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成为鬼之后的日子虽然自由, 但偶尔也会受到威胁。
一个威胁是是阳光, 而另一个，则是鬼杀队的剑士。
在他伪装成其他人类的那些日子, 他只需装病，或者找其他理由来躲避日光就足以挺过，而鬼杀队的出现却全然在他的意料之外。
鬼与生俱来的强大和血鬼术本该让他毫无阻碍的游走于世间, 可鬼杀队的成员却差点将他逼至死地，砍下他的脖颈。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畏惧, 以及耻辱。那一度将他逼入死地的鬼杀队剑士, 竟是他一度放跑的小姑娘。
她没有如自身想象中那般为村里人带去恐惧和猜疑, 而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村子，经过数年的历练，只为将他彻底斩杀。
女孩最终没能完成他的复仇，而他也没能亲手洗刷这份耻辱他是被村中的妖怪给救下的。
虽然作为鬼在村中活跃多年，但他还是第一次知道, 这个村子中除了自己这样的鬼，还有长久以来盘踞与此的妖怪。
那些妖怪告诉靖, 在很久以前, 这个村子曾是妖怪与人类共存的, 但不知道从何时起, 他们这些带着祖先血液的半妖成了村中的工具。
他们因束缚不能离开村落, 他们也不能施展任何能力，伤害普通能力分毫，他们被剥夺自由, 日以继夜的完成人们强加给他们的使命。
祖先的教诲化作痛苦的源泉，祖先的笑容在他们眼里成了讽刺。
长此以往的压迫成了催化着他们的憎恶，却始终无法泄愤心中的苦痛，直到靖的出现，他们才看到了一丝希望。
作为笼中鸟，他们无法伤害村里人，可他们却能把自身的力量借给他。
自那时候开始，靖和妖怪就结成了同盟。妖怪会借给他强大的力量，而靖会帮着他们杀死最恶至极的人类。
“敌人要来到村里了呢，这次是除妖师和鬼杀队剑士从不同的方向前来，稍微有点棘手。”
擅长收集情报的妖怪的低声宣告，却引得一阵议论。
“鬼杀队和除妖师一同前来，还真是前所未有呢。”
“看来是我们的动静太大，过于惹人注目了，所以我就说过，从一开始就该低调行事。”
“呵，用不着慌张，既然他们来了，就让他们有去无回吧，只要我们都把力量借给靖，不管是多强的敌人都能打到。”
“那是当然，在没有彻底毁灭这个村子之前，我们谁也不准倒下。”
靖笑了笑，同他们立下约定。
他获得了其他妖怪所赠予的力量，头一次化身为庞然大物破坏着村落，他本以为无人再能阻挡化身后的他们，直到白发红眼的人类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他并非鬼杀队剑士，也并非除妖师一流，却几次用神奇力量剥落他坚硬如铠甲的皮肤，甚至借刀砍下的脑袋，将他逼入死地
若不是那些妖怪收集到的四魂之玉碎片正在修复身躯，或许他的同伴就该丧命几位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光是他一个人就足够成为威胁，他还想找来除妖师的伙伴，抢走那些四魂之玉的碎片
靖感受到巨大的威胁，化解了那幅巨兽的身躯，让几名妖怪开始自由行动。
虽然无法再使出海啸山崩般的攻击，但有序而锋利的毒刃依旧致命本该是这样的。
“看来也没想象的那么强嘛，原来在你们这些怪物之间也流行合体这样的游戏吗那就让我来教教你们好了，真正的怪物啊，从来都是孤军奋战厮杀敌人的这回事啊”
白发红眼的人类以那张姣好的面庞露出张狂且扭曲的笑容。他并不是虚张声势，这世界好像都在掌控下一般，风也好、毒刃和碎石的攻击也好，只要他轻轻挥手，那些致命一击就顺着他的心意击中靖的同伴。
若不是他们都拿着四魂之玉的碎片，恐怕早被那诡异的攻击碾成齑粉了吧。
可即使如此，被称作一方通行的人类却没有把他那匪夷所思的攻击放在心上。
“怎么这就没招了所谓的妖怪和鬼就这点本事”
“人类，你以为你能一直嚣张下去吗你表面笑得轻松，但这样强度的攻击总得花费不少体力吧可我们却没有这般苦恼，你想凭一己之力对抗我们，只怕会先行累死咯。”
被称作一方通行的人类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口气，露出怜悯的神情。
“真可怜啊，居然一厢情愿的做出轻敌的想象，你亦今为止就没遇上什么强敌吧。再说，我不是来消灭你们除妖师和鬼灭队之类的家伙，你凭什么认为，你们的敌人只有我一人”
“什么”
靖微微一怔，这家伙不是准备单枪匹马和他们战斗的吗他的同伴明明是搬救兵了不对，如果说，刚刚的鬼灭队剑士并不是他的同伴的话
靖的脑筋一转，这才发现上当了，什么孤军奋战那个鬼杀队剑士根本没有离开这里，他们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那没有实体的怪人身上了
