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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妄的眉头皱了皱, 不动声色地扫了李婉兰一眼，却发现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见到李玉宝后甚至乐呵呵地跑了过去, 抬起手来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头发。
“小宝, 你今儿没上山去吗？怎么在家待着？”
对自己的这个弟弟李婉兰没什么太大的恶感, 许是因为从小就被爹娘洗脑，说弟弟是她们以后的依靠，以后她们姐妹几个如果想要嫁出去不受人欺负的话，全都要靠这弟弟才行。
李玉宝虽然被李国富和张淑芳宠的厉害，却并不像是其他家那些被宠坏了的小男孩一样人性不讲理, 而且他的嘴巴也挺会哄人的, 家里三个姐姐, 对他的观感都挺不错的, 一个个地都心甘情愿地对他好。
听到李婉兰的话之后, 李玉宝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表情，仿佛刚刚那满脸恶意看着她的人并不是自己一样, 他笑吟吟地开口说道：“我特意留在家等你啊, 你跟二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哪里好出去玩儿，我想等你回来跟我一起上山。”
这话明显人一听就知道是李玉宝在哄人，可是李婉兰却很吃李玉宝这一套, 听到他所说的话之后李婉兰笑了起来。
她生得好看, 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像是弯弯的月牙一般, 很招人喜欢：“我就知道我没白疼你这个弟弟，既然你等我陪你一起，那我就跟你一起去上山。”
见李婉兰说要跟自己一起去上山之后，李玉宝终于笑了起来, 他的模样生得不错，这么笑起来的时候看起来多了几分憨厚之意，他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李婉兰，就像是个贴心的好弟弟一般。
站在一旁的戚妄：“……”
李玉宝的模样显然不正常。不过在原主的记忆之中关于李玉宝这个人的印象很模糊，他并没有怎么跟远处接触过，但是每一次原主碰到他的时候都要招惹些麻烦，受不小的罪。
一次两次还可能是巧合，但是次数多了那就绝对不会是巧合了。
先前戚妄还叮嘱李婉兰不要随便上山，结果现在她听到李玉宝的话之后立马就把刚刚跟戚妄所说的话给忘记了，乐颠颠地要跟着人上山去。
想到她那看起来极为普通的死法，戚妄的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
但是李玉宝是李婉兰的亲弟弟，自己现在又挂的一个傻子的名头，李婉兰哪里会听他的话？
如果他过去跟李婉兰说李玉宝可能会对她下杀手，李婉兰估计直接能拿大棒子来揍他。
眼瞅着那二人已经说定了，手牵着手就要离开，戚妄突然上前一步，拦在了李婉兰的面前。
李玉宝的眉头一皱，心中生出了几分不耐来，不过面上还是露出了两分假笑，问戚妄拦着他们做什么。
“戚妄，你拦着我们做什么？是不是想跟我们一起到山上玩儿？不过张婶子跟我们都说过，不让我们随便带着你上山的，你要是想去，我们下次带你去好不？”
他的语气像是哄小孩子似的，言语之中露出来的关心之意不像是在作假。
李婉兰原本想带着戚妄一起去山上玩儿，但是听到李玉宝的话之后，她便歇了这个念头。
“戚妄哥，真不好意思，这次我们不能带你了，下次，下次我亲自去跟婶子说，然后带你去玩儿好不好？”
被当做小孩子哄的戚妄：“……”
这种感觉还真是新鲜，他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摸了摸李婉兰的头：“那你记得明天来找我玩儿。”
戚妄的手摸到自己头的时候，李婉兰感觉到仿佛有一股热气顺着自己的天灵盖涌入了她的身体之中，她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嘴里不由得发出了小猫一样的哼哼声。
那种感觉太舒服了，以至于在戚妄收回手的时候，她还万般不舍地在戚妄的手掌心里来回蹭了蹭了。
戚妄：“……”
他默默地收回了手，在李婉兰恋恋不舍的目光之中，残酷无比地说道：“我该回去了，你们去玩儿的时候小心一些。”
说完这番话之后，他也不等李婉兰说些什么，直接转身离开了这里。
戚妄人高腿长，一步跨出去顶人两步的，没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了踪迹，李婉兰的目光一直黏在戚妄的身上，见他走远了，方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唉，戚妄完全就是自己的理想型，只是可惜他是自己未来的姐夫，就算李婉桃以后跟他退了婚，有曾经小姨子的这个身份，她跟戚妄之间就没有可能。
