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白笙不敢相信地看着乔舒,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巨响,整个人就仿佛被炸开一般,她的声音有些微微发抖,勉强吐出一句话:“听着真是新鲜,不知乔小姐能不能拿出来让我瞧瞧?”

    “司荷你去把我的项圈取出来。”乔舒笑眯眯地吃着点心:“这项圈还是舅母在我满月的时候亲自画了图纸送去翠缘阁打的,那小刺猬胖嘟嘟的极为可爱。”

    “是啊,我记得那小刺猬还抱着一颗黄珍珠,我第一次见了喜欢的不得了,舒儿还送了我一个白兔形状的小玉镯,兔子的眼睛还是用红宝点缀的……”祁曦元缓缓说着,她淡淡地瞥了一眼脸色发白、嘴唇有些微微颤抖的白笙笑了笑。

    白笙见司荷捧着一个小匣子走了过来,她心头一跳猛地灌了一口茶水。乔舒把小匣子接过放在石桌中间轻轻掀开盖子,一个做工精致、镶嵌着珍珠宝石的金项圈静静地躺在红色的绒布上,那只小小的刺猬挂坠摆在正中间,它怀中抱着的颗黄珍珠正闪着温润的光泽。

    白笙愣愣地看着那个精巧的刺猬挂坠儿,只觉得与自己记忆中的样子渐渐重合,她突然就想起那个春光明媚的下午、想起了那个在地窖中声嘶力竭哭喊着的小姑娘。她抬头看着一脸笑意的乔舒觉得自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祁曦元见白笙那青灰的脸色十分关切地拍了拍她的手:“白小姐这是怎么了?怎的脸色这般差?”

    乔舒扣上盖子,看向白笙的眼神充满了担忧,她摸了摸她的手,冰冷的触感让她不由得一惊:“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看一看?”

    白笙定定地盯着覆在自己手上那只白生生的小手,心里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微微抬了抬头,对上乔舒那双黑白分明、清澈的如同小溪般的眸子只觉得自己那双手是那么不堪、那么肮脏……

    她面对乔舒毫无保留的关心无地自容,白笙偏头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起身道:“我身子不大舒服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

    乔舒刚一起身就见白笙飞快地摇了摇头:“不用了,你还有客人要招待,让丫鬟送送就行了。”

    她见白笙就连声音都有微微颤抖,想着让她尽快回去歇息便没有再继续坚持,只是让司橘送她到侯府门口。

    白笙垂着头,不敢与乔舒有一丝一毫的眼神碰触,转身匆匆离去。

    “刚刚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乔舒看着白笙的背影眉头皱成了一团,她听说有些患了恶疾的女子就是突然开始不舒服的……她盯着面前香气扑鼻的点心突然就没了兴致:等哪天见着齐三问问能不能让俞神医给白笙看看吧。

    祁曦元缓缓喝了一口清茶嫣红的唇悄悄勾起了一个美丽的弧度:这茶真香啊……

    白笙头也不回地出了镇远侯府,只觉得身体发软,半点力气都使不上。

    “小姐您怎么了?”

    白笙红着眼睛看了一眼身边的连竹:如果是连枫在就好了。

    “无事。”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是自己看起来如往常一样:“只是有些不舒服。”

    连竹听了赶忙把白笙扶上马车,她刚要跟进马车伺候就听见自家小姐极为疲惫地说:“我想一个人歇歇,你去后面的马车吧。”

    连竹略微愣了一瞬,十分顺从地退了出来坐在车辕上:“奴婢就在这儿守着,您有事吩咐就行。”

    白笙点点头,门帘一落,四周光线暗了下来她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她鼻子一酸,强忍着的泪水如同泄了闸的洪水一般: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我想拉你上来的……白笙无意识地摸了摸小臂,那火辣辣的疼痛好似从未褪去过。

    当年她只是看见齐槊与其他女孩子在一起玩耍有些生气,她其实只想质问齐槊,没想到跑得太快被地上凹凸不平的石砖绊了一下,慌乱之中这才将乔舒推下了地窖。就连她自己也被尖利的碎石划破了手臂,留下了一道又长又丑的疤。

    白笙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哭声,她想着乔舒那双干净的眸子,心中愧疚至极。

    镇远侯府

    齐槊拿着一个红木盒子,在镇远侯府墙外踱来踱去。他咬了咬牙,轻轻松松翻过了侯府的围墙。齐槊熟门熟路地往乔舒的院子走去,心中突然有了一丝忐忑,他站在乔舒院子的墙外徘徊了好一阵儿,最终还是翻了进去。

    微弱的“哒哒”声响起,向来浅眠的乔舒几乎是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齐槊人还没进来,十分尴尬地骑在窗台边看着乔舒那双略带困意的眸子,耳朵根儿都红了,他没想到她醒的这般快,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乔舒坐起身来,两人对视了良久,她看着不上不下的齐槊突然笑出声来:“你打算一直挂着不成?”

