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 你家瑗瑗长得可真俊！”
“诶！张婶，哈哈哈吃饭去呢？”
男人牵着一个小女孩走在满是油烟的走廊小道上，复杂交错的电线上也?满是黑亮的油渍, 回家的过程中迎面走来了一个微胖的女人和他打着招呼。
小女孩在扭着自己的身体，想把自己的手从男人的手掌中挣脱出来。
张婶看到小女孩瘦弱的身躯，有些不解的看着男人。
“小瑗她不想回家，这?不是到饭点了吗, 我把她带回去。”
男人打着哈哈边说着边绕过了还想说些什么的张婶，径直扯着小女孩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砰——”
“小兔崽子不知好歹, 你跑个啥？你还瞪我试试！你老娘都要靠我养，你居然敢反抗我？你又不是我的种，养着你就不错了！你给我小心点！”
进入房间后, 径直把小女孩拖进最里面的那间房间里, 里面一个瘦骨嶙峋的女人正在扒拉着一碗几乎没什么肉的饭, 看到男人骂骂咧咧的模样和小女孩痛苦的哭叫也没有什么反应。
小女孩满脸泪光的看着她的母亲, 却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
*
“诶！我和你说五班的陈芝瑗长的可真好看！”
一群穿着蓝白校服的男生正在讨论着什么, 神色飞扬, 看起来很有青春朝气。另一边围着一群女孩子，也?正在指着那群男生说些什么。
窗外一个扎着低马尾的女孩子走过，身材高挑纤细，白嫩漂亮的脸庞上滑过些许被微风带起的发丝，竟像是留恋一般围着女孩的脸颊打着转。
“那个就是陈芝瑗！”
本就靠窗坐着的那群男生中一个人突然大声的喊了出来，引得教?室里的其他人都看向他手指的方向, 女孩子的身影让本来还不算嘈杂的教?室里迅速炸出了很多声音。
窗外的陈芝瑗并没有发现这群在讨论着她的同学，或者，应该说她没有在意。
她的脑海里全都在盘算着最近的生活费，继父能给她一口吃的不错了, 能上这?个高中都还是靠着初中那位好心班主任的资助，而且她读的是公立高中，学费相对较低。
其实她并不想给那位班主任带来麻烦。
初中的时候，她虽然还是有努力读书，但是早已放弃继续读高中的想法。但是当时中考结果出来后班主任自己悄悄帮她报名了现在所在的高中，后来还帮忙交了学费。
面对班主任温暖善意的目光，她红了眼眶，咬咬牙继续坚持了下去。
虽然这件事情后来被继父知道后，她又被打了。
但是现在她已经高三了，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初中的班主任继续资助她大学读书的费用。
脑海中思绪不停，但是脚上的步伐却坚定。教?英语的沈老师之前说有一个事情要?和她说，她现在正在去他办公室的路上。
虽然陈芝瑗身材纤瘦，也?没有得到很好的营养，但凭借年轻的身体和基因因素，她的身高还是相较于同龄女生偏高，所以她现在还能够装作是隔壁大学的学生，每天晚自习的时间都去附近的小咖啡厅里做兼职。
从这些回忆中回过神后，突然听到了周围同学对她的指指点点，有真?诚的夸奖，也?有带有恶意的推断，甚至还有一些不堪的言论。
陈芝瑗低垂眼帘，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他们又怎么知道校服之下的皮肤全都是被殴打的痕迹，她该感谢她的继父还有些要?面子吗？
没有对着这?张从小就被人说来道去的脸下手，呵。
“咚——咚”
敲响了门，陈芝瑗站在门口等沈老师开门。
“砰——”
门开后，一位带着银色边框眼镜的年轻男人打开了门，拉着陈芝瑗的手臂进入了办公室，然后关上了门。
“沈老师，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年轻男人并未直接回复陈芝瑗的问话，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然后让陈芝瑗坐了下来，自己先去旁边的饮水机处倒了两杯水。
“最近学校有一个英语竞赛，我有意让你参加。”
陈芝瑗听到这句话皱起了秀气的柳叶眉，开口想要拒绝，如果参加什么比赛不就会耽误她做兼职的时间吗？
“你先别急着拒绝，这?个比赛的培训是免费的，而且获胜了能够获得奖金。一等奖有三千元。”
背对着陈芝瑗的男人似乎很清楚她是怎么想的，都没有回头直接切中了她的要?害，随后他转过身来，将?手
中的一杯水递给了陈芝瑗，然后也坐了下来。
陈芝瑗正在脑海内算着自己兼职的费用，三千元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已经很多了，学校的饭菜也很便宜，一个月她只需要?花500块钱。
三千块钱已经是她半年的生活费了。
但是，她有这?个能力能拿到那么多钱么？
“你不用担心，老师会?好好的辅导你的。”
年轻男人看出面前这?个女孩的纠结，松开了握着水杯的手。
边说话边不声色的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了陈芝瑗搭在大腿上的双手，比起女孩来说的大手掌紧紧的包住了她的手，似乎在表达着说话者坚定的语气。
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是陈芝瑗现在的脑海中全是那三千元。
“那...麻烦沈老师了...”
