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将守门的老杨头从睡梦中惊醒。
他揉揉眼睛,颤巍巍地站起身, 缓步走去开门:“谁呀?”
吱呀一声, 朱红大门打开,露出门后的……
“咦?人呢?”老杨头眯着老花眼,将头探出门外, 左右扫了一圈,都没找着敲门的人。
正当他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想关门重新回去睡觉的时候,一道稚气的声音突然从底下传来:“老爷爷,这里这里,我在这里!”
唐糖蹦哒着抬高双手,试图让老杨头注意到自己。
老杨头人老, 可身量却不低,且他常年习惯挺直腰背,目视前方, 导致开门之时没注意到身量不足他腰高的唐糖。
索性唐糖是个大活人,人家注意不到自己她也能出言提示对方, 这才没闹出一场由身高所引起的笑话。
“小姑娘, 你有什么事啊?”老杨头低头看向唐糖, 苍老的双目中带着几分和善,“现在都这么晚了,姑娘家家的可不要一个人在外游荡,不安全。”
“我找不到住的地方。”唐糖回忆起自己这一晚‘悲惨’的寻房经历, 顿时一股委屈感涌上心头,脸上也不自觉地带出了几分来。
看着个小小姑娘家,三更半夜地,孤身一人流落在外,无处可去,怪可怜的,老杨头不自觉地动了恻隐之心。
他轻叹口气,道:“外头冷,你且先随老头子我进屋里来吧。”
“爷爷……”唐糖欲言又止地轻唤。
“嗯?你是担心主人家不同意吗?没事的,府门口有个屋子,里头被褥枕头都有,我们府内下人们经常在哪儿住,全当个暂时休息的地儿,今夜正好没人在,你可以在里头住一晚。”
老杨头以为唐糖在担心自己私自放她进门不太好,随即又多加了一句解释:“我家主子是个和善人,那间屋子其实也有给过往有借住需要的人所准备的意思。”
宁琅城不大不小,城中客栈不算少。
可因此地临近宁陂沼泽,故而诸多打算进入宁陂沼泽内历练,亦或者已经历练出来,急需找个地儿处理自己历练所得的修士们都喜欢就近来宁琅城中落脚,进行物资补给与售卖自身所得。
久而久之,这座城池的商业就被过往来客带动起来,逐渐发展得较为繁华。
地方繁华,同时也意味着人多,有时候城内客栈会被爆满的人群占满,就有部分人找不到地儿住。
这些没地方住的人大多数不愿意露宿街头,就会去寻当地人家借住。
身为宁琅城中有名的和善人家,自然有许多人会选择向杨府求助,对于这些求助者,杨家老爷大多不会拒绝帮助对方,可一直让外人住在自己家中,打扰家眷们也不是个事儿。
久而久之,杨家老爷就干脆让人在谢府大门口附近准备了间屋子,供过往来客免费居住,算是个长期的善举。
如今一来,人家得了方便,自家得了清净,两全其美。
不知不觉间,唐糖就已经跟着老杨头站到了这间位于门口不远处的屋子内。
这屋子内部摆设虽然简洁,但该有的东西也都给备齐了,不仅有松软干净的被褥枕头,前头桌上还点了个香炉,里头装了颗热炎石,在将屋子照亮的同时还散发着暖暖的温度,给旅途疲惫的唐糖带来一丝温暖的慰籍。
“桌上有糕点与茶水,若是你饿了可以自己吃一些填填肚子,被褥什么的白日婆子刚刚来换过,也是干净的。好了,老头子我继续守门去,就不打扰你休息了。”简单交代完,老杨头就背着手,颤巍巍地走出门去。
“……谢谢爷爷。”见人都走了,原本想道明自己是来送贺礼,顺便求住的唐糖默默地咽下即将到嘴边的话,转而变为一句感谢。
这个爷爷看起来很困的样子,大晚上地,她也不好太打扰人家休息,有什么事还是明日再说吧。
如此想着,唐糖就拖着自己疲惫的身子爬上床,挥手放下四周床帐,将热炎石的光辉掩去,倒头就睡。
最近她可能是进入了高速生长期,不仅饭量明显见长,而且还很容易犯困,需要更多的睡眠来补充身体成长时所消耗的能量。
因为这个,唐糖都不得不放弃了自己从前一日修炼一日睡觉的规律作息,换成白日修炼,晚上老老实实地睡觉。
索性她的修为在进入筑基期之后,体内大小周天自成循环,不用她再刻意地去引导修炼,身体也会自动自发地自我修炼。
所以唐糖几乎无时不刻都处于修炼状态,只是依靠本能的修炼速度相对于刻意引导终究还是慢了太多,所以每日必要的修炼日程唐糖还是得坚持完成的。
她可不想被嘉嘉他们落下,到时候嘉嘉肯定要捏着她的脸,肆意嘲笑她笨。
一夜无梦,第二日,唐糖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
