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2)

    付广也惴惴不安。

    他从未想过事情会由他们自己人的口中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还这样光明正大。

    猝不及防迎视容易和周卓锋利如刀的眼神,他甚至来不及遮掩几分狼狈。

    完了,一切都完了,他清楚感受到血管中的血在寸寸凝固。

    “怎么回事!瘟疫?说清楚!”

    容易刚要发问,将早饭吐了个干净的李腾辉冲过来,他勃然大怒,眉心仿佛有一团火在反复跳跃,俊朗面容因为阴云显得狰狞。

    “李大人……”刘宽正要开口,李腾辉扭头道:“闭嘴!刘大人,我原是对你信任有加,如今看来这宛城大有文章!”

    他似乎怒极,不管不顾对面是谁了,指了个临近崩溃的官兵,“你来说!哪里有瘟疫!给我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士兵浑身一抖,斜眼瞄了瞄刘宽,李腾辉立刻瞪了一眼。

    “你看他做什么!怕他杀人灭口吗?我保你性命无虞!”

    盛怒之下,连称谓都不在意了,士兵微微一颤,事到如今破罐子破摔算了,反正还有大人们陪着他们,弓着腰身喏喏开了口。

    “回大人,您有所不知,在你们到来之前难民中有人瘟疫,郡守忧心难民四处流浪传染给其他百姓,将他们关在温秋城内。”

    他不敢直言张贴告示之事,顺便还替郡守讨了个好。

    “刘大人!此事可真?”李腾辉咄咄逼人的目光直指刘宽,威胁道:“瘟疫不同寻常病例,你隐瞒不报,要是灾情扩大,你可知你项上人头保不保得住?”

    刘宽登时颤颤巍巍,平白的老了十几岁一样,抿了抿嘴唇,不知如何回答。

    “李大人,刘大人,这事容后再议,在下要回去沐浴更衣。”听到此处真相大白,罗毅寒着脸色扭头就走。

    李腾辉一震,当即顾不得其他拂袖而去,“待我沐浴更衣再做计较,我一定上报陛下!由陛下定夺!”

    刘宽两股颤颤腿脚发软,差点摔倒在地,还好付广及时扶着他,神色莫名,“容大人,让沾到水的官兵都回去沐浴吧?”

    “好。”容易很好说话,“你们也去吧,本官留下来收拾。”

    “有劳大人。”付广一挥手叫士兵各自去沐浴,并警告他们记得与旁人保持距离,不得私自逃跑否则军法处置。

    羁押男人们的士兵换了一波也换了地方,男人们各自对视一眼,不停的喊冤叫屈。周卓听的头晕脑胀,蹙眉问容易:“这群刁民要如何处置?”

    容易负手而立,站在那些人背后,“盘问一番吧,他们到底如何拿到血的?有没有接触过病人?”

    周卓嗯了声,走到那群人面前,冷声开口:“温秋既然城门紧闭,你们是如何拿到血的?”

    男人们抬头看见是个披甲带刀的,连忙一五一十的交代,“这很容易,这小子会玩弹弓,将信用弹弓射进去找再个武孔有力的丢出来就好了。”

    说话人指着陈放,陈放连连点头,顺便取下腰带上挂的木质弹弓展示,“就这个,我从小玩到大的。”

    周卓沉默稍时,“有没有接触过血?”

    “没有,水里面加有污秽之物,咱们拿棍子搅的。”

    “准备的好生周全。”

    他表情高深莫测,落在男人们身上的目光深深浅浅。

    “啊?”陈放和杀猪男一起摸了摸脑袋,懵懵懂懂道:“大人您指的什么?”

    周卓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容易道:“不知者无罪,可犯下如此大错实在无法饶恕,如此,各打二十大板放他们走吧。”

    二十大板不轻也不重,可能带伤但绝不会伤筋骨。

    周卓无所谓的嗯了声,容易又道:“就在这里打,打完了咱们顺道去温秋瞧一瞧。”

    若是拉回狱中,保不齐遭人报复,一棍子伤个胳膊断个腿,小菜一碟。

    再者,温秋的百姓等不得,她担心有人提前毁灭证据,销毁罪孽。

    啪啪啪啪!士兵们在巷子里找了几根竹棍就着街道狠狠的打,男人们似是知道这一顿打无法逃脱,个个闷不吭声隐忍不发,有几分铁血汉子的模样。

    趁着时间,容易叫小万去通知随他们来的金武军集结前往温秋。

    打完了,男人们捂着屁股站起来,一瘸一拐的结伴离开,而容易和周卓已经坐上了马车。

    “走,前往温秋。”

    “是。”

    巷子里。

    陈放和杀猪男走到无人处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狠了

    都捂着肚子。

    “那小子好算计!居然真的有用,区区几盆子参杂鸡血的粪水这叫那群狗官变色,真是大快人心!”

    “可不是!才挨了二十大板,值,真的值!这可比咱们辛辛苦苦跑过去方便多了。”

    “对啊,尤其瞅着他们恶心要吐的脸,我晚饭都能多吃几碗。”

    笑了好一会儿,渐渐止住,陈放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杜哥,你刚刚有没有觉得着我们背后的那个容大人吧…声音有点熟悉?”

    有官兵在,他当时没敢东张西望,左顾右盼,不过心痒痒的很。

    他本以为今日易容会跟他们一道,谁晓得离开后就不见踪影了。

    杀猪男沉吟稍时,“有一个人的确跟易容有点像,不过易容姓易,那容大人必定姓容。”

    京兆府尹管的是夏都治安,与他们安郡几乎没有任何交集,所以寻常百姓很难听到这个名讳。

    “也对。”陈放揉着脸,喜色渐渐淡化,愁容满面道:“不知有没有用……”

    “等着吧,我看温秋的事朝廷来的赈灾官员貌似不知情。”杀猪男想着叹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他们肯定害怕自己染了瘟疫,只要找到药,就好了吧……”

    温秋城外。

    一个身穿红甲的士兵翻身跃下黑马一头钻进最大的帐篷里,帐篷四周搭建的是和城内一样的草棚,士兵吃饭睡觉皆在里面,不大,可供遮风挡雨。

    城门外落叶纷飞,虽是夏天却无故凄凉。

    郡尉副将马磊正在里面坐镇,他已经守在温秋城外七八天了,里面渐渐不再传来呼救哀求声,他耳边终于清净了许多,可心脏却沉重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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