沈学智看着眼前还沉浸在自己思维中的陈芝瑗，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
“你这?个地方不对！你怎么这?么笨！我花了这?么多时间来教你！你就这么不开窍吗？”
这?个时候已经是暑假了，沈学智告诉陈芝瑗竞赛的时间是开学后的第一周，所以寒假需要?进行密集培训，不然很难拿到那三千元。
被说服的陈芝瑗最后申请了留校，而且沈老师承诺说会被支付她的伙食费，正好也?不想回家天天面对着可怕的继父，她没思考多久就答应了。
现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沈学智近乎贴在陈芝瑗身旁，说话间呼出的热气都能打在她的脸上，听着沈学智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骂声，她也不敢出声。
从小被打到打的经历告诉她，当?被打被骂时回嘴，只会获得更严厉的暴打，所以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立刻紧闭嘴唇，默默承认下别人对她的指责。
沈学智从她微微颤抖似乎在哭泣的背脊绕过去，握住了陈芝瑗的另一只手，此刻陈芝瑗竟然像是被沈学智整个人环抱住了一样，交叠的双手在纸上写写画画，似乎在认真?探讨着什么。
“啊！”
陈芝瑗没反应过来，沈学智直接抱紧了她的身躯，双手也?不再握着笔尖。
“沈老师！”
陈芝瑗转过头，惊恐的瞳孔里印着年轻男人的笑容。
*
“果然贱/人生出来的也?只会是贱/种！”
比起之前多了些许白发的男人看着陈芝瑗此刻的模样，嘴里不断说出一些粗言秽语，整个人狂暴的像一只发狂的疯狗，看着陈芝瑗的目光无比恐怖。
如果不是沈学智后来被突然来学校找他的沈学博拖住了，本来她还不一定能够跑回来。
当?时门外的沈学博奇怪于为什么办公室的门被锁了，然后陈芝瑗就被沈学智掩藏在门后，沈学智开了门后把沈学博拉到了办公室的另一边，而陈芝瑗乘着沈学智不注意，转身就跑。
第一次遭遇这?件事情，不敢再呆在学校的陈芝瑗没有地方可以去，衣不蔽体的模样不敢在街上过多逗留，当?时已经无法思考的她低垂着脑袋径直跑回了家。
回到家后，看到坐在床边出神的母亲，她的眼泪就这样涌了出来，扑进了瘦弱女人的怀抱中，不知所措的她和母亲吞吞吐吐的说了这?件事。
然而目光呆滞的母亲也并没有给出什么建议，只是听完她的描述后，看着陈芝瑗的神情瞬间充满了复杂和哀伤。
反而是突然回来的继父听到了陈芝瑗所说的话，激地上来先给她甩了一巴掌。
此刻因怒气而涨得满脸通红的继父和之前的沈学智格外的相似，陈芝瑗害怕的颤抖了身体，往旁边母亲的方向躲了躲，但是很快还是被继父抓着头发拖了出去。
“啊啊啊！”
被打得只能在狭小的床上喘着气的陈芝瑗难过的眼泪盈满了眼眶，用带有血痕的手背擦了擦眼泪，带有咸味的眼泪碰到伤口，带来阵阵刺痛，眼泪反而流的更多了。
*
整个暑假没有再回过学校的陈芝瑗还是不可避免的迎来了开学日。
再一次从办公室里跑出来的陈芝瑗，抹着泪避过了走廊看到她想要说话的同学，她知道她的同学一定会?觉得很奇怪，但是她当?时一刻也不想留在原地。
快速跑回了宿舍，换好衣服后，在自己的椅子上静坐了很久，最后偷偷再来到了教?室。
刚坐下没多久，旁边传来的一句话惊了她的内心。
“我那天看到了！”
坐在前座的女孩转过头来，满脸厌恶的上下扫视着陈芝瑗，不屑的神情和语气说着让陈芝瑗心惊胆战的话。
“你可真
是个...我都不好说。”
女生将?一个词语吞在了喉咙间，最后“啧”了一声就转过头去，满脸的嫌弃，还把椅子往前面拖了些许，似乎想要离陈芝瑗远一点。
