前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就算发现了……搞笑,这文都快完结了,无惨的计划怎么可能会被发现呢?
等等,这样一想不就两个鬼、三个鬼吧。
加上鬼舞辻一共三个鬼。
但又不会是鬼舞辻,毕竟那家伙特别恶劣,喜欢把一家人之中的一个变成鬼,然后让这只新生之鬼去蚕食他原本的家人。
无惨沉思,而后来到六夜面前。
女性的脸庞上还带着怒意,这份愤怒即使是主人死去也没有消散。
不远处传来了木屐的声音。
一位模样漂亮的如同白桦树妖精的女子伴着两个白发女孩一齐出现在不远处。
“他们遭到了鬼的袭击,曾任风柱的时透与鬼搏斗,不敌而亡。孩子只活了一个,我们还在抢救。”
“请问您是——”白桦树妖精般美丽的女子——产屋敷当家的妻子天音问道。
“鲤川舞杳。我是鲤川舞杳。”
作者有话要说:※bjyx原来真的没有b
※王一博看起来好帅哦,他染头发那几张真的好好康qwa你们看鬓边嘛……!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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