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去酒店的路上,白柒紧张地呼吸都压低了声音。
去参加饭局这事他也不清楚,只是陈总安排他送樊子晴去酒店,其他的一概不知。余光瞥向后视镜里的姜舒,一次次低头看手表上的时间,只要两人的目光对上,他就能感觉到姜舒不断加深的怨念。
白柒:???
自己只是个小助理而已,求放过。
“姜姐,子晴这事……”
“砰!”
车在酒店门口还没站稳,后排就传来了重重的关门声。
挎着包快步地往里走,那一双高跟鞋踩在地砖上的“嗒嗒”声如她的强大的气场一般坚定,“等我出来再找你算账。”
姜舒站在电梯中间,盯着屏幕上的红色数字从1变成了7。“叮”的一声,打开的电梯门外是几个面色红涨的男人,勾肩搭背地站在一起等着乘电梯离开。
看样子是喝了不少,两米之外都能闻到他们身上散发的酒气。
说起应酬,小说之外的姜舒算得上是生意场上的老手,三斤半的酒量是个男人在她面前都要打颤。
根据她之前的经验,板上钉钉的交易基本都是十点之后在酒桌上磕下的。这才晚上八点就喝得这么多,看样子他们要谈的事多半要黄。
酒店的七楼全都是比较豪华的包间,就算是关着门,在走廊里都能闻到尼古丁混合着酒精的味道。
樊子晴不能有事,尤其她现在还是自己的艺人。
姜舒知道小说里的樊子晴,她没有表现得那么好欺负,凡是伤害过她的人未来都会被她狠狠地打脸。
下意识地抬手蹭了下自己的右脸,姜舒已经感觉到被扇巴掌那种火辣辣的疼痛。
今天这场应酬,要是樊子晴受了什么委屈或者……
就算今天是她主动要帮自己,这笔账也是落在自己头上,距离监狱肯定是更近了一步。
她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啪嗒!”
包间的门被猛地推开。
围坐在饭桌前的十几个人同时扭头,诧异地打量着站在门口的女人,那一身黑色的职场装并不是酒店的服务员。
“抱歉,我找错房间了。”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尴尬地点了个头后,姜舒赶紧把门合上。
不知道是哪个包间,姜舒只好挨个开门检查。风风火火的模样,简直跟去黑网吧抓孩子的家长一个架势。
误闯了好几次后,终于在其中一个包间找到了樊子晴。
那件印着唐老鸭的上衣太显眼了,姜舒一眼就认了出来。
酒店的包间里坐着四五个男人,身边倒是围了七八个莺莺燕燕的女人,浓妆艳抹的五官在肥头大耳和咸猪手之间游走,看得姜舒腹部一阵恶心。
还是那天的导演和编剧,身侧已经围了两三个女人,不怀好意的小眼神还在樊子晴的身上摸索。
这样的尤物他们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清纯、阳光是所有年龄段的痴汉最爱,跟身边那些红玫瑰比起来她这缕白月光才是最吸引人的。
房间里还有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俩没有对樊子晴怎么样,不过看她面前空空如也的餐盘上放着四五杯白酒,不用多说姜舒也能猜到他们的用意。
把她杯子里的果汁倒进鱼汤里,导演一边说一边又倒满了一杯啤酒:“就一杯,喝了这杯,之前的事就算过去了。”
酒不能混着喝,啤酒加白酒再能喝的人也得头晕。
半低着头,樊子晴手里还攥着编剧刚才递给她的一根香烟,一用力,焦黄色的烟丝就从沾了她一手。
“子晴,你作业写完了吗,就来吃饭?”
姜舒没有戳破她瞒着自己偷偷来应酬的事,举起手里的包,提高了音调道:“别吃了,跟我回去把作业写完。”
见过警察在饭桌上抓人的,这经纪人抓艺人回去补作业是个什么情况?
饭桌上的女人全都低头在笑,脸上最挂不住的还是那个无良导演。
“姓姜的!你故意跟我过不去是不是?!”拍桌而起,导演这一吼,从嘴里喷出来的唾沫星全都落在了菜上,“这是酒店,不是你们盛天,我们也跟你没合作,再给自己找不自在信不信我抽你?”
酒壮怂人胆,几杯酒下肚再加上有这么多同行看着,导演心里没带怵的。
樊子晴没有应付饭局的经验,以为只是吃饭认错。导演这一发火,吓得她赶紧抓着座椅上的包,说了句对不起就低头往门口跑。
她知道,姜舒可以保护她。
姜舒的出现让酒局闹得很不好看,在场的人几乎全都沉默地盯着导演。
再怎么说他也是导演,要是被一个新手经纪人给欺负了,那以后他在圈子里可真别再混下去了。
简单地检查了下樊子晴的衣服,还好,只是多了几个湿手印而已,他们还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抽我?”姜舒轻哼了一声,“知道打女人的男人叫什么?叫没种。”
把手提包推到樊子晴怀里,姜舒大步流星地走到饭桌前,看了眼桌子正中打开的红色酒瓶,一把拿了起来,瓶子里的酒还没喝多少,姜舒这一用力还洒出了几滴。
“想教训我是吧?”