    齐槊回过神来,连忙把耷拉在外边的另外那条腿抬了进来,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你怎么来了?”乔舒忍着笑看向齐槊,心里是有些欣喜的。

    齐槊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她,然后微微有些得意地坐在一边等着看乔舒惊喜的表情。

    乔舒摸着手中还带着温度的红木盒子,闻见了一抹淡淡的木香。她打开盖子,一条木质的手串出现在自己眼前,每颗珠子都带着如祥云般的纹理,闪着古朴的光泽。

    “俞照跟我说紫檀养人,我便寻了木料……”齐槊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是我亲手做的。”

    乔舒看着那串血赭色的手串,听了齐槊的话莫名觉得手里的盒子沉了些许。她想了半天磕磕巴巴地吐出一句:“挺、挺好看的……”

    “真的?”齐槊眼睛亮了亮,一激动直接坐在乔舒床边,伸手拿过手串拉过她的右手仔细地替她带上。那微微带着血色的紫檀珠子更衬得她莹白似雪,齐槊打量着小姑娘莹莹如玉的手腕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少女特有的清甜气息传来,他脖子都红了。

    乔舒摸了摸手腕上圆润的珠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能不能把俞神医借我用一用?”

    齐槊听了心里一紧,他连忙摸了摸乔舒的额头:“可是你生病了?”

    乔舒红着脸把齐槊的手扒拉下来。小声道:“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她怕齐槊不答应,便刻意隐瞒了是为白笙请神医。

    齐槊见她面颊带着红晕,气色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我与他说说,应当是可以的。”

    乔舒放下心来:“最近我出门不太方便,过几日是我祖母的寿辰,到时你带着俞神医来参加寿宴,我会让丫鬟去找你的。”

    齐槊点点头,看着乔舒的目光尽是宠溺。

    “你怎么不问问是谁?”乔舒看向齐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你就不怕我坑你?”

    “不怕。”齐槊淡淡地笑了笑,他看着乔舒眼里零星的几条红血丝有些心疼:“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好。”乔舒笑着看着齐槊走向窗边,正想亲眼看着他走了之后再睡,他却突然停下脚步。

    只见那个身形高挑、宽肩窄腰的男子突然一脸通红地转过头,慌乱地扔下一句话之后落荒而逃。

    乔舒看着他一阵风儿似的消失的无影无踪的齐槊一愣愣的。她躺在床上拼命抑制着自己上扬的嘴角,满脑袋都是齐槊那轻柔的声音:

    “我心悦你。”

    这一日乔舒起得很早,钻进小厨房做了一碗长寿面亲自提了去了乔老太太的院子。

    “老夫人,九小姐来了。”一个圆脸的婆子走了进来,满脸的笑意。

    乔老太太一听赶忙叫人把自己边上的椅子加了个厚厚的垫子:“姑娘家身子娇贵,可别硌坏了我的舒儿。”

    乔老太太此话一出,坐在屋内的儿子儿媳和几个孙子都笑了。

    帘子一掀,只见一个穿着桃红色的少女笑眯眯地走了进来:“舒儿见过祖父祖母。”她说着转身又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见过各位伯父伯母、叔父婶娘们。”

    乔大夫人成氏见了乔舒就欢喜,娇娇俏俏的女孩子谁不喜欢?

    乔二夫人李氏上前摸了摸乔舒的手,笑得直合不拢嘴:“舒儿今儿真好看!这么挑人的桃红色也就你能压得住。”

    乔舒扶着乔二夫人坐下,笑眯眯的露出两个小梨涡:“二伯母惯会哄我高兴!”

    李氏笑着点了点她的小鼻尖嗔道:“二伯母说真话,你倒觉得我是在诓骗你!”

    乔舒咯咯笑着走到乔老太太跟前,稳稳地跪在地上:“舒儿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早日抱上重孙。”

    “你这丫头!”乔老太太被哄得哈哈大笑:“快起来,地上凉。”

    乔舒甜甜笑着,将放在一旁的食盒拿了过来:“祖母,吃长寿面吧。”

    “好、好!我的舒儿长大了!”乔老太太乐呵呵地接过瓷碗,吃了个干干净净。

    “你慢些点!叫儿子儿媳看着还以为我饿着你了!”老侯爷把碗拿了过来,撇了撇嘴。

    “我乐意!这是我孙女给我做的,你眼馋我就直说!”乔老太太冷哼一声道,脸上皆是炫耀的意味。

    “谁稀罕这几根面条!”老侯爷佯装不在乎地偏过头去,却是拉着小孙女轻声道:“等我过生辰的时候,舒儿可不能偏心!”

    “好!”

    屋内热热闹闹的,一晃儿就到了下午,前来拜寿的客人也都陆陆续续来了,一时之间侯府热闹非凡,处处充斥着欢声笑语。

    “小姐,齐公子和俞神医都到了,现在正在竹林等着呢。”司荷附在乔舒耳边低声道,她没想到那竟真的是俞神医,齐公子没骗小姐。

    乔舒点点头,起身对乔老太太道:“祖母,我去更衣。”

    乔老太太慈爱地挥了挥手,乔舒出了院门径直往竹林走去。

    竹林

    “乔小姐,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齐槊瞥了一眼身边语气温柔的俞照,只觉得有一股火直挺挺地冲向了天灵盖。

    “小姐小姐!白小姐往这边来了!”司橘按照乔舒的吩咐,打算等白小姐来了一会儿再找她过来。可不知怎么回事,白小姐一来就向小丫鬟打听乔舒在哪,说是有要紧的事,那个小丫鬟恰好瞧见了乔舒往竹林来了便为她指了路。

    司橘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略带疑惑的女声响起:

    “诶?齐槊你怎么也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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