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国宴因为这难得的美酒,达到了高潮。
大家伙儿彻底放开自己,吹拉弹唱、吟诗作赋,载歌载舞的闹腾。小官家也开开心心铺了宣纸,画了一幅《宴乐图》留给爹爹和嬢嬢看,也恰好把这个美好的瞬间记录下来。
画中的人们停留在这一刻,生动自然的动作,活泼有趣的表情,让看画的人立即就被画中诸人的各色眼神、情感吸引,好像身临其境一般,和他们一起懒洋洋的喝酒跳舞、弹琴作画,开心、满足。
喝的开心,玩的开心,吃的开心。戌时四刻,鹿头酒上来,大家伙儿欢欢乐乐的碰了一杯,宴会结束。
今儿的国宴虽然有西夏国闹的这么个插曲,但总体上还是非常的欢乐圆满。
大宋文武百官觉得西夏国闹得这一场,其实是一个大好事儿。他们的小官家致力于追求“大宋人都和他一样每天快快乐乐的睡吃,吃睡”,这一仗就是早晚都要打,既然西夏送来了一个光明正大的起兵理由,他们当然接着。
其他属国使节是觉得“死道友不死贫道”。西夏是太过嚣张,只要他们乖乖的,这么可爱的小官家,这么有趣的大宋官员们,怎么会去打他们?甚至喝的七八分醉的辽国使节已经在心里暗暗的琢磨着,怎么和以前一样,在大宋和西夏之间左右逢源获利。
侬智高在离开前,专门挤到范大人跟前,语气急切的说道:“大人,如果有需要南天国的地方,尽管开口。侬智高回去以后,就筹措粮草送来。”
范大人对于他的知恩图报很是欣赏,笑哈哈的回答:“感谢南天国主的厚情。无须送粮草来汴梁,如有需要一定和你们提。”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明儿等官家有空闲的时候,本官一定将国主的情谊转达官家。”
终于等到了想要的这句话,心里头欢喜无比的南天国主大力的拍了拍范大人的肩膀,用自己刚刚学会的成语夸道:“范大人果然是善解人意。”
被拍的差点儿站不稳的范大人,紧接着又听到这个形容小姑娘的“善解人意”,脸皮抽搐。
今儿狠狠的累了一天的小官家,肚子里又吃的饱饱的,等到宴会结束的时候,他一放松下来,才感觉到自己实在是困得撑不住了。把画儿送给太上皇和皇太后,还没说几句话,就被亲爹娘催着去休息,然后他就倒进心爱的小被窝里睡的昏天暗地。
范大人和欧阳大人两家住的近,心潮起伏,心情激动的他们想着反正也没有睡意,明儿上午休息不用早起上朝,就提着自己新得的好酒结伴来到庞大人的府上。
同样睡不着的庞大人一看好友来了,还带了好酒,还是官家今晚上给众人品茶的好酒,他能喝的好酒,当下就兴奋的很,一叠声的使唤小厮,“在院子里立个小桌,让厨房做几个好菜上来,再把老爷收藏的花生果炸一炸。”
范仲淹大人笑道:“没想到你还藏有花生果。”
欧阳修大人笑道:“今儿口福非浅。”
庞大人乐呵,“花生明年都可以吃到,美酒却是喝一口少一口。”
“这话说的太对了,明年我们天天吃花生下酒。”范大人想到官家要派人出海寻花生良种的事儿,也是期盼的很。
说着话,他就亲自把酒坛拍开,给三个人斟上美酒。
小菜还没上来,三位老朋友对着皎洁明亮的月色碰了一杯,闭着眼睛慢慢的回味这股子沁人心脾的酒香,特心满意足。
“当年官家一出生,我就知道大宋的好日子要来了。”庞大人兴奋的开口。
“可不是?要不是为着官家,太上皇当年可能真的就无可奈何的把我贬到青州了。”范大人也是唏嘘不已。就他这老胳膊老腿的到了气候潮湿的青州,可能就一去不回了。
欧阳大人同样感慨,“谁能想到太上皇会为了官家如此勇敢。”
庞大人抖着身上的胖肉,学会太上皇当年的模样,语气坚定的吼道:“太子要快快乐乐的长大,就要国库充盈,海晏河清。”
范大人浑浊的老眼亮的和夜空中的大月亮一样,大声接口,“你们不让太子安心睡觉,那我们就都不用睡觉。”
三个人对视一眼,想到那些面对破釜沉舟的太上皇不得不妥协的士族们的怂样,畅快的大笑。
“说来也确实很神奇,”庞大人放低声音对着两位好友说道:“今晚上在大庆殿,我和余大人被官家喊出来的时候,其实心里都在打鼓,现在开打太过仓促。”
两位小厮端着下酒菜上来,庞大人住了声,等到小厮们都退下后,他接着说道:“可是那种情况下怎么能不答应?可是神奇的是,我们答应下来后,看着官家懒洋洋的样子,突然觉得,心定的很,底气儿足足的。”
