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睡前想了太多,闻鸣玉做了一个噩梦,还是有关穆湛的。不愧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在梦里,他是垂耳兔的模样,还被关进了一个笼子里,黄金打造的笼子雕刻着漂亮的花纹,十分精致华丽。
他茫然地看向四周,爪子拍着栏杆,转了一圈找到门,想逃出去。但根本打不开门,反而看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走了过来。
是穆湛。
他伸手拎起了笼子,眼神暗沉地盯着闻鸣玉,冷笑着说:“想逃跑,孤把你关起来,看你还怎么跑?”
闻鸣玉很震惊,自己竟然已经逃跑失败了,还暴露了自己的兔子原形。
穆湛把他带到床边,路上,闻鸣玉的身体随着笼子摇晃,悬在半空,高得有些吓兔子,他怂巴巴地用爪子抱住栏杆,雪白的尾巴球微微颤抖。
床边的矮榻上,放着一盘草莓,红艳饱满,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闻鸣玉离草莓不远,忍不住伸爪子想去拿,但小短爪怎么都够不着,只能探出栏杆,一勾一勾的,眼巴巴地看着草莓,可怜又可爱。
“很想吃?”
穆湛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闻鸣玉用力点头,穆湛就拿了一个草莓递给他。因为此时的闻鸣玉是只垂耳兔,只有巴掌大,草莓对他不小,要两只爪子抱着吃。
他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小小的舌头舔了一下,吸掉流出的果汁,然后就欢快地吧唧吧唧,把果肉一口一口吃进嘴里,很快就把草莓啃完了。
穆湛坐在他身旁,托着下巴一直看着他吃,看他吃完又递上一个新鲜水灵的草莓。连吃三个之后,闻鸣玉吃饱了,一脸满足,肚子都有点鼓了起来。
穆湛伸手轻揉了揉他的小肚子,勾唇一笑,意味深长道:“吃饱了?那现在该轮到孤了。”
闻鸣玉刚吃饱有些迟钝,茫然地看着他,没听明白,下一秒就看到穆湛打开了笼子,捏住他的后颈,把他提溜出来。
他坐在穆湛的掌心上,一抬头就对上了穆湛的眼睛,纯黑幽深,浓烈偏执的情绪疯狂翻涌蔓延,仿佛饿极了的凶猛野兽盯着渴求已久的猎物,无法掩饰的蓬勃欲念,恨不得把他拆吃入腹。
……!!!
闻鸣玉冷汗直冒,吓得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直接从梦里吓醒了。
啪的一下睁开眼,对上了一张俊美苍白的脸。
穆湛。
一瞬间,闻鸣玉简直以为自己还在噩梦里,没有醒过来,他真的被穆湛关了起来。
后脑勺拔凉拔凉的,心脏都要罢工了。
“孤都下朝了,你竟然还未起,睡得挺香啊。”穆湛坐在床沿,看着他,凉悠悠道。
闻鸣玉终于清醒过来大半,眨巴了两下眼睛,从床上爬起来,拢了拢衣襟,打起精神应付暴君,弯唇笑说:“托陛下的福,我心里想着您,才睡得这么香。”
穆湛神色不变,“是吗?想着孤,可孤看你刚才好像做了个噩梦,孤在你梦里很可怕?”
闻鸣玉呵呵笑,心想那可不是一般的可怕,看他就跟看一盘红烧.兔子肉一样,再晚一点醒来,估计连骨头都不剩了。
因为闻鸣玉没有回答,一时间仿佛默认了这说法,穆湛的脸色沉了下去,变得暴躁不耐。
幸好这时,闻鸣玉也想好了说辞,一本正经地摇头,满眼真诚说:“当然不是,梦里可怕的是别人,陛下威风凛凛,雄姿英发,救我于水火之中,让我不再害怕,睁眼醒来看到陛下,我瞬间就安心了。”
穆湛不语,但周身的戾气收敛不少,似乎对他说的这番话挺满意。
闻鸣玉看出来了。
随着相处下来,闻鸣玉慢慢摸出了些穆湛的脾性。如果他说话放肆,对暴君表达出近乎冒犯不知死活的亲近,暴君一点都不生气,也没有杀他的意思,但相反,如果他瑟瑟发抖,一脸惧怕,暴君的神情就会变得森冷不耐,气场可怕。
挺奇怪的,皇帝身为最高贵的九五之尊,难道不应该要别人敬畏?还是说,怕他的人多了,想要来点不一样的?
