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新生晚会相较之前增加了一个观众现场投票的环节，每个观众入场的时候都会发一张节目单，节目单的背面则印上了投票券的字样。
晚会结束的时候，每个节目都会有一名代表上台，由观众拿着投票券依次上去进行投票，最终得票最多的节目不仅能够得到在校级晚会上表演的机会，同时也能得到丰厚的奖品。
初祈估计景允舟对去校里的晚会表演应该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便问他想不想得到第一名的那份奖励，景允舟转过头看着初祈，抿着唇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这种投票我不见得能得第一。”
初祈忍不住笑了，他说：“我又没给你下必须得第一的命令，单纯问问你罢了。”
景允舟说：“我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奖品。”
初祈嗯了一声，接着说：“奖品是外联部拉的赞助，应该都是学校附近店里的产品。”
“那些奖品都是花钱能买到的，没什么稀奇，不如我送你一样东西？”初祈忽然提议道，他也是一时兴起，想了想又补充说，“不过我也变不出太多的花样就是了。”
景允舟似是有些意外，他舔了舔下唇，开口的时候带了几分纠结的意味：“学长觉得我能得第一吗？”
初祈下意识点了头，略一思索又觉得有些不对，便反问景允舟：“你怎么一副很没有信心的样子？”
景允舟有些无奈般笑了笑，说：“这种晚会，大家又不会专门听我钢琴弹得好不好，小品话剧之类的应该会更受欢迎。”
被景允舟这么一说，初祈也觉得很有道理，钢琴对于一般不了解的人来说，大概就只有会弹和不会弹之分，谁会关心你弹的水准呢。
景允舟说话的时候低垂着眼，有道阴影投在他的眼睑下方，给人一种插画般的静止的美感，初祈不由脱口而出：“可是你长得比他们都好看，光这一点上就占了许多优势了。”
景允舟抬起眼，倒是沉默了半晌，初祈也有点拿不准他的神情，还以为他是不高兴了。不过景允舟很快就转过脸冲初祈微笑了一下：“我知道的。”
“我的意思不是你光有一张脸，只是大家第一眼只能看到这个。”初祈说，“你肯定从学生时代开始就很受欢迎吧？”
景允舟先是点点头，然后又缓慢地摇了摇头。
他说：“一开始不是的。”
因为这时候后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其他学生都出去看节目了，彼此说话也不用遮掩什么。
景允舟的音量不高不低，有种娓娓道来的语气，“我小的时候舌头那里有点问题，说话容易口齿不清，所以周围的同学都不喜欢和我一起玩。时间长了我也不爱说话了，我爸妈觉得这样下去不好，所以就给我报班学钢琴。”
“后来我也习惯了用钢琴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对于同学之间的交往一直不太擅长。”
“到了一定的年纪我爸妈就带我去医院做手术了，为了让我重新开始校园生活，他们给我安排了转学，但是到了新学校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交朋友。”
说到这里，景允舟低低地笑了一声，说：“现在想想，如果不是因为我的长相，大概都不会有人来接近我。”
初祈望着景允舟，内心有些触动，原本他所了解的景允舟不过就是几项数据，两行资料而已，可是现在在他眼前的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有自己的思想，有过去的记忆，因为十几年的生长才形成了这样的人格，真实得和自己在现实中认识的每一个人都没有两样。
初祈禁不住去想，现在和自己说话的景允舟真的只是一串复杂的代码吗？
“不管怎么说，相貌是天生的，虽然说它是你给人的第一印象，但是真正吸引别人的却不是这种表面的特质。”初祈说，“你能和我说起以前的事情，我很开心。我之前还在想，为什么你不怎么爱说话，所以小时候的你是把钢琴当做了你的朋友，每天和他交流吗？”
“差不多吧，那时候在我的眼里，语言没有音乐这种媒介快捷方便。”
“那……你是不是其实并不想参加这次的晚会？”初祈问，“在不了解的群众面前像展示一样的去演奏，感觉不会是你喜欢的。”
景允舟有些讶异似的抬眼看了看初祈，随即抿了抿唇角。
“从中学开始我就经常会参加学校或者市里的演出，习惯之后也谈不上反感。”
“这次的晚会我知道自己如果不去会让别人很为难，所以说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但是只要想到学长能够听见，我还是很开心的。”
景允舟的脸上漫了一层薄薄的绯红，不仔细看并不瞧得出，然而举止上的变化已经暴露了他此刻的心声，初祈看见他放在西装裤上的手无意识地敲打着，像是弹钢琴时的手势。
初祈不由问：“你在紧张吗？”
景允舟竟然像幼稚园小朋友那样乖乖点了点头，他老老实实地道：“有一点。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的，可是一见到学长就不由自主紧张了起来。”
“有点怕学长会对我失望。”
初祈弯了弯嘴角，像幼儿老师那样诱哄道：“怎么会呢，我又不是因为你会弹钢琴才喜欢你的。”
可惜初祈这样做似乎没多大用处，因为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景允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紧张了。
很快就轮到景允舟上场了，因为是压轴的节目，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此时台下的观众大多都有些视觉疲劳了，不过主持人在报幕的时候特意卖了一番关子，倒是调动了不少现场的积极性。
初祈已经偷偷溜到了学弟给自己预留的座位那里，他左右坐着的都是大一的新生，其中一个女生见过他，小声叫了一句“学长好”，初祈冲她笑了笑，接着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这时候舞台上的灯光已经全部熄灭了，场下也是一片寂静，节目单上印了景允舟的姓名，他的名字从报道第一天开始就在院里传开了，所以此刻在底下暗自期待的人不在少数。
半晌，舞台中心忽然打出了一道白光，这时候景允舟缓步上台，走到了灯光处。
他今天穿的是一套较为正式的黑色西服，院里租借的服装到底没那么合身，况且质量也普遍不高，所以景允舟就穿了自己以前用的演出服。
以前初祈听过一个说法，讲男人的绝对领域有四个，分别是领口，袖口，腰线和脚踝。
虽然现在景允舟的脚踝是看不见，不过前面的三样都能在西装恰到好处的结构和线条下完美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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