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粗重的呼吸声让人毛骨悚然,维尔女爵坐的地方不见人影,只有黑漆漆的地上有什么向顾遇爬近。
指甲嵌进地面,发出地方不堪重负的声音。
黑暗中,维尔女爵的骨头咯吱作响,好像变化着什么。
顾遇只能看见一团黑影越来越大,越来越长,最后又是一声‘咯噔’,四周恢复了原来静悄悄的样子。
这个咯噔声好像一个开关,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那身影就没有半点征兆的凭空消失了。
顾遇似乎有所感觉,往一旁的床上扑去飞快滚落床下,透过床下缝隙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好像只是他的错觉一样。
但下一秒,他刚才站的地方旁边的柜子缓慢打开了。
一只苍白的长满青苔的脚从里面伸出来,直挺挺地立在那。
只有一只脚。
“哪呢?我的小可爱,你在哪呢?”
脚的主人轻声呼唤,并且用一只脚向顾遇躲藏的床边移。
顾遇不声色从床下宽大的缝隙里爬到另一边,然后打量了一下那道关上的门。
没有完全关上,打开了一条缝隙,是暗红色的黑。
顾遇支起身子,侧耳倾听,准备合适的时间冲过去。
那边的声音越来越远,缓缓移到刚才顾遇趴着的地方。
就是这个时候,顾遇立马爬起往半开的门跑去。
“砰!”
门重重关上。
“原来你在这儿啊。”
一只手搭在顾遇肩上,刚才还离他远远的声音,这时候却在他耳边极近地响起。
刺骨的冷风刮擦着他的耳垂。
怪力将顾遇摔出去,他用尽力气避免撞到尖锐物体上,但还是撞上了一具骨架,不知道在房间角落摆了多久,布满灰尘的破烂骨架。
“咳咳……咳……”
顾遇咳嗽了几声,却为了躲开下一个攻击不得不忍受腰腹的剧痛撞到墙上,这才堪堪躲过一道飞快跑去的黑影。
那只脚不见了,房间空荡荡只剩下一地散落的骨骸和飘在空气中的浮尘。
鲜血染红了顾遇掌心,骨架的指骨很尖锐又很粗糙,硬生生捅进他腰侧,摩擦着他的伤口。
他靠在身后的柜子
上,咬牙拔出指骨丢在地上,一枚戒指却随之沾着鲜血掉出来。
顾遇忍痛捡起它,借着细微的光仔细打量,戒指里面刻着一段话:Death is rebirth(死亡即为重生)
他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身后的柜门突然砸下来,他躲避不急,但幸运的是柜子砸到床上,形成了一个三角让他能毫发无伤。
就在同时,阴冷的声音带着戾气和些许幸灾乐祸说道:“和我们一起下地狱吧,哈哈哈哈……”
是很多人的声音,却个个都很熟悉,都是那些死去的玩家。
那些声音从柜子里闷闷的传来,顾遇看了看关紧的窗户和另一边锁上的门,果断选择跳窗。
他拼尽全力冲去,如果这个窗玻璃可以被他的冲击撞碎的话,借着下面树枝花丛的缓冲,虽然会受重伤,但他已经无法考虑这些了,留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
顾遇双手护住头,猛地冲过去。
玻璃被撞碎,四溅的碎片割破他手臂,还有一块割破他侧脸留下血痕。
稀疏雨丝沾在他发梢上,风声急骤掠去,顾遇最后一眼朝那个房间看去。
一双惨白的腿在空中晃荡,女人穿着红色长裙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望着他,似乎在无声控诉自己的死。
是那个突然消失的女人。
鲜血一滴一滴从她头顶落下,浸红了挂住她的绳子。
顾遇极快落下去,这般诡异的景象也只是一瞬在他面前闪过,他隐约觉得在那个女人头顶的墙上,一定有什么在那里。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抱头蜷在一起,希望尽可能减少对头部的伤害,这让才能保证他摔下去的时候不会昏迷。
在这个地方昏迷几乎跟死画上了等号。
空气荡起微波,从中间向四周碎裂,顾遇下面就像一面镜子一样逐渐破碎,裂缝从上到下蔓延到全部,最后像承受不住一样碎成齑粉。
蝴蝶停在顾遇肩上,然后像脆弱的玻璃一般碎了,消失在风中。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顾遇感觉就好像穿过了什么奇怪的媒介一般,落下的趋势和缓,他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点点星光散在他的身后,细碎的光芒微弱却无比依恋地攀附他身旁,像珍视这几分温暖的身躯或灵魂一般。
“嘀嗒,嘀嗒……嘀嗒。”
怀表被关上,声音也停止。
如优雅贵族的青年拥一身狼狈的爱人入怀,修长的指尖搭在爱人侧脸的伤口上抹过,伤口被治愈没有留下任何受过伤的痕迹。
清风卷过,花瓣纷然坠下像场永不落幕的雨,萤绿的星芒浮在空中,驱散了骨中莫名的寒冷。
凛冽的花香纠缠着俩人亲密交织的身影,漫无边际的玫瑰花一簇又一簇附于枝桠上,美得娇艳欲滴,被微风摇曳,娇羞地落在枝头凝望着同一个方向。
眉眼精致苍白的人伸手摘去怀中人发间的花瓣,殷红的唇角压低,“疼吗?”