不管怎样,闻鸣玉都算是抓到了一点应付暴君的方法,吹彩虹屁,不管什么情况,夸就对了,夸就能顺毛。
只不过,面对气场那么强的暴君,并不容易。闻鸣玉每次甜滋滋地笑,灿烂无比,其实底下的腿都在发抖。现在刚做了噩梦吓醒,抖得更厉害,为了不被发现,他还得上手按住。
他也不知道穆湛有没有发现,希望没有。
穆湛穿戴整齐坐在床沿,闻鸣玉还在床上,锦被盖到腰间,只穿着单薄的寝衣,总感觉不太自在。
闻鸣玉抿起嘴角笑,露出一边的小酒窝,像是有点羞赧的样子,十分可爱。
“我尚未洗漱更衣,这样在陛下面前实在是失礼了,陛下可以……”
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在赶穆湛出去。
穆湛听到了,却没有依言出去,而是伸手搭在了闻鸣玉的后颈上,轻轻拢住,意味不明地摩挲了一会,又捏了捏。
“不过一个梦而已,就吓成这样,真娇气。”
闻鸣玉呆住了,根本没听清穆湛在说什么。因为Omega的腺体就在后颈,在星际时代,这是一个非常隐秘特殊的部位,只有极其亲密的人才可以触碰。穆湛的手指在上面摩挲,瞬间就攥住了闻鸣玉所有的心神,从未有过的酥麻感直窜而起,手脚发软,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条件反射想缩脖子,试图躲开穆湛的手,但穆湛的手强势而有力,泛着凉意,缓慢抚过他的后颈时,宛如毒蛇的蛇信子一点点舔过,让人不敢乱动。
穆湛摸了好半晌,才收手,起身离开。
闻鸣玉坐在床上,久久无法回神,心跳得极快,简直像是要从胸腔里面蹦出来。他眼睫颤抖,额头渗出一层薄汗,濡湿了鬓边墨发,雪白的指尖紧紧捏住床单,似在抵抗着某种难以承受的感觉。
直到穆湛走远了,气息变得极淡,他才恢复平静,长长地松了口气。
三喜端来了水盆,伺候他洗漱,心情显而易见的好,愉快道:“公子,圣上对您多宠爱,见您做了噩梦,还那么温柔地安慰您,哄着您。”
闻鸣玉有些迷惑,回想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暴君哪里安慰他了?说他被个梦吓到很娇气,是在嫌弃他没用吧。
闻鸣玉严重怀疑三喜脑补过度,胡乱加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滤镜。
三喜双手捧上沾湿了的布,笑着说:“公子,您脸红了。”
他没有乱说,闻鸣玉的脸确实泛着浅浅的绯红,衬着白玉似的皮肤,简直比阳春三月的桃花还要昳丽,令人移不开视线。
这样的美人,圣上会动心宠爱一点都不奇怪。
三喜替自己的主子感到高兴。
闻鸣玉看了一眼喜不自禁的三喜,就知道他误会得不浅,但又无从解释,只好随他去了。
闻鸣玉起身下床,只是脚还有些软,踩在地上,一不小心就身体一歪,差点重重摔倒。三喜慌忙伸手去扶,不过闻鸣玉及时抓住了床柱,稳住了身形。
三喜松了口气,心里却隐隐有些担忧,公子如此身娇体弱,日后和陛下……可怎么受得住。
幸亏闻鸣玉没办法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然又得尴尬到用jio抠地板,抠出一座皇宫来了。
洗漱什么都弄好之后,闻鸣玉又要去穆湛那里,一如既往的。
之前闻鸣玉就不想去见暴君,现在因为昨晚那个噩梦,还有一吓醒就看到穆湛,今天这种不情愿越发加重了,美食都变得不那么吸引人了。
闻鸣玉坐在那,面前放着一碟酸甜可口的果脯,换做平时,他肯定津津有味地吃着了,但今天他看着墙,发起了呆,出神地想着什么。
昨晚的梦和早上发生的事,让他有了种危机感,不能拖拉了。以前他给自己做过训练,抵抗Alpha的信息素,不让自己被本能控制,不由自主地臣服。
