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里负责养护马匹的监长、监丞都围在绝地的身边,耐心的用各种方法让它接受隔一天洗一次澡,先用晚食再洗澡的习惯,奈何绝地就是不配合。
一向和小主人一样懒怠,不需要动的时候绝不多动一下的骊马绝地,在它的临时马厩里不停的走来走去,强烈的表达着它的不高兴,看到小主人的身影后,立刻委屈的打着响鼻。
监长、监丞们看到官家的身影立刻紧张的行礼,还没走进就闻到绝地劳累一天生出的汗臭味的小官家随和的叫起,“不用紧张。绝地很是爱洁,有条件的时候,给它每天洗一次澡,洗完澡再喂食。没有条件的时候,朕会安抚它。”
马倌们都大松了一口气,麻利的准备物事给绝地小祖宗洗澡。官家走进马厩,懒懒的站到他的小黑马面前,用手摸着它因为不高兴而收缩绷紧的鼻孔,无何奈何的说道:“马上给你洗澡。”
绝地亲昵的拱着他的手心,看到洗马官端来水盆和毛刷、面巾等物,立刻欢快的从鼻孔往外喷气,等到水轻轻淋到他身上的时候,它彻底的放松下来,鼻孔柔软,下嘴唇向下垂,嘴唇轮廓线微微下弯成一个舒服的弧度。
马厩外面的白玉堂看的稀奇,转头看向展昭,这马成精了?
展昭笑着点头,确实是成精了。打从小官家在马苑把绝地挑出来收为坐骑,他才算是见识到什么是骏马神驹。
凤臆龙鬐、雨鬣霜蹄,额高九尺,其鬃曳地。一双神目如电,灵光闪动;浓密的毛发乌黑闪亮,无一丝杂色。站着不动的时候漂亮迷人、俊美秀丽,浑身洋溢着属于马中之王的自由和力量;跑动起来的时候风驰电逝,足不塌地。
就是被官家养着养着,变得越来越懒,越来越娇气。
小官家完全没有太过骄纵自家宝贝马的自觉,他看了看其他马厩的打扫情况后,特理直气壮的和监长提到,“军马都是军队的宝贝,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尽可能的让他们保持清洁干净。尤其是夏季马上来临,千万注意不要让它们被蚊虫叮咬生病。”
监长利索的躬身答应,“小臣明白,陛下请放心。”
“嗯。朕知道你们人手不足,如果有马匹不听话发脾气的,就让绝地帮忙管理。”说着话,他还对正在美滋滋的享受马倌们轻柔的洗刷的绝地问道:“听到了没?”
绝地回了一响鼻。
小官家开心的笑了一下,对监长说道:“绝地答应了,你们把它照顾好就行。”
监长目瞪口呆的看着陛下和绝地对话,半信半疑的答应下来。官家也没在意,转身对他的亲卫传令官王颂说道:“去和将军们说说,天气渐热,赶路辛苦,尽可能的让士兵们保持个人清洁。”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最好是用热水洗漱。毕竟才四月天。”
展昭和白玉堂听着他的命令都在心里摇头,却是对看向他们的小官家鼓励的笑了一下。希望小官家的一番心意能让习惯了几天不洗脚的士兵们勤快一些。
对军队的实际情况并不了解的官家自以为每个人都和他一样,每天不洗澡就睡不好;每匹军马都和他的绝地一样,不洗澡连晚食都不想吃。他把闹脾气的绝地安抚好后,迫不及待的躺到床上进入香甜的梦乡。
对军队的情况心知肚明的传令官王颂,板着脸把官家的命令传达下去,理所当然的收到了众位将军善意的笑容。
好吧,不管士兵们愿意不愿意勤快一点,有了官家的命令至少能改善一下。不方便洗澡,洗个脚总是可以的,吧?
各个小都头听完了官家的命令,都是和他们的将军一样乐呵,咧着大嘴巴哈哈笑着,大声的催着他们手下的小队长,“官家说天热汗多,让你们干净点儿,都领着人去烧热水洗脸洗脚。”
黑乎乎的小队长甲笑嘻嘻的问道:“都头,你洗了没?”
同样讨厌洗脚的都头对答如流,“没,记得帮你们都头打水。”
小队长甲···,其余的小队长哈哈大笑,麻溜的领着手下的大兵们去架锅烧水洗脸洗脚。
“山坡上桃花开哟。”
“菜地里割韭菜哟。”
“官家和我们一样天天吃水煮馍吆。”
“我们和官家一样天天洗脸洗脚吆。”
······
巡营的庞统将军路过伙房听到士兵们的嬉笑打闹,呆愣了一下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戌时一过,营帐熄灯。睡不着的展昭和白玉堂搬了两张小毡子,提了两竹筒白水当作美酒,盘腿坐在官家的帐篷外面对着满天繁星畅饮。
同样没有睡意的庞统和王韶巡营的时候看到他俩这幅自在的模样,俱是羡慕的不行。
王韶此前和他们都不认识,正在尽力的和他们熟悉起来,所以含笑不语;庞统却是直接开口,“你俩--真够惬意的。”
展昭笑的温润有礼,起身给他俩挪出地方;白玉堂笑的潇洒肆意,“此时不惬意,更待何时?”