“不疼。”
顾遇答道,又了想站起来却被艾森强硬地搂着,弹不得。
他的手从顾遇的脸摸到手,甚至还想摸他的腰。
顾遇阻止却被艾森一只手按在怀里拥吻。
修长的手伸进他衣服里按在那处伤口,不疼还有些痒。
艾森的眼睛仔细看着顾遇的脸,与他久久纠缠不忍放开。
“顾,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他吻过顾遇指尖,说得深情,双手抱住顾遇与他额头相抵,温柔地看着他。
“等等我,一定一定要等等我。”
顾遇感觉到无力,他摔在艾森怀里听他说着,很清楚可自己的意识却不断流逝,他葱白的手指反复合拢想抓住什么,但最后还是无力松开。
顾遇眼睫垂下,靠在他怀中没说话。
“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艾森的嗓音低沉诱惑,仿佛呢喃仿佛恶魔梦魇,让人弥足深陷。
他指尖拨弄着顾遇的碎发,几乎无法克制心中悸地啄吻顾遇的眼尾,落下的嫣红如云霞让人沉迷。
“顾,顾……”
艾森的声音开始模糊,顾遇不知道是他不再开口还是自己什么也听不到,他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很沉,很累,像是一下子抽走了所有力气,只能无力倒下。
顾遇指尖掐进掌心想让自己清醒下,可根本没什么作用,他连疼痛都感受不到了。
“顾遇。”
艾森的声音终于传来,他拉住顾遇的手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下一秒顾遇却被轻轻抱起。
浓郁的玫瑰香席卷抽离顾遇所有意识,最后仅存的感觉,停留在
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上,像是缀吻娇花般缱绻轻柔。
风抚过花海,一层一层渐起渐伏如波浪般,在所有随风摇的玫瑰之下,荆棘缠绕铺成大地。
从那些缝隙中可以看到,在黑暗最深处,痛苦的哀嚎不断,恍若地狱。
孤独的身影立在荆棘之上,连风都未曾让他衣角轻。
艾森抚平顾遇压皱的衣袖,然后停下打量自己的右手。
触碰过顾遇脸颊骨节均匀纤细的手指,此刻像是被腐蚀一样露出森白的指骨,随着他的作而弯曲着。
漆黑的小虫子不断吞噬他的血肉,现在已经快要将他的手腕也一并变成白骨了。
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般,作优雅地拧断了自己的手腕,如摘下一朵玫瑰般随意。
鲜血滴到花瓣上,黑色的物质弥漫在空中将整只手都吞噬。
细小的微尘有目的地聚拢在艾森空荡的右腕,他的手重新凝实,完好如初。
艾森:“真是讨厌的规则。”
大片大片的黑色从花上迅速蔓延,所有鲜红被掩盖,飘忽的玫瑰花海最后像纸一样被风轻易吹碎,露出下面的荆棘。
玫瑰变成红色碎片,染红天空,艾森执起最后一支没有消失的玫瑰,眸光温软。
那是我的珍宝,是我唯一的小玫瑰花。
艳红在手中消散,他手指抵唇,无声笑了起来。
……
朱淼一个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软绵绵的触感让她不禁伸一个懒腰缓解一下整夜的疲惫。
昨天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奇怪或者诡异的地方,但出于小心,她一晚都没睡,呆坐在桌前擦了一晚的枪。
现在可累死她了。
端着餐盘走过的女仆没有理会她,只是绽开笑容没有焦距地向前微笑着离开。
顾遇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副场景。
朱淼看见有些惊奇地‘哎呀’一声,然后笑道:“我可第一次见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活下来并且没受伤的新人。”
顾遇手按在腰侧,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和自己干净的衣服,觉得昨天就像大梦一场,什么事也没有。
他的伤口全好了一点痕迹也没有,而且沾上灰尘的衣服也全被洗净,他清清爽爽,精神也比之前好多了。
到底怎么回事呢?是艾森做的手脚吗?
“好了,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们先去找何云遥他们,没有再死一个人真是太好了。”
朱淼故作感慨的语气说道,看着顾遇突然伸手从他面前晃了一下。
“怎么了?”
朱淼道:“试试你还是不是人,幸好眼睛是跟着我的。”
顾遇没有再纠结这个,往前走去。
朱淼站在他身后指尖按下隐藏在掌心长瓶子的木塞,指腹摩挲着木塞上浮现的字母松了一口气。
顾遇还是这个顾遇。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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