“砰砰砰……砰砰砰……”剧烈的敲门声不断响起,跟催命似地将唐糖从温暖的被窝种拉出来,逼着她去给屋外明显来者不善的人开门。
可不等唐糖走到门边,脆弱的木质屋门就承受不足来者的大力,嘭地一声巨响,可怜的木门就这么葬身在唐糖脚边。
低头看了眼那倒在自己身前,差一点就要砸到自己身上的木门,唐糖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直视着门口的那群陌生人。
不,人群中还是有两位眼熟的人的。
其中一位自然是昨夜领她进门的好心爷爷,此时老杨头正满头大汗地拦在那群气势汹汹的人群面前,阻止他们进屋寻唐糖的麻烦。
他一边拦,还一边拼命给唐糖打眼色,示意她快跑。
而另一位,则令唐糖有些意外。
独有特色的头顶插花,看起来像男子又像女子的奇怪男人,正一脸……悲愤欲绝地瞪视着唐糖,他眼中蕴含着刻骨的仇恨和深切的杀意,宛若唐糖杀了他全家一样。
不明所以的外人一看,便知他们其中有不共戴天之仇,天知道今日才是唐糖与这人相见的第二面而已。
不过是个毫无交情的陌生人,又何来仇恨之说。
“就是你,你个蛇蝎心肠的小人!我老大老三与你何愁何怨?你居然要如此狠毒地将他们杀害,还……还……”
话到一半,插花男子便犹如回忆起什么惨痛的画面,忍不住悲痛地掩面而泣,整个人像是崩溃了一般,一下子瘫坐在地,任凭身旁他人如何搀扶,都起不来身。
“我杀人了?”唐糖诧异地挑眉,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动手杀过人?
这句在唐糖看起来是无语的反问词句,落在屋外那些人耳中就一下子变了味道。
“看,她承认了。”
“不愧是食人魔,居然如此猖狂!”
“这些恶心玩意儿怎么还不去死,活着就只会害人!”
“就是就是……”
“快了,城卫这不就来了?”
……
外头不知道怎么涌进来的一群人围着唐糖叽叽喳喳地一通议论,不善的眼神与满满的恶意扑面而来,让对他人情绪极为敏感的唐糖很是难受。
她不适地皱起眉,结果却如同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般,瞬间引爆这些围观之人的又一番恶意猜测。
“你看她,生气了!下一刻就要暴起杀人了吧。”这人一副蓦定的语气,宛若亲眼见证了唐糖杀人的行为。
“魔头就是魔头,趁她没动手,我们赶紧杀了她,除魔卫道!”
“城卫来了。”
……
拥挤的人群散开,让出一条通道来。
从通道的尽头走出两位身着盔甲,面容严肃,一瞧就极为不好惹的高大男子。
“是谁报的案?”左侧那位眉心有痣的城卫威严地低喝一声,锐利如鹰的双目扫向地上的那位还在痛哭流涕的插花男子。
被那宛若能洞察一切的目光一扫,插花男子浑身一抖,却是哭得更大声了,“请大人为我做主啊!”
“做什么主?说清楚点。”右侧那位面容冷峻的城卫冷眼扫了插花男子一眼,不着痕迹地退后了一点。
他不喜这种妖里妖气的男子,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还麻烦,又碍眼。
“昨日我们兄弟几个不过在城外与这魔头起了点争执,结果就被其记恨在心。
她入了城后特意趁着深夜无人,尾随偷袭我兄弟三人,残忍地将我老大与老三杀害,还……还将其活生生地吃掉!”
似乎再次回忆起昨夜那极为恐惧的一幕,插花男子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看着唐糖的目光也是又惧又恨。
他这一番表现太过真实,加上城内近段时间的几起食人魔凶杀案,使得众人忍不住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孤身站在屋内,沉默地看着屋外那出闹剧的唐糖。
左侧那位城卫对此半信半疑,而右侧那位可能是因为本身对插花男子没什么太大的好感,所以对他的话本能地抱着一种不信任的态度,故而没被他的一面之词给蒙蔽过去。
“你如何肯定,人就是这个孩子杀的?”
“我……”插花男子迟疑片刻,随即坚定答道:“我亲眼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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