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矾楼外的西街上
李壹捂着胸口的衣襟兴高采烈地往白矾楼的方向赶去,眉宇间难掩兴奋,心想道:“太好了,终于要好啦,玹姬姑娘瞧见这个一定会很开心的!”
李壹将怀里的东西掏了出来,细细观摩了一番。
左右两只手两指轻轻地拿着,看着就像是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珍贵地怕弄坏了,近眼一看,原来他手上拿着一张薄薄的纸张。
李壹观摩着纸上的发饰,眼眸中难以掩饰的兴奋都快溢出眼眶了。纸张上描绘是一顶凤冠霞帔,中间一只金黄色的凤凰欲飞于天,美不胜收,其中最让人难以忽视的便是凤凰那双由两只犹如杜鹃啼血一般的红宝石,愈发看着那双眼睛,就好像下一秒就会被那双红眼睛吸进去。
李壹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了过来。
纸上的凤冠霞帔可是他求了好久杂书斋那位白掌柜,下了血本,那位白掌柜才肯给他样式,如今那顶霞帔冠快弄好了,李壹想着给玹姬一番惊喜,这才突然去白矾楼。
李壹心想,若是玹姬见到纸上的凤冠霞帔定会对他高看一眼的。
这么想着,李壹脚下的步子越发的轻巧了起来,人也没了原来的警惕心,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跟了一条尾巴。
裴氏假装在一边挑选着摊边的首饰,实则眼睛是一刻不落的黏在了李壹身上。
眼睛里散发出来的淬毒与忧伤都快掩饰不住了。
摊主见裴氏一直拿着他的首饰不放,并且丝毫没有购买的意愿,不悦地提醒了一句,“客人,你到底是买还是不买啊!你要是不买啊,就请你移居别处,别挡着我做生意。”
裴氏被摊主这么一提醒,顿时回了神,手犹如触电一般,连忙放下了手里抓着的红豆发钗,道了一声歉,“对,对不起了,老板,我这就走,这就走。”说完,裴氏羞红着脸离开了小摊。
摊主望了一眼裴氏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刚刚裴氏拿着的红豆发钗,摇了摇头,叹声道:“又是一个可怜人哟!”
摊主将那只红豆发钗放在了摊铺的最中间。
裴氏小心翼翼地紧跟在李壹后面。
看着李壹那高兴的神情,裴氏顿时觉得自己心如刀绞。
李壹的这般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
裴氏握紧了双拳,眼底的那点忧伤彻底被淬毒所取代了,面色阴狠道:“李壹,我说过的,此生绝对不允许你负我的,如今是你先负我的,李壹你就别怪我心狠了。”
裴氏看着李壹进了白矾楼后,随后调整脚步往不远处的僮济堂店走去了。
白矾楼高处的某个狭角
郦诃看了一眼裴氏的身影,嘴角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意,随后,又将目光移向了玹姬的房间。
看来事情真的如她家小姐所想的一样,要越来越有趣了。
她都有些等不及想要看到婚礼当日的情况了,是高朋满座,热闹非凡呢?还是一片狼藉呢?
白矾楼内
李壹一进楼,就往玹姬房间直奔而去了。
然而在上到二楼的时候,不知是不是李壹太心急,还是没长眼,正好就撞上从茶室出来的剪梅。
俩人撞了一个大满怀。
剪梅踉跄了好几下后,跌到在了地上,痛呼了一声:“哎呦,好痛啊!”
手里的茶具也没拿住,全部掉落到地上,碎成了碎片。
而李壹也往后退了好几步,但没有剪梅那么惨。
虽说是没剪梅惨,但是突然被这么一撞,李壹原先的好心情被弄没的一干二净看,没看清脚下的人影就率先开声呛了,“谁啊,没长眼吗?走路都不知道小心些,这白矾楼是怎么调教丫鬟的啊!这么莽莽撞撞!”
剪梅人还反应过来,就突然被人这么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人顿时就懵了。
不过很快,剪梅也回过了神,明明是撞自己的人不长眼,怎么反倒怪到她身上来了,瞬间,剪梅心头浮上一层怒火,不顾疼痛,猛地从地上窜了起来,揪住了骂她之人的衣襟,“不是,你谁啊!口气这么臭,明明是你自己不长眼撞上来的好不好!”
李壹突然被人这么一揪,人也愣了几秒,但很快也恢复了过来,刚想回骂,然而就在低头看清揪住他衣襟人的那一刻,李壹嘴里那些咒骂的话一下子就梗在了喉咙里。
半响之后,李壹终于憋出了一句话,颤声道:“剪,剪梅姑娘!”
剪梅听见眼前唤她之人的声音有些熟悉,皱了一下眉,抬眸一看,手就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瞬间就撒开。
李壹踉跄了一下。
两人之间一时间有些尴尬。
剪梅尴尬地撇开了脸,挠着腮。
李壹也有些不敢看剪梅。
最后,剪梅率先打破了尴尬,装作不认识一样,道:“李,李公子,是你吗?”