“诶，等等，你不会?是真的...被那啥了吧。”
不止这个女生看到了，当?时他们好多人正在外面逛街玩耍，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当?时陈芝瑗身上的衣服虽然不至于将?整个身体露出来，但是被撕开的袖子还有腿上的伤，让他们激的讨论了起来。
坐在那个女生旁边的男孩子听到女生的话，也?转过头来看向已经快将头低到地里的陈芝瑗，半是觉得新奇，半是八卦的问着话。
陈芝瑗继续低着头，没有同意但是也没有反驳。自觉知道真?相的男生也?不再等陈芝瑗说话，转过头去凑到他的同桌，也?就是那个前座的女生旁边说着什么话。
靠窗坐着的陈芝瑗微微偏过了头，看着打在玻璃窗上的大树枝桠，发出一阵阵啪嗒的声音，隐约还能听见风吹过后的呼啸。
她记得温柔的初中女班主任曾和她说过。
“你看那些摇的大树，是多么壮大美丽。我相信有一天，你也?会?有着属于自己繁茂丰富的枝桠，能够在风雨中仍然快乐的起舞！”
*
“滋——咔”
“大头，你有没有毛病，晚自习拿着粉笔写什么！声音还这?么刺耳，换一根不行？”
一个短发男生站在讲台前，手抓这?一根粉笔在黑板上写着什么，不太熟练使用粉笔的他不太好用力，粉笔又是新的，发出一阵阵难受的刮擦声。
男生转过头对着那些不满的同学“嘘”了一声，又滑了一下眼神，看向陈芝瑗的方向。
陈芝瑗不上晚自习是所有同学都知道的事情，他们的班主任沈学博今晚又有事提前回去了，现在是说出那件事情最好的时机。
随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出现，本来还相对比较安静的高三（五）班仿若炸了锅，在把其他班老师引来前，男生迅速擦掉了黑板上的字，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
“学校通报：我校高三英语老师沈学智因个人作风问题，现被开除教师岗位，希望各位老师引以为界。同时，我
校为贯彻以学生为本的教?学理念，决定为家庭困难的陈芝瑗同学进行补偿，也?将?开放爱心捐款活，具体细节请咨询教?务处王老师。”
随着同学之间一传十，十传百的效应，那件事情最后演变成?了全校皆知的事情。
或许是学校不想闹大，也?或许是为了蒙上最后一层遮羞布，并没有就辞退沈学智的事情多加解释，对陈芝瑗的补偿也是以“补助贫困生”的名头。
站在领导办公室的陈芝瑗此刻很是僵硬，旁边站着一脸高兴的继父。
在家里从来只看过继父可怕、暴烈的模样，此刻却看到他满脸笑容弓着腰双手紧握住面前同样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嘴上还在说着多谢学校的理解之类的话语。
学校领导也因男人格外好说话的模样而送了口气，两人就这样互相恭维了起来。
他是该高兴，平白获得了三万元，口袋里银行卡的一角还因为握手的作露出了一角。
连带回去时看向她的神情都前所未有的温和，嘴里还在嘀咕着钱该怎么花。
而旁边的陈芝瑗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低着头跟着男人的步伐走出了学校。
*
“小婊/子，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话！”
继父双目通红的看着眼前跌坐在地上的陈芝瑗，生气的一下下捶打着她瘦弱的手臂，发出一阵阵砰砰声，显得格外可怖。
无声呜咽的陈芝瑗慢慢的吐出了一个字：“好...”
