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春月的落魄,后有苏清卿的出风头,孟太医更加怀恨在心,那双三角眼满是怨毒。
孟太医让自己保持冷静,坐了下来,思考半天,这才幽幽笑起来。
“她不是妙手回春、医术高超吗?我让她治!”
孟太医看向孟阳,脸黑沉沉的,微微眯了眼睛,缓缓道来。
“我听说,河阳府爆发瘟疫,皇上已经派人紧锁城门,还是有一小部分人流窜出来,据说就在东都城外,伺机逃进来看大夫……”
他的手指轻轻点在桌面上,看向孟阳:“悄悄派人去城外告诉他们,城里有一位御王妃能治好他们的病!”
孟阳惊了:“叔叔,驻守东都的兵力正在抓捕他们!”
“所以我才让你去把他们带进来,这样才能躲过东都的巡逻!”孟太医望着孟阳,眼神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在他眼中,但凡能扫清他前路障碍的事情,都合理合法!
孟阳却捏着拳头,脸色惨白,半响才道。
“或许御王妃会些医术,怕是没那么厉害……可那瘟疫,会死人的……”
此刻,孟太医巴不得苏清卿快点死,只冷冷说。
“因公殉职,死得其所!”
知微草堂中,师徒两个研究药方、探讨医理,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哪有功夫像孟太医一样,拈酸吃醋,伺机报复!
这段日子两人研究出好几种新药,是越混越熟,段太医对苏清卿也多了几分欣赏之意。
这天制好了药丸,段太医高兴得很,要请苏清卿吃点好的!
“那我可得挑贵的吃!”
苏清卿一边出门,还开玩笑地说。
段太医也豪爽,“随便点!反正我这个月只剩二钱!”
师徒两个说说笑笑,刚走出太医院门口没多远,一大群乞丐从四面八方围过来,两人吓坏了。
这时候,段太医还不忘护在苏清卿身前,怒道:“你们干什么!”
这群乞丐脏兮兮的,而且病恹恹的,哪里像是东都城中,那些好吃好喝、肚子流油的老乞丐?
看他们很奇怪,段太医更是提高了警惕。
谁料,二十几个乞丐围在他们跟前,齐齐跪倒在地。
“王妃娘娘,我们听说你医术高超,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们!”
这些人猛地磕头,别说苏清卿了,就连段太医也吓了一跳。
“别……”段太医出手制止,可他们像是着了魔,苏清卿不发话,他们一直磕头不起。
劝不动他们,段太医索性不劝了。
只是这群人把他俩围在中间,简直是插翅难逃。
耳边是他们的哭喊声,周遭有很多围观路人不解的目光,换成一般人早就受不了了。
可段太医不仅悠然自在,还仔细打量着这群奇怪的人。
已经入冬了,可有些人脸上有着可疑的红晕,不像是冻的,而是发热。
更有走不动路的,靠同行者互相搀扶。
还有一个男人想吐,却强忍着几次……
看他们的症状,段太医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双手更拦在苏清卿身前,就怕有人突然扑过来。
“他们看起来不正常,应该是染了病的,你要小心……”
段太医低声叮嘱着,结实的胳膊还挡在自己身前,苏清卿心中感动,也不敢在这种时候浪费功夫,答应了一声。
其实,段太医不说,苏清卿也看出来,这些人或多或少有呕吐、发烧、乏力等症状,不像普通症状,而像是……
她脑海中浮现起无数种画面,那是她在现代时,参与过多次抗疫的情形……
对了!
是疫情!
有了这种猜想,苏清卿瞬间感到有些窒息。
无论是哪种传染病,只要大面积地扩散,后果不堪设想。
她是医生,曾经奔波在疫情的重灾地,那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
尽管她心中盼着不是,可拥有了太丰富的救治经验的她,预感已经差到了极点……
他们不光哀求,跪的时间久了,甚至有人产生怨怼之心,时不时冒出几句威胁和辱骂。
听到这些杂七杂八的声音,段太医他稍微忍了忍,低声对苏清卿说。
“若是等会乱起来,我挡住他们,你去找人!”
苏清卿还没答应,段太医这个暴脾气,实际上早就不耐烦了,他摆摆手说。
“不治不治!”
那群人直起腰来,脏兮兮的脸变得冷漠,变得憎恶。
看向苏清卿和段太医,如同看到什么苦大仇深的死敌,恨不得杀之后快。
有人扯着嗓门,大声喊骂。
“御王妃!你只会救这个娘娘、那个娘娘,却要把我们老百姓的命当成泥巴一样踩吗!”
“你叫苏清卿是,你不也是穷苦出身吗?嫁给御王,真以为自己是凤凰了?”
“我们快死了,你却见死不救,你好狠的心啊!”
“午夜梦回之时,我们也会化成厉鬼,来找你的……”
诸如此类的话语,如针扎,如刀刺,把苏清卿的心伤的满目疮痍。
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苏清卿浑身的血液凝固起来,双手冷得像坚冰。
她的眼中,满是犹豫和纠结,更多的是失望。
想她苏清卿这一生,救下的人不计其数。
她不敢慢待任何一条宝贵的生命,拼尽全力也要保住……
可今天,她还一句话都没说,求她出手相救的这群病人,哀求了几句,就对她恶语相向,冷漠无比……
她忽然回想起段太医的话——学医是为了医治好人,不想好坏不分!
而她坚持,见到病人就会救治。
不过短短几天,就被打脸了吗?
一直以来,她所坚持的信念,是错的吗……
她正在内心纠结,便有两三个男人气冲冲地爬起来,叫嚣着扑过来。
“你不救,那就陪我们一起下地狱!”
苏清卿大骇,使了全身力气把段太医往自己身后推。
眼看着那两个男人双手就要抓到自己,也只在眨眼之间,那两人就被一脚踹飞,撞在墙面才摔下来。
出现在眼前的,是南月和无尘。
苏清卿一喜,便见南月和无尘往两侧退开,身着一身玄色锦袍的沈君策,目光冷凝,阔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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