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101 水城奖

    第101章水城奖

    水城电影节跟其他的电影节很不一样的地方在于, 入围影片必须首映，对观众却不挑剔，除了专业人士, 比如影评人, 评委，媒体, 普通人一样也可以买票进来观看。

    之前《阿荣的一天》已经在部分城市的影院里上映了，阿春SPRING CHAO的名字, 也因为康城电影节有了一些名气。

    才几个月（对外国友人来说）, 阿春又再次带着一部新的影片归来, 很多人都抱着不太看好的想法，毕竟大部分的导演, 长的可以拍几年，短的至少也要半年, 加上后期, 时间更久。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SPRING这次给大家带来一个巨大的惊喜。

    《城与寨》与《阿荣的一天》相比，完全是两种类型的电影，前者的思想要比后者厚重的多, 人性的复杂挣扎在里面都能找到。它的结局也很耐人寻味，可以说是一个半真半假的结局。

    前面描绘每个人都很细腻, 尤其是明（明仔，阿明，明哥）和华（华仔, 阿华，华叔）两个人。性格的过度，转变, 过程，从各个场景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相比较来说，珊（阿珊，大老婆），春（阿春，林春，小妈）则显得性格更模糊，似乎是为了两位男主角的存在而存在。

    然而在后半段的高·潮转折部分，明明变化最大的是俊（俊仔），但实际上两位女性才是随时隐藏在背后影响最大的人。悄无声息，又无时无刻不存在。

    整个故事可以分为几条线。

    首先，明和华是好兄弟。

    明胸无大志，华野心勃勃，因为记者和肥强的出现，两个人的命运彻底转变。

    明一个好人做了X会的人，他是几个人里唯一一个真实用镜头表达出杀过人的人，杀人可以说是恶首，人一旦跨过了那条线，也就很难称之为人。明每天都在愤怒，在发泄，是因为他在后悔，在厌恶，因为他是个还有良知的人，可他已经深陷其中，只好醉生梦死。

    不管是对儿子的打骂，还是对老婆珊的视而不见，都是明无意识的反抗，因为他反抗不了肥强，他厌恶的不只是儿子和老婆，更厌恶的是身不由己，又懦弱的活着的自己。

    小老婆春的出现，让他回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所以哪怕是用骗的，用强的，也要把春娶回家，就好像他在对命运做出自己的反抗，找回单纯的自己，所以全家人他对春是最和蔼的。

    然而用手段得来的东西，也不过是自欺欺人，就像在后来对待华时的劝他跟着自己，至少还冠冕堂皇的说了实话。而对春，明其实是用了他最厌恶的胁迫手段，他在恨别人用强权压迫他的同时，自己终究成为了用强权压迫别人的人，成了权力的奴隶。

    华则是相对狠心的一个人，但他比明懂得更多，他知道底线在哪里，哪怕他跟明调换一下立场，他也不会跟明落到同一个下场。同样的，他虽然也总是在笑，但他开心的时间其实不多。

    唯一的真心，给了年幼时的同伴珊，明或许也能得到一部分。这才是为什么华是线人，然而明却一点事都没有的原因。实际上作为公司财神爷，华是可以一下子搞死明的，那样珊肯定会跟着他，但他没有这么做。这一部分的挣扎，没有拍出来，很隐晦（阿春：主要是演不出来）。

    其次，珊和两个男人的关系。

    珊跟明是非常简单的救红尘的关系，明对她有救命之恩，肥强提议两人结婚，明也摆明了要娶她。珊面对两个选择，一是回去做JI，二是嫁给明。她选择了第二个，心里怎么想的没人知道，或许是感恩戴德，也或许是想等华回来。人不同的时候会有不同的想法，这才符合人性。

    珊对华，则是旧情人的关系，两个人中间夹了明，还有儿子俊仔，以及救命之恩，所以珊一开始是拒绝华的。但很明显，明不珍惜珊，后来还娶了小老婆，那么珊和华后续在一起就变得很正常了。一是本身就有感情，二是珊要给儿子俊仔找个靠山，即理想又实际。