咔嚓刀刃抹过脖子的声响再次传来，等靖察觉灶门炭治郞已经在他身后时已经为时已晚，他的脑袋被准确的砍了下来，滚落在地上。只是以鬼强大的生命力和四魂之玉碎片的作用，人首分离并没有威胁到他的生命。
“你这家伙，居然敢骗我们有这种力量却还要使这种招数”
一方通行嗤笑一声，靖的话语在他的眼里着实好笑，说到底，作为敌人尔虞我诈到底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为什么要骗你们，我确实是准备孤军奋战，把你们吃的一干二净，但这家伙不是我的伙伴，他想做什么都不关我事吧”
“你不是除妖师和鬼灭队，为什么还要管我们就我来看，你和我们才是同类吧”
“同类可别把我和你们这群下三滥混为一谈。”
“难道不是吗我和村里的这些妖怪不准备杀光所有的人类，只期望让村里的人饱受折磨，在痛苦和折磨中逐渐死去，只要完成这个目的就足够了，可你甚至比我们来的更加贪婪吶，我说你啊，其实比我杀了更多的人吧”
靖发出难听的笑声，一方通行没有等他说完，一脚踩碎了他的头颅，他的血液混着脑浆四处飞溅，连炭治郞都被吓了一跳，但那不是因为过于血腥的场景，而是因为一方通行那暴戾的表情。
“我不需要一个小丑对我指手画脚。”
靖的脸被踩烂了，但那些跳动的肉块很快组合在一起，先行组成了声带和嘴巴。
“我知道哦，正因为身为人以外的生物，我们才能更加清楚的直视你们人类的丑陋，你的瞳孔深处藏着的是你的绝望和扭曲，你呀，其实有杀光世界所有人也要达成的目的吧可你不愿承认，甚至还在欺骗自己，这是为什么呢”
“闭嘴。”
“你虽然还想当做人类继续生活下去，可是你身边的人是怎么想呢就算我是强大的鬼，也无法将你当做单纯的人，你比怪物更像怪物，你不可能没意识到吧”
“那又怎样”一方通行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但刚刚组合好的嘴巴却被气压给碾碎了。
“所以说，我们没有什么不同啊，我和那些妖怪不过是想向这些村民报仇罢了，并不准备伤害其他人，你们为什么非要杀掉我们不可呢”
“不要再说了。”
炭治郞拿着黑色的日轮刀，刺入刚刚恢复的嘴巴中，他的心中多半是愤懑的，“就算如此，我们就该看着这些村民死去吗我不知道你过去经历了什么，但是从被害者成为加害者的你，和那些村民又有什么区别”
“再说，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你们说的就是真的，在你吃完了这座村子时候，你又拿什么保证你不会因为饥饿袭击下一个村子只要你还是给鬼，就没人会相信你的话，就算有人愿意相信你，那也不过是极个别的罢了。人类啊，只要感受到威胁就会失去从容而想方设法的杀掉对方。所以乖乖认输吧，要恨，就恨你已经成为了怪物。”
最后，靖已经分不出一方通行是在对他说话还是在对自己说话了。
鬼的再生能力和四魂之玉碎片的力量让他在无法跨越死亡的边界，他的身体不断被撕碎、复生、撕碎、复生，只要他不愿放弃生命，这样的轮回便会继续下去，死亡的疼痛让他生不如死。
直到那名巫女赶到，指出了四魂之玉碎片的方向，才为这场凌迟画上了句号。
那时的云雾已经拨开，晨光透过云雾的间隙中倾泻而下，照耀在靖的脸上，那是他百年未见的阳光。
他像是驱赶蚊虫般不断挥舞着手臂，一边发出像是要将世界都撕碎的怒吼。
代表着希望与绝望的阳光从不落下阴影，谁也无法触碰他的影子，它只会照亮着世间，而他却无福消受它的照耀，全身的皮肤都在溃烂消融。
手也好脚也好，牙也使不上力，身体也无法动弹，他无法接受自身的复仇还没有完成，却被另一个复仇者阻断了脚步。
“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一方通行我所品尝过的苦痛，一定要让你也好好体会，我会在地狱看着你，一直看着你，知道你落入地狱为止”
“那你就看着吧，是我会败给那所谓的地狱，还是我会颠覆那所谓的地狱。”
他冷冷的抛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靖以最后的力气看着他的背影才知觉，他比自己更长久地活在地狱之中。
“碎片回收结束了，不过这东西应该算是谁的战利品呢”一方通行抛了抛手里那淡紫色的结晶，干脆扔到了犬夜叉手里。
银发的犬妖瞅了几眼碎片，又狐疑的看向一方通行，“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不会机这样被收买哦”
“你不要那就还我吧”
“才不呢，我看你也不太想要的样子，那还不如给我好好使用一番”
“随你。”一方通行打了个哈欠，直接上了宿屋补眠，看着他毫不在乎的态度，倒是上条当麻有些在意的凑了过去，“没关系吗迦勒底不是让你收集四魂之玉吗”