虽然过程很艰辛,但事实证明,这一切都很有用,让他顺利假扮了Beta十多年,碰上Alpha时也没有暴露。
可现在,他发现穆湛对他的影响似乎有点大,恐怕就是那么倒霉的,他们两人之间的契合度极高。那发情期的危险性更大了。
闻鸣玉思索着,他必须尽快熟悉皇宫的路线了,毕竟出逃计划困难,越早准备越好。
那么,关键来了,他要怎么自然而然地向暴君要到在皇宫里随便乱逛的自由。
闻鸣玉很烦,盯着墙的神情都变得苦大仇深起来。他太过专心,甚至都没有发现,穆湛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穆湛注意到了他的心不在焉,皱了皱眉,冷声说:“在想什么?”
闻鸣玉被惊得回神,但根本没留意到穆湛说了什么,只能一脸茫然地看过去。过分俊秀精致的脸,露出这样的表情,实在让人难以责怪。
但穆湛的眼神更沉了,似乎心情很不悦,语气冷硬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这次闻鸣玉总算听清了,不过当然不会老实回答,而是很轻快地说:“我在想今日午膳吃什么~”
穆湛神情难测,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但他并未发火,而是把闻鸣玉叫了过来,随意扔了一本奏折到他怀里,说:“既然那么闲,在这坐着,给孤念一下奏折。”
算是机密的东西,就这么轻易地到了他手里,还是暴君主动扔的。闻鸣玉懵了,有些无措,感觉这奏折跟烫手山芋似的,只想扔回去。
这暴君做事真是太随心所欲无所顾忌了。
闻鸣玉问:“陛下,这奏折我真能看?”
穆湛没有任何改变主意的意思,无比自然道:“孤让你看,有何不可?”
好叭。
闻鸣玉低头看去,先是在心里感慨了一下奏折的精致,然后打开……就没有然后了。
他完全傻眼。
奏折上写的什么,他一个字都不认识。
一朝穿越,成了个彻头彻尾的文盲。
闻鸣玉突然发现,自己在这里大概连个三岁小孩都不如。
这真是一件见者伤心闻者落泪的事。
闻鸣玉僵在那好半晌,没有念出一个字,穆湛看了过来,“怎么不念?”
闻鸣玉一脸复杂,忽然想起了自己以前在星网上看过的一句话。
兄弟会背叛你,爱人会离开你,但是数学不会,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现在他发现,换成文字也同理。
这些字,不认识就是不认识,想硬着头皮装认识都不行。
闻鸣玉以前好歹是个名列前茅拿奖学金的优秀学生,这会要说出来的话,让他很是不好意思,脸都憋得有些红了。他低着头,把奏折递过去,手指了指,难以启齿道:“这些……字,我、我都不认识。”
穆湛一眼看过去,最先注意到的,就是闻鸣玉通红的耳朵,白皙莹润,染上了漂亮的红色,让人只想好好地揉捏把玩。
沉默了好一会。
闻鸣玉没有听到回应,有些疑惑地抬眼,就发现穆湛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他。
对上视线,穆湛说:“你不识字?”
语气是显而易见的讶异,似乎觉得不可能。
闻鸣玉听了,更感觉心口像是被狠狠地扎了一箭。
很意外吗?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也才发现原来我是个文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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