不过十五岁的小姑娘就算是喜欢也是淡淡的，因此她也没纠结这个，遗憾了一会儿后，便将其抛之脑后，然后转头看向了一边儿站着的李玉宝。
“小宝，咱们走？你到山上去做啥？要不要带点个篮子，我们顺便摘点野菜回来，晚上让娘给包饺子好不好？”
李婉兰叽叽喳喳地说着话，看起来快活极了。而李玉宝看到她这个样子，恨不能上前把她的脸给挠花了。
因为她的缘故，大姐现在还趴在房间里面默默哭泣，而罪魁祸首的李婉兰不说进去给大姐磕头赔罪，还在这里舔着个脸高兴，她有什么可高兴的？自己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德行吗？
心中的怒火让李玉宝险些绷不住面上的表情，如果不是还有几分理智存在，他怕是早就对着李婉兰破口大骂了起来。
“嗯，你看着办。”
这次上山能不能回来还两说呢，想吃野菜饺子？下辈子。
心思各异的姐弟二人拿了个小篮子，一起走出了家门。
在他们二人离开之后，李婉桃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她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无意识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李婉兰或许没有注意到李玉宝的不对劲儿，但是在房间里的李婉桃却将他的所有表情变化全都看在了眼中。
明明李玉宝厌恶透了李婉兰，但是却还要陪着她一起上山，他想要做些什么？那可是他的亲三姐！
有那么一瞬间，李婉桃想要不管不顾地跑出去，将那二人给拦下来，但是她的脚就像是灌了铅似的，怎么都迈不出去那一步。
此时她的脑子里面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在叫嚣着说李玉宝要对李婉兰不利，要她赶紧去把人给拦下来，省得最后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而另外一个声音却告诉她，一切都是她想多了，李婉兰是李玉宝的亲姐姐，他不会对她做些什么的。
最后还是第二个声音占据了上风，李婉桃闭了闭眼睛，转身回房间去了。
亲姐弟之间偶有摩擦也是正常的，李玉宝虽然调皮捣蛋，但却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他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李婉桃这么告诉自己，然后从簸箩里翻出鞋垫儿开始纳了起来，只是她整个人都有些心神不宁的，纳鞋底的时候时常走神，原本听话的针时不时地就要刺上自己的手指头几下。
十指连心，手指头挨了几下之后，李婉桃变得心浮气躁了起来，她索性丢开了鞋垫，然后去厨房里烧水，准备给田里干活儿的李国富和张淑芳送过去。
她有挺多事儿要做的，真没有那个闲心胡思乱想。
***
戚妄刚刚回到家，便被张九芹叫到了房间之中。
戚妄大约已经猜到了张九芹要说些什么，所以表现的极为淡定，乖乖地进了张九芹的房间。
值得一提的是，自打从市里面回来后，戚妄就从张九芹的房间搬了出来，她屋子里戚妄原本睡的小床已经撤了，如此一来，这间屋子便要比之前显得大上许多。
坐在炕上的张九芹看着戚妄吗，脸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戚妄乖乖地站在那里，任凭着张九芹打量自己。
看着戚妄那乖巧可人的样子，张九芹心中的火气就已经消散了几分，但是想到之前因为戚妄接连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让她对人好好一个小姑娘产生了怀疑，张九芹便又刻意将脸绷着，让戚妄知道自己现在正在生气。
这孩子大约是因为现在智商不高的缘故，说话的时候不过脑子，有什么就往外说什么，这是一种很不好的行为，必须要严厉制止。
毕竟他这病也不是顽固疾病，早晚都是要好的，若是好了他还这么胡言乱语的，那可是要出大事儿的。
“阿妄，你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戚妄抬头看着张九芹，脸上的表情极为无辜：“我做错什么了吗？娘，如果我做错了的话，那你跟我说就是了，我觉得我好像没有做错事情。”
张九芹冷着一张脸说道：“刚刚我去过李家了，先前因为有婉兰在，我没好跟你说这事儿，但是现在婉兰已经走了，我得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你知不知道名声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到底有多重要？且不说婉桃本来就是你的未婚妻，你不该在没有确定事实的情况下就这么红口白牙地污蔑她，就算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在不明情况的前提下，你也不能乱说。”