一方通行掀开被褥，躺在床上托着脸颊懒散道“在谁的手上并不重要，我只要知道那东西在谁的手里就够了，迦勒底想让我同时收集圣杯和四魂之玉，呵，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了比起这个，你的存在感为什么忽然恢复了可别告诉我，这也是你无法回答的问题。”
“那倒不至于，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我帮了迦勒底很多次，也去了很多的特异点。”
“这会儿倒是学会坦诚了”
“之前真是抱歉了，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你说比较好，不过就算我不说，你大概也能猜到几成吧。”
上条当麻挠了挠头继续道“你可以把这当做一场我和神的交易，我暗中帮助迦勒底维护秩序，作为酬劳，他会将我的存在逐渐还给我一开始的时候，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记得我，后来有了你和弔等人，到了现在，迦勒底和其他一般人也渐渐意识到有个无法目视的人一直在他们身边。我想，等到这次的特异点结束，我又能继续过平常的生活了吧”
一方通行沉默了片刻，从嘴角挤出讥讽的笑容。
“你和神的关系还真不错，回头也让我认识认识那高高在上的神明如何我可是有一肚子的话要向她抱怨。”
上条当麻站在窗边，伸出右手挡住了清晨的光线，“要是真的关系不错就好了呢，我还想问，为什么我总是那么不幸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神要剥夺我的名字，夺走我的存在，让我成为一个不存在的人。在我看来，她只是把罪名加在我的身上而已。”
“你不恨她吗”
“我只是有点不甘心而已。”上条当麻苦笑一下，替他关上了窗户。
“你不睡吗”
“跑腿那么久，肚子饿的要死，我就先去找点吃的了。”上条当麻挥挥手下了楼，确认一方通行已经睡下后，他才走出宿屋，在无人问津的小道停下了脚步。
他深吸了一口气，呼唤道“你在的吧稍微有点事情要拜托你。”
奥帝努斯出现时，她还穿着一身尺寸贴合的和服在一旁围着路边的野猫，好像从一开始就在这里。
因为金色的头发和碧绿的瞳孔，那身八重樱的和服总有种挥之不去的违和感。
“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吗就算你这么说，我想那个家伙恐怕也不会相信吧，你怎么认为”
“是呢，这句谎言，就算是我自己也不会信吧，有什么关系呢你不是有办法隐瞒过去吗”
“看来你是真的做好觉悟了，那就说来听听吧，你想让我做些什么”奥帝努斯逗弄着小猫的下巴，而黑色猫咪发出一阵奶叫，在地上打了滚，像是在跟这位魔神撒娇。
“告诉我鬼舞什无惨在哪里。”
“你有兴趣听鬼的话题”
“我在来这个特异点之前我就调查清楚了，在这个特异点中，有个不惧阳光的鬼忽然出现，我想他就是得到了圣杯的鬼武什无惨。”
“那么，你觉得他将这个时代扰乱的目的又是什么”
“现在的鬼舞什无惨不再惧怕阳光，而鬼的身体又让他得到近乎无限的时间，我想他是想要支配这片空间而取下了某种愿望，他真正的目的恐怕就是成为你这样的存在吧。”
“你不希望他来取代我吗经过这么多的轮回，你可不止是有点不甘心吧”
“是啊，我的心情怎么是有点不甘心能形容的”上条当麻直视着奥帝努斯的眼睛，“可与那无关的，那家伙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对神的亵渎，更别提挑战神的宝座了。就算我不出手，你也不会继续容忍了吧”
奥帝努斯没有回答，而是露出淡漠的微笑。
无论她容忍与否，他们的命运都已经注定，这世界大多的事物都无需她来插手，随心所欲重组世界的强大力量带来的不过是孤寂，而这个世界，却不曾存在理解她的人。
“找到了鬼舞什无惨后，你准备怎么做”
“我已经疲惫了接二连三的战斗，而这次却是个无需再战的好机会，我有什么理由不去把握我们所回收的碎片数量并不正确。就在刚才的战斗中，恐怕有漏网之鱼已经逃走了，那恐怕是奈落的手下吧。他的势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大，既然如此，就让拥有四魂之玉碎片的奈落和拥有圣杯的鬼舞什互相争斗就好了，索性他们都足够贪婪，只要掌握了对方的情报，他们就会互相争夺。”
“你变了不少啊，上条当麻，以前的你可想不出这样的计谋。”
“或许吧，人本来就是善变的，我不过是芸芸众生的其中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上条当麻的脑回路这么做一方通行就不用战斗，他会轻松不少，自己也不用看他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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