李壹也顺着台阶下了,尬笑道:“是,是啊,是我。”
剪梅嫣然一笑,阴阳怪气道:“原来是李公子啊,奴婢刚刚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呢,是李公子奴婢就不奇怪了,奴婢这下跟李公子赔不是了。”
剪梅惺惺作态地给李壹行了一个礼。
李壹不是听不出来剪梅话里的阴阳怪气,但是碍于玹姬的面子,李壹也只好忍下了,赔笑道:“那里,那里,这本就是李某的不对,没瞧清人。”
剪梅皮笑肉不笑地装傻道:“原来如此啊,剪梅还以为是剪梅的错呢,原来是李公子的错,倒是剪梅会错了意呢。”
剪梅的话,让李壹太阳穴旁的那根神经突突跳了跳,俊脸努力挤出了一抹笑意,忍着心中的火气,岔开话题道:“剪梅姑娘,你家小姐呢?”
剪梅一听李壹要寻她家小姐,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面带嬉笑,旁敲侧击地询问道:“哎呦,李公子,今日咱们不是刚见过面吗?怎的,李公子就这般喜欢我家小姐吗?这都等不急了?”
李壹的俊脸倏地一下变红了,羞红着脸磕磕巴巴道:“那,那有,我,我来,是有正事,是想,是想给玹姬小姐看,看一样的东西的。”
剪梅拉长了声音,嬉笑道:“哦,是什么呀?竟如此神神秘秘!不知李公子肯不肯给剪梅瞧上一眼,也让剪梅先饱饱眼福啊!”
剪梅嚷大了声音,让白矾楼内的人都听见了。
李壹赶紧伸手捂住了剪梅的嘴巴,紧张兮兮道:“剪梅姑娘,剪梅姑娘,你,你别,别嚷嚷啊。”
剪梅突然被李壹这么一捂,眼眸闪过一丝不悦,但面上还是那副轻柔的笑意,轻轻地掰下了李壹的手指,柔声道:“好,好,奴婢不嚷嚷,不嚷嚷,但是李公子,你能不能先给剪梅看看到底是什么吗?”
李壹眼中闪过一丝为难,“这?”
剪梅的声音再次大了起来,哀叹道:“哎呀,看来,剪梅是没这个福气啊,身为玹姬姑娘的贴身丫鬟竟然连旁人送的礼物都不能瞧了,这若是照往日啊,旁人送的礼物,都是奴婢先瞧上一眼,确保姑娘平安的,如今,我家姑娘这还没进府,就如此轻视了,这要是进了府了,李公子莫不是瞧都不瞧上一眼了啊!”
剪梅这么一顶高帽扔下来,李壹这下可坐不住了。
“瞧,瞧,给你瞧,还不成嘛。”李壹不情愿地从衣襟里掏了出来。
剪梅眼眸中快速飘过一抹得意,跟她斗,不自量力。
李壹看了看手里的纸张,不太情愿地递到了剪梅眼前,“给你瞧。”
剪梅轻蔑地督了一眼李壹手上的纸张,心道:“什么呀,这么宝贝!”
剪梅先嫌弃地捻起了李壹递过来的纸张,打开了。
纸上的凤冠霞帔映入了剪梅的眼帘之中,剪梅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李壹察觉到了剪梅眼中的惊艳,薄唇勾了勾,得意道:“剪梅姑娘,这么样啊?李某为玹姬姑娘打造的凤冠霞帔如何啊?”
剪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打量着纸上的那只凤冠霞帔,越看她越觉得熟悉。
直到,剪梅瞧见凤冠霞帔上那只凤凰的红宝石,剪梅脑子一个激灵,心里恍然诧异道:“这,这个不是当初自家小姐与瑥爷谈及自家小姐婚事时,他家瑥爷照着自己小姐的话,亲自给自家小姐设计的凤冠霞帔吗?”
剪梅诧异地看了一眼李壹,心里浮现出疑问,这个李壹是怎么得到这张图纸的。
剪梅忍着心中不断涌出的诧异与疑惑,秀气的小脸上扯出了一个灿烂的笑意,称赞道:“不愧是李公子,这眼光着实非凡啊!这凤冠霞帔真真是配得上我家小姐了。”
李壹骄傲地仰了仰头,表面推辞道:“那里,那里,是玹姬小姐身娇体贵担得起这般贵重之物。”
剪梅嘴角扯了扯,内心鄙夷道:“果然是小地方来的,目光短浅。”
不过剪梅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小心翼翼地将手心里的纸张放还回到了李壹手中,轻笑道:“这般贵重俏丽之物,李公子收好啊,免得奴婢手脚不利索不小心脏了啊。”
“剪梅姑娘说得是,说得是。”听到剪梅这么一说,李壹赶紧取回了剪梅手里的那张纸,像宝贝一样轻悄悄地塞回到了自己的衣襟里,就好像生怕下一秒这纸正如剪梅说得突然就坏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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