    再次，春和两个男人的关系。

    春无疑是恨明的，哪怕后来知道了在城寨继续待下去可能会成为JI女。春是唯一一个自己主动后到城寨，并且想要一直待下去的人。没有明示的是，她是从海那边偷·渡过来的。在那个年代，敢于偷·渡的大多数都是男人，春一个女人敢这么做，她的内在绝不像她的外表一样柔。

    就像肥强是明一辈子的阴影，明也是春一辈子的阴影。不同的在于，明屈服于阴影，又下意识挣扎。春把自己融于阴影之中，彻底推翻它。一个细节，两人有亲密，却没有孩子。

    至于俊，看起来两个人似乎都是真心实意，其实某种程度上，在这样的一个家庭中，爱没剩下几分，有是肯定有的，更多的是体会背德，报复大家长明的快感。春年轻貌美，俊青春年少，荷尔蒙碰撞，性·吸引力比什么爱情魔药都管用，滤镜都要加深几分。

    最后，有几个地方的留白和错觉设计。

    在俊和春勾搭成JIAN后，故事开始进入高·潮，也就是有几个可能：一，春把俊当作工具人来报复所有人；二，俊同样是个野心家，比老爸和叔叔都要狠；三，两个狼灭一拍即合。

    华和珊的船爆·炸是众人听说的，镜头里明确否认了是X会和明做的。那么剩下的四个人就人均都有可能，春不能让人妨碍她干掉明，俊要上位，或者华和珊自己，诈死隐姓埋名。

    林社工是珊和华的孩子，这话是她自己说的，是自己认为的，而她是春养大的。

    也就是说全部都是春灌输给她的，可能是真，也可能是假，珊和华都死了，没法求证。

    最后结局里的对话，林社工说她不记得城寨是什么样子了。

    可能她压根没去过城寨。

    另一个可能，春说的是真的，那么可以推断，珊在华的帮助下偷偷生了孩子。而林社工的年龄太小，不可能带着她一起逃跑，那么就只能交给唯一的血缘关系俊。

    俊当时还没上位，暂时把孩子放在城寨里只是权益之计。

    交给了俊，跟交给春没有任何区别。

    以及，春报复成功了，反而更抑郁了，因为她知道自己再也变不回原来的春。

    林社工在病人春的影响下，痛恨明。

    ——

    当然，普通观众可能看得不是那么仔细，而是看到了各种爆炸元素，还有那壮观的黑暗之城，也足够心满意足。不管是影评人还是观众们，都津津有味的打算再看一遍，哪怕是为了导演出神入化（在这个年代）的转场和剪辑水平，也是足够让人想一看再看的。

    信息量爆·炸，一遍看不下。

    不过文艺片这个东西，也不是所有人都一定要研究到列文虎克再世，情感是共通的，只要情感表达对了，很多人看电影都不求甚解。而且国籍环境不同，总是有壁垒的，能懂得大概的故事，想要表达的感情，对黑暗社会的谴责，已经足够了。《城与寨》的电影里，没有一个是赢家，环境下人性的挣扎与迷茫，表达得淋漓尽致。

    顺带一提，拍得明明白白的，评委反而不一定喜欢。

    说白了，感觉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

    越是模糊的，但是有所触及的情感，同时能够带给人思考的片子，越受评委欢迎。

    毫无疑问，《城与寨》是令人惊艳的，可讨论的话题太多，城寨，人物关系，画面构图，拍摄技巧，东方元素……以至于电影散场了，依旧有很多人还在讨论。

    同样是做首映的其他电影，讨论度就没有这么多。

    有看过《阿荣的一天》影评人来跟阿春说，她的进步很大，就像是脱胎换骨，换了个人，风格完全不同。这部电影，已经有了她自己的风格。

    阿春端庄的说谢谢，她还在努力探索新空间。

    总不好说跟风格无关，纯粹是城寨的拍摄限制，让她不得不解决问题。

    至于因为太穷，很多东西都是为了想办法省钱又要好看才装的B……

    弗拉季斯拉夫·伊凡诺夫曾经说过：

    那不重要。

    ——

    水城电影节并不是在水城举办，是在一个小岛上，一共要十天，中间可以看很多的电影，也有交易市场，唐君生每次都是找人在交易市场里支个摊位，有想联系的可以留电话。

    新戏剧的其他电影无人问津，能卖出去的也就阿春的电影了，还要托得奖的福。

    好在唐君生也不矫情，本来卖电影这东西在这年代都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不过什么事都一回生二回熟，跑的多了就无所谓了，新戏剧也是她一手一脚这样办出来的。

