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徐小姐,我等是顾二公子身边护卫,特奉命前来。”
那两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都生得健硕身材,一看便是练家子,年长一些的生的白净面皮,面目清俊,表情严肃,年轻一些的长了一张圆脸,说话时眼珠灵活,显得十分狡猾。
徐长宁并不认识二人,戒备地后退了一步道:“顾二公子有何吩咐?”
两人上前,一左一右将徐长宁夹在了马车前。
“我们二公子吩咐了,您出宫后不必回府,先来见他,是以特地命我二人来接您前去拜见。”两人说着,就强横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毫无尊重之意地道,“徐四小姐,请吧。”
这二人高高在上的态度,着实惹恼了徐长宁。
顾九征那狗男人以为自己是谁?难道她是他家的下人不成,还能由得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皇上的圣旨吩咐,她不得不听从, 他又算老几?
难道因为他中了噬心蛊的毒,要求几日见一次,她就要听从吗?她巴不得他赶紧毒发身亡好么!
更何况眼下距离他们上次见面才过去两日,根本不到他毒发的时间,谁知他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还请二位转告顾二公子,小女子不便去相见,私下见面,于理不合,若是顾二公子有何吩咐,只管传话来便是。”
徐长宁心下怒火翻腾着,一张娇俏的小脸也被烧得霞飞双颊,水眸里映着水光,似被欺负得狠了的小动物,仿佛毫无抵抗能力
两人对视了一眼,态度强硬道:“徐四小姐还是听话的好,也能免去一些麻烦,若是你眼下不肯跟我们兄弟去,待到二公子亲自出马,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歪着头望着这二人,徐长宁将讥诮掩藏得极好,无辜地道:“难道顾二公子还能杀了我?”
二人听得一噎。
徐长宁转身便要上车去,再不想理会这二人。
谁知刚踏上垫脚用的木凳,宫门里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队身着深灰色圆领葵花衫,披着黑色披风,腰上系玉带扣的中官飞奔而来,眨眼便到了眼前,将徐长宁与那两个青年都包围在其中。
“你就是徐四小姐?”为首的中官看来三十出头,一张貌不惊人的寻常面孔上似乎还敷了薄粉,更显出几分阴柔。
“正是。”徐长宁心生戒备。
难道小皇帝后悔了,要抓她回去做皇后?
谁俩料想那中官一见她应下,二话不说,抬起手便吩咐:“将她带走。”
“是!”一群内侍齐齐应下,奸细的声音十分刺耳。
徐长宁的手臂被中官抓住,强行拉扯下了马车。
顾九征的两个侍卫立即挡住众人去路。
“等等,段公公您这是听了吴总管的吩咐而来?”
段公公冷笑了一声:“哎呦,咱家当是谁,原来是二公子身边的赵侍卫与顾侍卫,真是怠慢了。”
虽口称怠慢,却不见一点歉意,徐长宁虽被抓着双臂,却依旧不由得疑惑。
他们口中的吴总管是何人?为何吴总管的手下,敢对顾九征的手下如此不敬?顾九征可是摄政王府的二公子。
赵晨霜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步,拱手强硬道:“段公公,这女子是二公子要带回去问话的人,还请你将人放了,也不叫我们兄弟在二公子跟前担责。”
“ 赵侍卫,实不相瞒,吴总管曾得摄政王他老人家的吩咐,见到任何可疑之事,无须回明摄政王便可自行动作。如今吴总管要拿此女去问话,也是为摄政王办事,怎么,赵侍卫是觉得二公子比摄政王还要大?”
此话说得着实直白露骨,赵晨霜一时无言。
顾忠灵活的眼珠子一转,笑着道:“摄政王的吩咐自然要紧,可我们二公子的吩咐,也比吴总管的吩咐要紧,您说是不是?”
“这……”段公公被问的一噎,随即倨傲道,“咱家是奉命行事,眼下必定要带走此人,若是二公子不满,可以亲自去问吴总管,这就与咱家无关了。”
话音落下,便回身吩咐内侍们动手。
徐长宁当即就被两个内侍拉扯着往宫门里去。
眼见着顾九征的两个手下并不追来,徐长宁不由得有些感慨。看来在摄政王的心中,顾九征算不得最要紧的,至少那位吴总管便比顾九征的地位要高许多。
赵晨霜与顾忠看着徐长宁被带走,也不与段公公等人纠缠,忙回去报讯。
而徐长宁这厢则是被带入了宫门,一路被拉扯着走穿堂过小院,转弯抹角的来到一个偏僻萧条的院落。
御马监三个烫金大字,阳光下熠熠生辉。
徐长宁立即明白他们口中那位吴总管是什么人了,她在北冀时便知道的消息,摄政王手下最得用的八名亲信,人称“八猛”,其中之一便是御马监掌印太监吴宽。
吴宽虽不似司礼监内监那般体面,可在御马监当差,手中却握有实权,加之他对摄政王忠心耿耿,自然更得重用。
也难怪那个段公公敢与顾九征的人叫板。
正想着,徐长宁就被带进了一个冷僻的小院,径直被带进了正屋。
屋内光线十分昏暗,窗子投射进的阳光,将屋内的飞舞的微尘照得分毫毕现。
昏暗有数个人影,为首一人年过古稀却精神矍铄,穿着一身银白色圆领葵花衫,正悠哉的靠着是圈椅的扶手,端着个雨过天晴的盖碗吃茶。
徐长宁被粗鲁的推搡到他面前,脚下踉跄,险些摔倒。
“哎,你们如此粗鲁做什么?”吴宽的声音沙哑低柔,满脸的皱纹都透着和气,可一双眼却豺狼一般,阴狠地盯着徐长宁。
徐长宁小脸煞白,眼中积蓄着惊恐又委屈的眼泪,心下却在飞快的思考对策。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娇软的声音都在颤抖,就如所有的深闺闺秀表现的一样。
吴宽拈着兰花指,轻轻地拂开盖碗中的浮沫,啜饮了一口,笑道:“徐小姐,咱家也不想为难你。今儿个请了你来,便是想问问你,皇上,都与你说了什么了?”
野兽一般的眼神随着话音落下,死死盯住了徐长宁的脸。
她真想问一句,凭什么告诉你?
这么一个太监,却敢光明正大抓了她来审问皇帝的言行,南燕国还有天理吗?
心里怒意勃发,面上却更加柔弱无依,徐长宁眼泪在眼圈里打转:“皇上也没说过什么,我,我只是服侍了皇上饮食起居……”
“啪”的一声,吴宽手中的茶碗被重重放在方几上。
“咱家看你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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