欧阳修大人笑了笑,“说起来这个,永叔也是深有感触。记得我第一次抱他的时候,看着他咧着小嘴巴高兴的啊啊叫唤的样子,大眼睛一闪一闪的,清清楚楚的映着你的影子,真的是所有的烦恼都没了,心里就只想着这么好的孩子,可得好好护着。”
“后来他慢慢的长大,开蒙进学,你就感觉天大的难事到了他面前,都不是事儿。你站在他身边,感觉自己也是浑身干劲儿十足。”
范大人咽下嘴里香喷喷的花生果,哈哈大笑,“当年太=祖皇帝在灵山寺作诗言志,把自己比作一轮赫赫炎炎、势盛光艳的普照大地的红日。我感觉,我们官家就很有先祖遗风,是我们大宋的定海神针。”
欧阳大人喝了一口蒲桃酒,轻声吟道:“太阳初出光赫赫,千山万山如火发。一轮顷刻上天衢,逐退群星与残月。太=祖的这首述志诗确实是写得好,气势磅礴,规模宏远。”
庞大人美滋滋的喝了口美酒,摸着白胡子说道:“看我们官家今晚上作画,已是风范初现,将来估计会是大宋画坛大家。”
三个人想到画里体现出来的那股子懒洋洋的快乐和满足,俱是会心一笑,一起举杯。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的初十六大圆月高悬夜空,懒洋洋的姿态好像是官家在伸懒腰一样。
第二天下午,美美的睡了一大觉的小官家精神饱满的和他们学着处理军务,还兴致勃勃的和掌管禁军的枢密院大臣们一起捧着大宋边境地图,商议战事部署的事儿。几位辅政大臣聚在政事堂处理日常事务,首先是商议起草诏书,颁布号令的事儿。
既然要动兵事,那当然是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出师有名”。把西夏的罪名一一列出来广而告之,把陛下的仁爱和“不得已”公告天下。
范大人有些犹豫,“诸位,官家让史官如实记载,我们在诏书上是否如实写?”
向来和范大人不对付的韩琦大人习惯性的反驳,“当然是要如实写。”
想到马上就可以兴兵北上,心里头一片火热的狄大人朗声一笑,“就让欧阳大人写。”
众人一愣,然后纷纷点头。
同样觉得这两天很是扬眉吐气的欧阳大人瞪眼,虽然他很乐意主笔,可他怎么听着狄大人的语气不大对?诸位同僚,你们都是什么眼神儿?他也是正直朴素的老实人一枚。
生性耿直不会打弯的包大人默默的处理政务,不参与他们的口舌之争。
才高八斗、文采斐然的大宋文坛领袖之一,有大宋朝韩愈之称的欧阳修大人一动笔,整个大宋上至士大夫下至平民百姓,都因为西夏人的贪婪嚣张义愤填膺,因为他们小官家受的天大委屈而怒火中烧。
大宋朝野上下一片请战之声;没有等来大宋国的厚礼却等来了这份诏书的西夏国主李元昊,更是怒火滔天。
“大宋,欺人太甚。”
李元昊咬牙切齿的喊着,一刻也不能忍的要兴兵南下。
两国战事一触即发。
早已收到消息、准备迎战的大宋边关将领们,比如曾经巧设离间计,让李元昊亲手杀害了自己两位猛虎之将的大宋老将种世衡的儿子种谔,想着父亲临终前遥望燕京死不瞑目的遗恨,更是领着手下的将士们摩拳擦掌的要大战一场。
“为父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打一仗。这次啊,或者可以完成你爷爷的心愿。”驻守青洞城的经略安抚使种谔相公巡城结束后回到家里,耐不住内心的激动,对着年幼的儿子倾诉。
“爹爹,孩儿也可以参战吗?”年方十来岁的种师道兴奋的喊着。爹爹完成了爷爷的心愿,那等他长大,岂不是没有仗打了?
“当然不行。你老师给你布置的功课都做完了吗?”种将军开心的把儿子抱起来,捏着他的小鼻子逗他。
“做完了。”小家伙不满的皱着鼻子,他每天都有乖乖的做功课。
种将军因为儿子的孩子气笑了笑,“你老师来信,让你去京城进学。”
种师道瞪大眼睛,奶声奶气的回答,“我不要。老师说过,京城的国子监都是教人一些无用的知识。”
“官家给改了。现在国子监和各个官学都教授有用的知识。你老师也去国子监任教了。”种将军得意洋洋的宣布。
小家伙果然呆愣,乖乖的打包行李和嬢嬢姐姐回京城。
京城里头的小官家,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他想要亲征,他爹娘和大臣们死活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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