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将军府,一座奢华的院内。
“夫人,娘娘她为何确认如今的容妃并不是丞相嫡女啊。”一侍女打扮的人一边拨弄着屋内的碳火盆,一边皱眉问道,“奴婢瞧着这信上所说,容妃今日回答并无错漏啊。”
她口中的夫人,自然是如今侧躺在美人榻上,慵懒的看着手中书卷的女子,赫桐的青梅竹马,如今在赫府虽无实名却无可争议的女主人,韩秋。
韩秋相貌并不惊、艳,至少比之她的女儿馨妃相差甚远,只能算得上是清秀,可就是这清秀的模样,竟然让能让赫桐神魂颠倒,痴迷一生,就不知道是真爱还是手段高明了。
“答得自然是毫无错漏,可正是因为毫无错漏,还条理清晰才更为可疑。”韩秋像是看书看的有些乏了,将书随手放在身旁,揉揉眉心道,“可按着锦绣之前所说,她划破那侍女脸之后,两人便势同水火,她今日即便是骂上一句‘与你何关’我都不会觉得奇怪,可偏偏却好生答了。”
“夫人的意思是,她心虚了。”那侍女一点即透。
“若是真嫡女,自然不怕查,可若是假的,自然要答得滴水不漏,不敢让人生疑才最为妥当。”韩秋缓缓坐起身,明明是个简单的动作,由她做起来却偏偏媚态横生,让人移不开眼,“听说刑部尚书家的女儿是明秀闺中密友,遣人去问问。”
“是。”那侍女恭敬应了,“夜深了,奴婢伺候您歇息。”
一夜好眠,第二日,蜀绣起了一个大早,难得的伺候玄旭更衣梳洗。
“转性了?想走贤妻良母的路线了?”茶茗一早进来的时候大惊。
“呸,我走的一直是这个路线好。”蜀绣不屑。
“不过是上个早朝。”玄旭有些感动,“天气愈发凉了,你不起来也没事。”
“这可不是普通的早朝。”蜀绣皱眉,对他漫不经心的态度表示谴责,“这早朝你可要封赏茶茗与林波,值得纪念。”
茶茗:“……”要每个月多二十两银子了好激动。
玄旭:“……”他就知道不该对她抱有什么希望,感动什么的都是假的。
林波:“怎么还要封赏我?”
蜀绣被突然出现的林波吓了一跳:“你此次在江南,也算出力不少,这封赏是我昨夜问陛下讨的。”
“娘娘,你知道的,我无心入官场……”林波有些急了。
“林波!”蜀绣瞧了一眼茶茗,喝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你等会儿和茶茗一起去正殿听封。”
林波薄唇紧抿,满脸拒绝,固执的看着蜀绣。
茶茗显然没有见过蜀绣与哥哥这么剑拔弩张的的样子,有些被吓到了,她并不知道为什么哥哥这么不想当官,也不知道娘娘又这么执意要他入官场。
玄旭见状蹙眉,向前一步,将蜀绣挡在自己身后,朝着茶茗道:“你先出去。”
茶茗有些无助的瞧了一眼蜀绣,杏眼水汪汪的,蜀绣看着心疼,道:“没事,你出去,放心。”
茶茗闻言,这才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哥哥,才满脸不安的离开。
见她出去,蜀绣有些无奈的道:“你应该知道,你父亲的事,与陛下无关。”
这句话来的没头没尾,可偏偏在场的两人都听懂了。
“知道。”林波嘴里蹦出两个字,可表情却依旧没有变化。
蜀绣知道他的意思,知道,但还是无法接受。
“你应该猜到了。”蜀绣这话是对着玄旭说的,“他们兄妹的身份。”
“前任礼部尚书林闵怀的子女。”玄旭这话说的平淡。
林波的眼神却瞬间锋利如刀,朝他射去,声音如同房外的天气,冰寒刺骨:“你是何时知道的。”
“黄金阁之后,朕派人查了林闵怀之案的事情,当年林闵怀属下拼死保住你们,最后跳崖,崖下是激流,没有人找到你们的尸首,朕本以为绣绣是她女儿,可是年岁上有些对不上,反倒是茶茗差不多。”
林波瞳孔猛地缩紧,这么说来,在自己没有出现之前,他就已经确认了自己与茶茗的身份:“既然知道,为何不抓我们。”
“第一,你很强,若是要杀你,虽然不是不可能,但朕会损失很多人,这事划不来。第二……”玄旭顿了顿,望向站在自己身边的蜀绣,“朕答应过她,要替林闵怀翻案。”
“可若叛国案是真呢。”林波有些激动。
“吕达给了朕证据,证明叛国案是林闵怀被赫桐栽赃陷害,此事你应该知道。”
“可当初你知道茶茗身份的时候,吕达还没有给你证据。”林波直直的望着玄旭,像是要从他表情里看出他所说是真是假。
“那又如何?”玄旭道,“你和茶茗是绣绣的人,朕自然会护着,无需多虑。”
林波一滞,被他这理所当然的语气一问,仿佛自己问的是极为可笑的问题。
“林波,你若是生性不想为官,只想逍遥一生,我不会逼你,可是你的野心我瞧得见,比起茶茗是真正对医药热爱,醉心其中才会有今日的成就,你其实并不喜欢练武,你只是想为你父亲复仇,为你林家可以重振威名。”蜀绣道。
