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映雪气哼哼的,瞪着苏清卿的眼神,快要喷出火来。
就在薛映雪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沈君策刚喝完一杯茶,将茶杯狠狠掷在桌上,桌面上出现了蜘蛛网一样细密的裂缝。
他猛然起身,吓得薛映雪一抖,眼神立刻变得委屈可怜:“策哥哥,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沈君策死死盯着她,声音沉沉闷闷,不带一点感情。
“不管你和沈宏之间究竟如何,只有一点,不准牵连王妃,本王可以放你们一马!”
薛映雪神色惨然,肩膀都垮下来了。
从前见到沈君策,他绝不会以本王自居。
一旦他这样说了,那就是要用他御王的身份和权势来压人!
而此刻,他为了苏清卿,不给她留一点点后路!
沈君策说完话,南月这才松了口,嫌恶地将手掌在衣摆上蹭了蹭。
薛映雪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
她捂着脸颊,缩成一团,嘤嘤哭泣,好不可怜!
然而,沈君策连一个怜悯的眼神都不曾施舍给她,拉着苏清卿就离开了。
坐上了马车,走出一段距离,正襟危坐的苏清卿才稍稍松了筋骨,试探的瞟了沈君策几眼。
沈君策闭眼凝神,经过她多次的观察,他闭眼真的是为了凝神,绝不会睡着。
有一句话,在苏清卿心里徘徊了好几遍,忍不住说出口。
“王爷,其实……你的绝情,才是对薛映雪最大的打击……”
好一阵沉默之后,沈君策缓缓睁眼,淡淡望向她。
“你还想不想被救了?”
“……”
苏清卿抿紧了嘴巴,挪开视线。
闭嘴,她懂得!
……
刚下过新雪,屋顶上的雪白接连天际,冰凉的空气格外清新。
苏清卿披着一件外衣,站在屋檐下,望着这雪白的小院子,心情好得不得了。
还没入秋时,院子就多了几株梅花树,在这隆冬时节,灿烂盛放。
红梅映雪,是这冬日里最美的景象。
那,这红梅是沈君策让人栽种的吗?
堂堂御王,会把心思用在这些细枝末节上?
苏清卿正在神游天外,金叶从院门口跑进来,脸上堆满笑容。
“王妃娘娘,二殿下来道歉了!”
闻讯,苏清卿简单的穿戴好,匆匆来到正厅。
刚走进去,沈宏看到苏清卿,就双眼一亮。
随即,他压下双眉,狠狠地踹在身边一个小厮的腿弯上,厉声道。
“还不快给御王妃跪下!”
那小厮跪下之后,不住地磕头,痛哭流涕,认错道。
“御王妃娘娘,是小人毒害了宏王妃,才让您背了黑锅,求娘娘饶恕,小人错了,小人错了……”
这小厮名叫张五。
众人一脸迷茫的看着沈宏主仆。
看到沈宏带着小厮和厚礼登门,都以为是沈宏亲自来道歉,没曾想……
是找了个垫背的?
听张五语无伦次的认错,大家再一次证实了心中的猜想。
张五不住地磕头,都快磕晕了。
沈宏这才恨铁不成钢地哀叹一声。
“张五在府中多次偷窃,被思思抓住,思思心善,几次放过,可张五却怀恨在心。”
“听说思思病了,张五偷偷潜入厨房,随意更改了汤药的比例,害死了思思,也害我误会了小婶婶……”
说到这里,沈宏痛心疾首,双手拱拳。
“沈宏管教下人不力,无意让小婶婶身陷囹圄,都是沈宏之过!”
没等苏清卿有任何回应,沈宏一气儿说完。
“今天我就在小叔叔、小婶婶面前,打死这个狗奴才,再自杀谢罪!”
说着,沈宏就问身边人要刀剑,准备杀了张五。
沈君策一直稳坐泰山,什么话也不接。
就在沈宏刚拿上长剑时,听得苏清卿出声阻止。
“好了!”
沈宏怔怔抬头,心有愧疚似的,咬咬牙道:“小婶婶,谁的错谁担着,不能推卸责任……”
“我说够了,二殿下。”
苏清卿淡淡的凝视着沈宏,像是看一场闹剧一样,感觉荒唐、恶心。
她语气中带着平静的力量,强大到令沈宏也不敢随意轻视。
“如果二殿下真的有心,就请好好安置宏王妃……谁善谁恶,谁好谁坏,她在天有灵。”
沈宏带着张五出了御王府大门时,还暗暗吐了一口气,望着天空都明朗几分。
也算是,圆满完成任务。
送走沈宏,南月赶紧跑回来,惊叹道:“王妃娘娘,你真的放过他们啊!”
“那个张五只是替罪羊。”
昨天还一口咬定是她,今天就找到了凶手,那不是临时抓来做替罪羊,还能是什么?
“但是,二殿下……”南月不想放过沈宏,愤愤地攥着拳,“娘娘还是脸皮太薄!”
南月单纯的以为,苏清卿抹不开面,才放过了沈宏。
沈君策望着苏清卿那清瘦的背影,自从救完河阳府人之后,她的身体就一直这样瘦,不过也长开了不少。
她的侧影坚直,像是不屈的劲松,那股子劲儿,令沈君策不能轻易挪开眼。
他淡声问:“要不要追究下去?”
苏清卿转脸,沉思了片刻,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细瓷般的脸颊投下一片阴影。
“不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她十分沉静,像是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南月很不理解这句话。
实际上,南月和无尘只是沈君策的杀手,把冰冷的刀尖指向敌人的冷面杀手,根本没有苏清卿这样悲天悯人的想法。
唯有沈君策明白,苏清卿是在为那位枉死的宏王妃惋惜和痛心。
沈君策轻声应道:“听你的。”
宏王府和御王府的纷争,把罪责全都推到一个下人身上之后,就烟消云散了。
当天夜里,宏王府解封,沈宏回到家中。
府中挂着一片白,宏王妃的灵堂就设在正厅。
担惊受怕了几日的沈宏,下午回来后终于睡了个好觉,夜晚才醒来,来到正厅。
正厅里,有下人轮番守灵。
沈宏屏退了所有下人,独自一人半跪在蒲团上,低头冥思。
半晌,他从竹筐里拿出一沓纸钱,一张一张地扔进火盆里。
旺盛的火苗照亮了他的眼睛,他低声念道。
“思思,这样对你也是一种解脱,对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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