    《阿荣的一天》卖的不错，虽然大多数都是买断，但买断也分多少。反正唐君生自己觉得很满意，这次的《城与寨》她也照办，还按照阿春的提议，在摊位上摆了海报和照片。

    城寨的照片，瞬间吸引了很多的买家。

    现存的奇迹，没有不吸引人的。

    特别是外国人，红港自己人反而不觉如何，还希望赶紧拆掉更好。

    其实后世城寨也的确拆了，阿春本来想提一句的。

    但是后来想了想，到底没有。

    有些事情提起来，反而太刻意了。

    阿春在学电影的时候，老师讲过，很多导演不是拍不出好电影，而是他们舍不得剪掉自己所拍摄的镜头，以至于什么都想要，反而什么都不行。

    自己做了导演和剪辑之后，这句话深有体会。

    她很喜欢廖家明的演技，但在电影后半部分，剪掉了很多他的镜头。

    曹俊桦更是，城寨里的一秒都没剩下。

    真的很可惜，感觉自己像个刽子手。

    不过她连自己的镜头都剪了，也就没什么了，本来她跟曹俊桦还有一场监狱见面戏来着。

    努力就一定会被人看到吗？不一定。

    但是人还是要努力的啊，不然就肯定不会被看到了。

    颁奖前一晚，阿春跟卫思荣通电话，问他：“如果我还是没得奖，怎么办？”

    “那都不代表你比其他人差哦，你会认输咩？”卫思荣反问她。

    阿春忽然不知怎么就乐了：“不会，我这么厉害，连你都沟到手了。”

    “就是喽！”卫思荣的语气理所当然：“我这么难搞定的人都被你搞定了。何况，你不是因为是我女朋友才这么犀利，是本来就这么犀利嘛。”

    “……讲得好。”阿春有点想哭，这人怎么这么会讲话。

    “讲得这么好，是不是应该亲一口？电话隔着太远了，回来补上我都不介意的。”

    阿春：“……”把我的感动还给我。

    第二天颁奖礼，阿春跟剧组人员，一群土包子见识到了水城电影节的端水水平。

    报名参选，最期待的奖项里，最佳男主角……一共七个人。

    你没有看错，不是入围七个人，而是得奖七个人。

    你敢信？

    廖家明也是其中之一，听到TONY LIU时，廖家明都激动的要流泪了，狠狠的抱了抱阿春。

    然后，一个，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就……

    以至于阿春听到《城与寨》跟另一位大师的电影并列金狮奖时，表情有那么一丢丢的麻木。

    原来不光爱会消失，激动也会消失呢。

    消息传到红港，再次引爆了电影圈。

    媒体们也很会标题党。

    《“新人”导演，水城强势归来》，《资历不足，奖项来凑？》，《一年二奖笑春风》……

    无数记者跑到红港电影节评委那里怼着脸问。

    “请问你对春女，就是赵春分再次拿到国际电影大奖有什么看法？”

    “是不是红港电影的评委跟国外大奖的评委审美水平好不同的？”

    “如果春女明年再次入围，你们会不会再PASS她？”

    “……”

    评委们尴尴尬尬，演员们却都开始心烫了起来，一次是偶然，两次就不是了？

    还捧红一个男演员，鬼都不识的。

    不光是演员们，包括其他电影公司也开始动脑筋了。

    比如，正在积极推南龙到荷里活的万兴。

    俞宝荣给新戏剧老板兼他死党谭天打电话：“借过来给我们用一下做导演，保证待遇一级。”

    谭天：“……”该怎么说他跟阿春不太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