“这次的事情你是跟我说的，没有被外人听到，所以才没造成什么影响，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此这件事情被旁人听到，然后再传出去了的话，对婉桃来说会有多大的影响？”
乡下地方就是这样的，明明女子名声大过天，可是很多人对于女孩子的名声不怎么在意，有些话张嘴就来，甭管有没有这样的事儿，反正劲头上来来，什么都能往外说。
尤其是一些半大不小的小子们开起玩笑来的时候没什么分寸，有什么话都能往外秃噜，他们只图自己说的话能引起轰动，却不管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可能只是偶尔胡编乱造出来的一番话会给人带来毁灭性的打击，毕竟小姑娘跟男孩子是不一样的，姑娘家的名声很重要，就算人家清清白白没做什么事情，一旦一些模棱两可的消息传出来，那些姑娘们的名声也会被污了。
前些年的时候因为名声被毁了的姑娘跳河自杀的多的是，有不少都是被人冤枉，受不了别人的闲言碎语才自杀的，然而可笑的是，明明她们是被那些闲言碎语给逼死的，可是落在旁人的口中，却是给她们定罪的铁证。
就算戚妄现在的智商不高，张九芹也希望他能明白，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尤其关于女孩子的事情，说出口的时候都要再三考虑，有关女孩子名声的事情，无论多么慎重都不足为过。
“阿妄，我知道这些话你现在可能不太明白，但是我希望你记住，下一次有确切证据时你才能说出口，不能随便冤枉人，你知道吗？”
“祸从口出，言语能杀人，你永远都不知道你说出口的话可能会对别人造成怎样的伤害。”
张九芹说了一大堆，但是戚妄却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等到自己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之后，张九芹看了戚妄一眼，见他的头低垂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张九芹脸上的神情变得柔软了下来，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可能有些太过严苛了。
毕竟现在戚妄的智商也就只有五六岁小孩那样，先前他说的那些话可能只是无心之语，自己对他似乎有些太过苛刻了。
只是这件事情不能马虎，如果不当一回事的话，戚妄出去再跟别人胡言乱语，岂不是要惹出更大的祸事来？
“阿妄，娘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你若是听到了吱应一声，别这么闷着不出声。”
直到此时戚妄方才抬起头来，他看向了不远处坐着的张九芹，脸上露出了一抹受伤的神情来：“娘，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我并没有污蔑她，我也没有说谎话，那是我亲眼看到的，怎么可能有假？”
“你还说没有污蔑人家，眼睛有时候也是会骗人的，人家要是真做了亏心事儿的话，看到我的时候还能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吗？”
刚刚她去李家的时候，李婉桃看到她的时候，那态度跟过去没有任何的区别，而且她的嘴巴也是正正常常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跟人亲热过的模样，这孩子明明自己做错了事情，可还是这么强词夺理，这可不能忍。
这么想着，张九芹便将自己平常教戚妄和罗山规矩时候的小木尺子拿了出来。
“阿妄，你如果还强词夺理的话，娘就要用戒尺打你手心了。”
戚妄：“……”
看张九芹的样子，像是要对自己动家法，为了避免自己无缘无故体验一把被家长揍上的感觉，戚妄急忙开口说道：“可是对于有些人来说，他们就算是做了亏心事也都不会觉得自己错了，反而觉得是旁人的缘故，你只凭她没有愧疚就觉得我在骗人，这并不对。”
不管是李婉桃还是罗山，他们完全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在他们看来就只有旁人对不起他们的，并没有他们对不起旁人的，他们又哪里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倘若他们真的是有那种愧疚之心的话，原剧情之中的那些悲剧都不会上演。
张九芹的眉头皱的更紧，只觉得现在这样试图跟自己讲道理的戚妄变得极为陌生，看着都有些不像是自己的孩子了。
“娘，你之前跟我说过很多爷爷奶奶的事情，他们做错了事情的话会认为自己做错了吗？还有罗山的爸爸，他做错了事情不还是理直气壮的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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