当?两人再次和带着银色镜框眼镜的沈学智碰面时，陈芝瑗回避的低下了头，只听到旁边的继父在那威胁着沈学智。
“如果你不继续给我...给我们钱，我就去你现在工作的单位继续闹！让别人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被威胁的沈学智双手手肘抵在桌面上，双手手背支撑在自己的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激的继父，听完他的要?求，甚至笑出了声。
“你以为我现在还有工作？你以为这?个城市的学校不会?知道我被辞退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吗？”
明明是沈学智自己没有了工作，但是他却神情格外愉悦，尤其看到对面突然被这?句话哽住的继父，更是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继父最后支支吾吾的继续
反复说着那些话，甚至直接骂上了人。
看到继父这一副跳脚的模样，沈学智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旁边一直充当?透明人的陈芝瑗，状似惋惜的感叹了一声可怜的女孩。
在继父就要?不管不顾拍桌子手前，沈学智给了他一个“好建议。”
“你可以让陈芝瑗去勾/引其他的老师，旧事重做，不就能够再让学校给你钱了吗？”
听到这句话的陈芝瑗猛地抬起头，似乎没有想到沈学智居然能够说的出来这句话。转头看向旁边的继父，继父一脸沉思的模样更是让她内心一颤。
刚准备开口打断继父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沈学智就掐准了这?个时间，继续说了出来。
“比如，沈学博。我的哥哥。现在学校的任何一个男老师都不敢接近她，但是我哥哥一定会?，因为他是一个比我合格百倍的老师哈哈哈。”
似乎想到了到时候沈学博的表情，沈学智开心的笑了出声，沈学博从小一副教训人的模样可不是合格的老师么，而且他们一家人就该在一起。
既然他已经因为这件事而毁了，那就让他的哥哥来陪他吧，等到沈学博也?因此而陷入人品风波，他的姐姐也?就会崩溃了。
愉快的笑了几声，看到眼前继父错愕的神情，他继续含着笑意的把未完的话说完。
“只要你让陈芝瑗找他帮忙，他一定会?让她进去的。”
*
“陈芝瑗！你在做什么！”
沈学博有些肥胖的身体站起身，想要阻止着有着奇怪举措的陈芝瑗，却被突然打开的门打断了思维。
看着外面的同事，还有密密麻麻涌过来看好戏的同学，沈学博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知道沈学智和陈芝瑗之前的事情，他还和他姐姐，一起跑了很多趟领导办公室，最后才终于劝得领导松口，给予他弟弟一条活路，但同时也确实对陈芝瑗内心饱含歉意。
之前不敢找陈芝瑗，也?是怕引得她要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所以也就一直默默的在班上多关照了些陈芝瑗，尽力阻止了那些同学的闲言碎语。
在今天陈芝瑗一脸难受的找到他时，他还满心以为这?是能够补偿她的机会，所以也没有多想就把陈芝瑗放进了办
公室，等待着她的开口。
他却根本没有想到，为什么陈芝瑗要?这?么做！难道是因为他的弟弟沈学智之前做的事情，导致她对他们家人都抱有了极大的恨意，故意这样而为之？
这?些天学校的闲言碎语弄得他已经满是疲惫，数次走在路上那些同事和学生目光都让他有些无地自容，家中姐姐恨铁不成?钢的话语刺痛着他的心，还有弟弟在旁边的挖苦。
他解释不清楚，尤其当他弟弟已经是先例了之后，连姐姐在学校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他真?的要?奔溃了。
蹲坐在地上，他肥胖的大肚子卡在腰间，宽厚的背影哭的像个小孩。
*
好不容易撑到寒假，作为高三（五）班的班主任，虽然现在已经不是了，但是当时陈芝瑗在他办公室发生的事情临近寒假，所以领导暂时没有给予他处分，不过等到开学后就不好说了。
他知道陈芝瑗没有回家，一个人呆在学校宿舍里，也?知道她家庭的复杂，更知道她此刻一定在宿舍里呆着。
想到毫无希望的未来，周围人异样的眼光，从小作为“别人家的孩子”长大的沈学博有些难以承受，他不像他弟弟，从小惹祸到大，工作都是他和姐姐帮忙的。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弟弟在作出那样的事情，并且严重影响到他和姐姐后，还能若无其事的每天快快乐乐的，对于身上发生过的事情视若无睹。