她还记得当初林波第一次和她说出实情的时候,眼中抹光亮,所以才会一次次逼他入朝为官,她知道他心中顾虑,一门九族尽命丧于朝堂斗争之中,他对这地方,又向往又惧怕。
“娘娘。”林波有些不知所措。
“林波,若你父亲在天之灵,想必也愿意看到你满身才华得以施展,成为一个心中有百姓的好官,也希望看到林家在你手中重振威名。”蜀绣道,“除了仇恨,或许你的心里可以有一些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林波不解。
“叶丛如今随漠汗使团回都,想来茶茗与她的婚事也会提上日程,他家门本就显赫,此次出征虽然青洛战败但是叶丛数次力挽狂澜,陛下必定有所封赏,就更加炙手可热。”蜀绣简直就是威逼利诱,完全没注意到她口中的陛下正一脸幽怨的看着她,继续侃侃而谈,“如此的高门大户,若是没有一个军功盖世的哥哥撑着,岂不是日后要受了委屈。”
玄旭:“要是你不乐意,不封赏也行。”
“闭嘴!”蜀绣瞪他一眼,没看到劝到关键时刻了吗。
林波闻言有些松动,虽然他平日里对茶茗总是一脸严厉,但其实对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是疼到了骨子里的。
“你若是依然不愿,朕不会逼你。”玄旭瞧着蜀绣说了这么多,该是有些口渴了,倒了一杯水递给她道,“等朕回来用早膳。”
说着,大步朝外走去,蜀绣自然知道该说的自己都已经说了,如今,就是看林波究竟能不能想通了。
“陛……陛下。”茶茗一直惴惴不安的等在门外,见玄旭突然打开房门,不由得吓了一跳。
“茶茗,你随陛下去。”蜀绣瞧见了她,扬声道。
茶茗虽然满心疑惑,但是既然是蜀绣的话,自然不敢违背,一路小跑着跟在玄旭身后。
见她离开,蜀绣故作不经意的在桌旁坐下,捻起一块豆沙酥小口尝着,一口、两口、三口,直到蜀绣吃完一整块再向林波原本的位置看去,早已经不见了人影。
蜀绣唇角勾起一抹真心笑意,只觉得阳光正好。
今日的早朝用了许久,毕竟不论是青洛建国以来第一位女官,还是那年仅二十一岁就官拜正五品上定远将军的林波林将军,亦或是原本的山匪与如今从四品中阵将军南溪和那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仿佛从天而降的的正二品镇军大将军,都是让所有人极为震惊的事情。
尤其是那镇军大将军,此刻还未到京都,更是让不少人心中微动,纷纷猜测到底是何人物。
可是丞相大力支持,而赫桐亲信因他北方战事大败还被漠汗生擒,最近都不敢高声讲话,这原本应该阻碍重重的事情,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定了下来。
而林波,有了官职,封了府邸自然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出入后宫,守在蜀绣身边。
“那些人没有阻止对茶茗的册封。”夹起一筷子小菜,蜀绣对着散朝回来的玄旭问道。
其实在她心里,封林波为五品上定远将军的阻力应该远不如茶茗被封为院判来的大,虽然茶茗这官职低微,还是个挂名的,可耐不住她是女子身份,那帮酸儒最是讲究这些东西,她原以为会有一场恶战。
“丞相带头支持,他是文官之首,又是你名义上的父亲,有他在,文官众人不敢反对,更何况如今的太医院院判,对茶茗极为推崇,不过是一个无权的闲职,对他的地位也不会有影响。”玄旭放下筷子,拿起手边的毛巾轻轻擦了擦嘴,“倒是对南溪的任命有些异议,不过朕将那些孩子的事情说了,他们也是说不出什么,倒是好几个都抢着想去管那孤儿院。”
原本皇帝用餐,自然有许多宫人端着漱口净嘴的器皿在一旁伺候,可蜀绣每次身边站着这么多人,都觉得噎得慌,玄旭疼她,在她宫里用餐的时候都不要人伺候。
“看来我还真是认了个便宜的好爹。”蜀绣有些莫名其妙的小骄傲,“这孤儿院本就是个搏名声的好去处,大家自然都抢着想去做,不过陛下可得谨慎些。”
“也有不好的地方。”玄旭点点头算是应了蜀绣后面的话,他原本是想着让蜀绣管理,如此一来,她在百姓之中的威望自然愈盛,只不过蜀绣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那些账本瞧一眼都头痛,更别说管理了。
“怎么了?”蜀绣皱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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