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站在原地没有,他瞧着对面人所作的愚蠢的作,忍不住冷笑一声。
既然学了戏法装作了鬼从那槛窗外面飞了过来,那就莫要想着再突然变成一个真实存在的人——很真实的皮肤触感突然传递到了脸上,那冰凉凉没有一丝温度,仿佛一瞬间跌入了冰窖的肌肤温度倒也有些像是鬼了。
[碰,碰,碰到啦?] 康熙也很是惊讶,一双眸子瞪得贼圆,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他有些惊讶地收回自己的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摩挲了两下,刚刚触碰到的那温热的触感让他现在仍有些回味无穷,于是有些期待地咬了一下嘴唇,再次朝着胤禛期期艾艾地伸出了手。
但是——但是他的儿子,那个整座皇宫里唯一能看见他,能听到他说话,甚至还能触碰到自己的亲生儿子,竟然就那么干脆利落地将自己当成了鬼,撂下奏折就直接出去了!
讲道理,就算你现在不相信朕真的是朕,那你看见朕就没有半点尊重吗?朕可是你的皇阿玛啊!
[朕真的不是鬼,根本不怕什么太阳的,你瞧!]
康熙在阳光底下转了一个圈,而后转身飞到了胤禛身边。
胤禛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微微抬了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暗骂一声就连你也不靠谱后,低下头看向站在自己旁边的梁九功。
“苏培盛亲自去请了?”
梁九功连忙欠身行了一个礼,“回皇上的话,苏公公说皇上急着找那些道长定是有要紧事,下面的人做事不踏实,怕他们误了皇上的事,所以便亲自去了。”
“嗯。”胤禛轻轻点头,视线穿过——等一下,为什么这个烦人的鬼又站到了他的面前?
虽说宫中素有不能直视龙颜的的传统,但是他的龙半身,也就是下半身,通过余光也是可以看到的。
眼前这个挡住了他视线的男人虽然是飘着走路的,还没有影子,但是就他飘着的那么点距离,若是他当真可以被看到的话,那他现在就已将被周围的侍卫抓起来送进监狱里了。
[到底要怎样,你才能相信朕?]
胤禛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突然急躁了起来的男人。
[那边那个,梁九功,我的大太监,你小时候他还抱过你呢。]
[你额娘是德妃,但是你小时候养在朕的皇后跟前,还提过要把你记在她的名下,但是朕考虑到一些别的原因所以拒绝了。]
[你的额娘她也因为一些原因不喜你,所以朕就对你偏爱了些。你的儿子,那个叫什么弘历的,朕就特别喜欢他。]
[如此,你可信朕了?]
[既然你不说话,那朕可就默认你承认了啊!]
胤禛闭了闭眼睛,心中的一腔怒气无处可撒。
他默认什么?
他现在又能反驳什么?
这个男人说的话只能被自己听到,但是自己说的话要让他听到就只能开口,但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一个新登基的皇帝对着空气讲话?
他是生怕自己的皇位坐的不够安稳吗?
[你瞧你,一点皇帝的威严都没有。]康熙抱着胳膊蹭到了胤禛跟前,眼睛亮晶晶的,[朕以前是怎么教你的,不怒自威懂吗?]
[唉,你说~],康熙慢慢地抬起了自己的胳膊虚虚放在了胤禛的脑袋上面,[朕先前怎么不知道你的头发摸起来手感这么好啊~]
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手下用力在胤禛的头顶摸了一把。
有温度的感觉,真好!他一边感叹着胤禛头顶上的温度,一遍将手慢慢下移停留在了胤禛的脸上,而后抬手捏了一把,这温热的感觉,这软软的触感都让他忍不住热泪盈眶。
想他逝去之后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没有被阎王派人接回去,逗留在了人间。这也就罢了,自己随意飘荡着不用吃饭还可以游览整个大清朝,多好。但问题是,自己竟然出不了皇宫,而且还不能被别人看到!
他飘着走遍了皇宫,出现在每一个人的面前想要让他们看到自己模样,听到自己说话,但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可以看到他,听到他说话。
在他浑身冰冷,像是一道空气一般只能穿过各种事物的的这一段时间里,先前几个时辰倒也觉得有趣,但是后来的时间里,他却愈发觉得无聊,空虚,愈发地想要快点结束这种日子——他真的是受够了那种被所有人无视的日子了!
[十天啊 ,整整十天,你知道朕这十天是怎么过来的嘛!]
康熙有些讪讪地收回自己手,一
脸认真地朝黑着脸瞪着自己的胤禛解释着自己做出这种事情的原因,[所以你要理解朕的这种心情!]