或许他弟弟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会?因为这件事情这?么痛苦吧。
脑海里想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眼睛无神的看着前面的一个点，沉重的身形在冬日冷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道同样沉重严肃的黑影。
突然，他站起了身。
*
“咚咚。”
拿出早早从姐姐那弄来的宿舍房门卡，直接打开了陈芝瑗的宿舍门。
陈芝瑗瞥了一眼门口，就没有理会?，继续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手上的剪刀轻轻的来回晃，眼神阴暗。
“你为什么这?么做！”
沈学博一脸愤怒的质问着眼前的陈芝瑗，话语间透露着难以理解的疑惑和气愤。
听到这句话，终于让陈芝瑗转过了头。她慢慢放下手中的剪刀，正视着沈学博。
但是看
到他这?幅模样，她突然笑了除起来，漂亮的脸庞和灿烂的笑容让陈芝瑗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光。
她似乎明白了沈学智的乐趣。
自己已经身处深渊，看到行走在光亮中的人被拖入黑暗，尤其当那些人愤怒的来质问自己时，甚至还奢望让自己重新拥抱黑暗时，确实挺有趣的。
看到陈芝瑗居然这个时候还能笑出声，沈学博脑海中一直崩着的那根铉终于断裂了开来，完全进入宿舍内，反手关上了宿舍门。
陈芝瑗在笑完之后，继续回过头看着自己的脸庞，准备重新拿起那把剪刀。
镜面一阵反光，一把闪烁着锋利光芒的刀出现在了那个小镜子印出的镜像侧边，陈芝瑗转过头，看到了神色恢复了冷静的沈学博，还有他手上那把较长的水果刀。
*
沈学博随手在身上抹掉了陈芝瑗的血液，丢下了那把还在滴血的刀，扔在了陈芝瑗的旁边。
做完这?一切后，他这?些天一直绷紧的身体突然放松了下来，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在来之前，拿起刀的那一刻，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后果。没想过躲藏，不然他也?不会?直接把刀仍在已经死去的陈芝瑗旁边。
恍恍惚惚的走出了宿舍，拖出了一条行的轨迹，出神的他也?就没注意到走廊拐角处的黑色人影。
等到沈学博走远，那道黑色的人影走了出来，踢踏着欢快的步伐，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响起了一道愉悦的奏章，轻轻推开陈芝瑗宿舍的门。
入目的是歪头倒在地上的陈芝瑗，一地的鲜血很快就蔓延到了他的脚下，踩上这?些还在流的血液，看着死不瞑目的女孩，再次感叹了一句“可怜的女孩”。
拿起地上掉落的水果刀，对准陈芝瑗的胸口再一次用力的刺了过去，甚至用力的搅了起来，发出碎肉在骨头和刀之间滑的声响。
“噗滋——”
最后一下用力拔出因太用力而卡在骨缝里的水果刀，他仿佛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嘴里念出几声倒数。
“3——”
“2——”
“1——”
念到1的时候，嘴唇作出“砰”的形状，然后把手中的刀反转了方向，更加
用力的刺入了自己的胸口，摇晃着起身走到了旁边一点的位置，倒了下来。
*
在沈学智默念到1的那一刻，教?学楼的最高层，有一具宽胖的人影不带犹豫的倒头下坠，在落地的那一瞬间炸开了极高的血花，还有粘稠的血液在咕噜咕噜的不断往外冒。
第二天，在警察的问话下，终于吐露出所有真?相的继父，也?让姐姐沈裕画知道了事情发生的始末，难以置信却不得不信。
就这样，痛苦的日子过了许久，久到学校开始正常上课，久宿舍楼开始重新使用，久到又是一年暑假。
难以接受的她，最后爬了一遍教?学楼，边说着陈芝瑗不知检点，边唉声呼喊着沈学博的名字；走到宿舍楼里，进入那间陈芝瑗和沈学智死亡的宿舍内，走了一遍，出来时关上了宿舍门。
最后，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内，吞下了安眠药。
他们三个或同父异母、或同母异父的三姐弟，以各式各样的方式死在了这?个校园里。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剧情番外就不分上下章了，一次性放完～
小天使们，这一章是不是很肥！！
我好棒！（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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