“此时确实是应该惬意。”感受着拂面清风的凉爽和四月里的夜色的宜人,心里舒畅的庞统将军摸出自己的水葫芦喝了一口,感慨的说道:“今儿我听到王颂传达官家的命令的时候,真没想到士兵们会这般热情。”
“官家和我们一样天天吃水煮馍吆,我们和官家一样天天洗脸洗脚吆。”
听到庞统似模似样的学着士兵们的语气,其余三个人都无声的笑了出来。
刚刚对官家的性格有所认识的王韶将军,想到他手下的士兵们撅着屁股烧水的积极劲儿,发自内心的欢乐。展昭和白玉堂俩人对官家很了解,却是没想到士兵们会给予这般可爱的回应。
大宋有一个可爱的小官家,领着大宋人和他一起可爱。
漆黑的夜空上群星闪烁,好像官家的大眼睛;月牙儿如小船弯弯,好像官家的小卧蚕。
一夜好风好月好眠。
第二天,还是一个好天气,饱饱的睡了一觉的官家天蒙蒙亮起来洗漱,小张子给他准备了一身儿白色的锁子甲,没有多少防护效果,但是胜在轻便舒适、美观大方。官家一穿上身,立马变了一个人,好一个眉目如画美风仪的白袍小将。
好好的轻甲到了官家的身上,直接变成了小礼袍,小张子和小李子都有点呆愣。可是这大热天的又不是打仗的时候,官家总不能天天穿着六十斤重,只露五官的鱼鳞甲。
对自己的形象一无所知的官家只觉得身上一下子少了几十斤重量,特别轻松,非常开心的出来帐篷用早膳。
展昭和白玉堂一见到他就忍不住想笑。官家一边用着白粥一边睁着大眼睛纳闷的看着他俩,无辜的小模样让两位护卫更想笑。
拔营上路的时候,亲卫们看着他的样子也是乐呵。
实在是轻甲的款式,还有那胸前用金线绣着的图案太可乐喜人,官家眉目间的天真纯净被衬托的越发分明,就连普普通通的红巾到了官家的身上也变得可爱的紧。
官家疑惑的看向众人,然后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是猛地低头抖肩膀。
官家越发疑惑。
亲娘给打包的行礼中没有大镜子,官家自以为他穿着军服就和各位将军一样,威风凛凛、勇猛不凡。
同样美美的睡了一觉的绝地被洗马官牵着来到小主人面前,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的官家接过缰绳,左手握缰抓着绝地的鬐甲毛,一脚踩蹬一个利索的翻身上马坐稳。
绝地兴奋的用后腿轻轻刨地,鼻孔往外喷气,还发出呼呼的声音表达自己的欢乐。官家感受到它的放松和愉悦,心里也是高兴,主宠两个一起慢腾腾的享受急行军的奋斗乐趣。
战事不等人。趁着天气好,小官家领着中路军一路紧赶慢赶的朝河州进发。
如此过了一个月,他渐渐的习惯了军营的吵闹,习惯了这一路上见到的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习惯了又丑又酸的粗面水煮馍,习惯了每天端坐在绝地身上半睁着眼睛睡大觉练功,习惯了有空就画一幅画儿配上他见到的稀奇物事一起打包寄给汴梁的亲爹娘。
当然,将士们也习惯了每天欢欢乐乐的洗脸洗脚,习惯了跟在一身白袍端坐在英姿飒爽的大黑马身上的小官家开开心心的赶路,习惯了他们的军马每天保持着干干净净的样子。
习惯了谨守军令,对所过之地秋毫无犯。
一路上被大宋各地百姓热情欢迎又热情欢送的中路军,横穿大宋东西两境,在六月初三这天下午到达西部边境的渭源和秦州一带。
府襟带河湟,控御边裔,为西陲之襟要。
古老的渭源县是渭河的发源地,渭河是黄河上游支流。而秦州靠秦岭山脉,地跨长江、黄河两大流域,为黄河支流渭河水系的藉河流域,传说中的伏羲、女娲、轩辕均的出生地,人称“羲皇故里”。
渭源、秦州连同河、洮、岷、宕、亹、、、几个州,自春秋战国时期以来就是羌人和汉人的争斗之地。
扼陕甘川之要道,陇右门户、战略要冲、兵家必争。
官家遥望着北方的太行山山脉,想着已经达到西部边境和西夏军对峙的左路大军,看着地图上在唐末以来就被羌人占据的河湟之地,安静的听着将士们商议扎营之地。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