走到导演跟前,姜舒半歪着头,举起酒瓶时同时勾起的嘴角透着阴冷,“你要是能喝趴我,今儿我就让樊子晴坐在这好好陪你们一夜,要是你喝不过我,那我要带她走你们谁都别拦着。”
应酬当然要用酒说话,这其中的规矩姜舒心里有数。
是樊子晴要来应酬,又是姜舒要带她走,这件事是姜舒理亏,只好用酒来跟他们较量。
“跟她喝!”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看了看周围的人,很快也都是同样的声音,“对,跟她喝!”
打量着姜舒才不过二十多,跟他们这些混圈十几年的老油条比起来跟不是一个级别的。
喝趴了最好,看她长得还不错晚上还能多个人陪床。
咽了口口水,导演也端起了自己的酒杯,扯开领口的领带,道:“行!你要是能喝过我,你就带樊子晴走。”
话音刚落,姜舒就举着酒瓶塞进了嘴里。
咕咚咕咚……五十六度的酒精像水一样流进姜舒的喉咙。
火辣、灼痛,几秒钟的时间,她的喉咙和舌头就被酒精刺激得发麻,半分钟后直接没了味觉。
那边的导演一杯接着一杯下肚,挤着眼睛视死如归。才喝了不到一斤,就嘴皮发麻,站在那里前仰后合,随时可能倒下。
平时他在酒桌上也是能喝的,但像姜舒这样的快酒他真扛不住。
“呕!”酒杯掉在地上,导演双手撑着桌子一声干呕,刚喝下的那一杯酒全都掺着口水洒在了桌子上。
晕乎劲没缓过来,眼看着他还要再继续吐,旁边的人赶紧把他给拉到了一边。
丢人,真是丢人,连一个女人都喝不过。
那一瓶酒被姜舒喝了个干净,脸色潮红,姜舒的眼睛浮起了好几条红血丝。站在那俯视着饭桌上所有的人,她依旧保持着高傲的姿态,“怎么样?现在我能带樊子晴走了吗?”
包间里鸦雀无声,低头划拉着餐盘里的菜,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一瓶酒对大脑的冲击力也不小,迈着步子朝门口走,姜舒觉得地在左右晃动。
樊子晴一把扶住了姜舒,大半的重量压在她瘦小的身上,差点连她也倒在地上。
原主的身体真不中用,平时喝三斤半都没什么事,这才多少?身体就不听使唤了。
下巴搭在樊子晴肩膀上,姜舒的大脑还有意识,“走,姐送你,嗝,送你回家。”
两个女人从酒店包间里出来,来往送菜的服务员都靠着墙根走,就怕她们耍起酒疯掀翻了盘子。
“对不起,姜姐,陈总只说来吃饭,没说是……”
拍了拍樊子晴的头,意识里她很努力的减小力气,但那两下似乎还是有点重了。
“傻丫头,你,你就是陈总那老狐狸的摇钱树,你听他的,他,他能把你给卖了。”
樊子晴低下头,自己都在质疑自己,“我……难道不是摇钱树吗?”
爸妈让她赚钱养家,赚钱给弟弟以后更好的生活;公司让她努力赚钱,给公司带来更大的利益;就连姜舒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也告诫她“做好以后靠‘脱’赚钱的准备”。
怎么现在……
姜舒干笑了一声,“你是个人,不是摇钱树。”
白柒一直守在酒店楼下,看到喝高了的姜舒还有滴酒未沾的樊子晴,他慌张地从车上跳下来,替她们把后车门打开。
什么情况?姜舒不是救人去了吗,怎么把自己喝成这样。
“柒哥,姜姐家在哪?”樊子晴理着姜舒黏在脸上的头发,难闻的酒味这会倒不觉得有什么呛鼻的,“还是先给她买点醒酒药吧,姜姐刚才喝了一瓶酒。”
白柒发动车子时看了眼后视镜里的樊子晴,平常她是最害怕姜舒的,这会竟然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用包里的湿巾擦着她的脸。
紧张中,倒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都说她是个没脑子的花瓶、不懂人情世故的呆子,现在看来,全是假话。
姜舒挥舞着手臂,有要耍酒疯的架势,“别喝,姐替你喝,你赶紧回家,回家写,写作业。”
樊子晴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谢谢姐,真的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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