[行了,别这么看着朕了!]康熙抬起手挡住自己的脸,[朕做什么心里有数。]
如果忽略前面那些话,最后一句话,倒真像是他的皇阿玛能说出去的话。
虽然无理,但气壮。
握了握拳头,努力忽视了自己脸上刚刚那被某个鬼捏过的地方,胤禛心中划过了无数想法,最终定格在此刻,化为了对梁九功说的一句话。
“朕听说,老八那里有一个德高望重的道士,你可知道他?”
梁九功身子抖了一下,脸色有些灰败,但还是强打起了精神躬下身子,“回皇上的话,廉亲王那边的事情,奴才怎么会知道呢。”
“不知道吗?”胤禛笑着歪了歪脑袋,“那朕以前瞧你同他的关系倒是挺亲密的,怎么?有了朕这个新皇帝,你就对从前的旧主不关心了?”
“皇上恕罪,奴才绝无二心啊!”梁九功连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往地上咚咚咚地磕着头。
他嘴里不停的重复这两句话,也只能说着这两句话。
康熙一脸严肃地飘到了胤禛跟前,梁九功头上。
[你这是跟他说话呢,还是在这里杀鸡儆猴给朕瞧呢?]
“那就要看你是如何想的了。”胤禛慢慢转过身看着不远处那几道匆匆赶过来的身影,一语双关。
“皇上明鉴,奴才绝对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奴才忠于皇上之心,天地可鉴啊!”
“这还真是,”胤禛缓缓勾了一下嘴角,“人走茶凉啊。”
“别误会,”垂下眼眸看了一眼恨不得把脑袋塞进砖缝里的梁九功,“朕没有在说你。”
梁九功有些勉强地扯出了一个笑容。
[你没有说他,那你说朕呢?]
“来了。”
胤禛抬脚向前走了两步,躲过了康熙探寻的视线。
“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草民成弦子恭请皇上圣安。”
“草民元微子恭请皇上圣安。”
“草民玄幸子恭请皇上圣安。”
胤禛老神在在地抬了一下手,“起来吧。”
“谢皇上。”
胤禛没有再次进懋勤殿,而是转身走进了懋勤殿的宫门外不远处那座亭子。
四周的树木郁郁葱葱,坐在里面能感受到来自四面的风吹拂在脸上的触感,如若是在深秋季节,一阵风吹过来还会带过来几片花瓣,几枚叶子,一阵香气。
那样的场景,光是想一想便令人心。
但——胤禛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风中的淡淡香气,不是不喜欢轻轻落在发间的花瓣,而是不喜欢那风从四面吹过来时带给心的那种空旷感,那种四面没有屏障的不安全感,那种四下无人自己只是作为一个人孤独存在的孤寂。
所以他很少一个人独坐亭中。
如今,却是又破例了。
“几位道长,不知你们对这鬼神一说有何看法?”
虽然心中很想直接问他们你们能否看到现在朕身边飘着的这个人,但胤禛心里却也知道,这种事情,尤其是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不能直说。
这些人要是能把事情处理好也就罢了,若是他们不能,他主露了怯,那些一直在暗处盯着他的鬣狗可就迫不及待地都咬上来了。
“回皇上的话,”以为皇上要请教他学术的道长成弦子很是兴奋地起身微微行礼,而后说道:“我们道教不同于那些儒家敬鬼神而远之的传统,而是传承于先秦诸子百家的墨家,敬神祀鬼、贵生重术……”
胤禛看着面前滔滔不绝的男人,礼貌性地微笑,不停地点头表示自己在听,心中的烦闷却在一点点增加。
若是在平时,他定是愿意听这几位道长说一说这学术的,可是现在——瞧着那飘过来飘过去,甚至还大胆地穿过了几位道长身体的男人,但是那几位道长却丝毫没有察觉的场景,胤禛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朕,对几位道长的学术深以为然。”
胤禛打断了几人的喋喋不休,“不知几位道长可有想法将这内容写下来。”
“多谢皇上……”
“朕还有一些奏章未批,所以今日就不再多谈了。”
“草民恭送皇上。”
[朕我都跟你说了,没有一个人能看到朕,你怎么就不信呢?]康熙冷哼一声跟上胤禛飘了过来。
“苏培盛!”
苏培盛连忙一阵小跑,来到了胤禛跟前,低下头,“皇上。”
“去找萨满。”
“可是先皇不是下令……”
“就是先皇下令要找的。”胤禛猛地停下身子转过身盯着康熙,“你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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