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蒂亚诺选择的餐厅位于一处公园内部,是一座攀满树藤的木屋,其身影掩映在一片繁盛的乔木林深处,看上去似乎并不是由人工建造,而仿佛是从这草木葱茏的土地中自然生长出来的一般。
他百无聊赖地撑着脑袋,一边吸着果汁,一边木木地望着窗外的景观。夜色正浓,公园里苍翠盎然的树木已随着白昼的消逝化为一片沉默的暗色,偶尔在小道上走过的几个游人也好似无声的幽灵,是寂静的一部分。
他已经在这儿枯坐了二十分钟——因为他早到了十分钟,而曼加诺到目前为止迟到了十分钟。在这期间,他差不多给这儿所有的员工和客人都签名合影了一遍,她却还是不见踪影。
苦等的感觉自然不好受,更别说他一向讨厌迟到,只是,这回确实怪不得对方不守时。
这一带离他住的豪宅区很近,却远离市中心,曼加诺就算有地址,要找准这家藏在公园里的餐厅也免不了费点周折。
克里斯蒂亚诺喜欢这里的清静,但以他一向的作风,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要求一个女士在这种过于偏僻的地方陪他吃饭。
然而这回出于一些不便言传的理由,他做出了反常的选择。
原本因为名义上他是被追求的那一个,他还颇为心安理得,可现在一想到可怜的曼加诺小姐或许还在附近茫然地徘徊着,他就感到不好意思了。当初他至少也该坚持开车去接她。
他取出手机,打算打个电话问问她现在的情况。
恰在此时,背后传来一个玻璃铃似的声音。
“我可以坐下吗,先生?”
他回头一看,安娜丽塔·曼加诺正悠然自得地站在他身后。
“当然。”
于是她轻手轻脚地坐到了他对面,胸前古雅的竖琴项链晃动了一阵。
从她前两次给他留下的印象,他判断她应该是个毫不重视穿着打扮的人,但显然为了表示对约会的尊重,她今天选择了适当修饰一番。化过妆之后,她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呈现出健康的晕红,充满秘密感的眼睛也显得更摄人心魄了;她身上的杏色毛呢长外套和白色长裙虽然不是名牌,与她苗条的体态相依却自有一种高雅的韵味。
“抱歉,我的方向感有点差。第一次约会就迟到,这可真不是个良好的开端——你不会判我红牌出局吧?”
克里斯蒂亚诺微微一笑,和颜悦色地说:“口头警告都不需要。你想吃什么?”
“我不挑食。你随便点吧。”
“好。”
他取来餐牌,用笔勾上了几个菜,确认了她没有异议,他便将餐牌交给了侍应生。
“谢谢你请我吃饭。”
“你不介意来这种偏远的地方就好。”
“怎么会?我很喜欢这里。”
“真的?”
“是的,我喜欢清静。而且,陪你吃饭的话,就算在堆填区也比五星级酒店享受。”
克里斯蒂亚诺失笑道:“和你约会,我觉得我不需要吃饭了——光是听你说话就饱了。”
正在这时,侍应生端来了他们的晚餐。
“还是吃饭好。”她说。
他拿起叉子往嘴里送了一片土豆蛋饼。
同时她也举起调羹,挖了一勺海鲜饭,慢条斯理地吃了下去。
“很不错啊。”她评论道。
“那就好。”他点点头,放下叉子,“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互相了解一下?”
她狡黠地笑了起来:“我当然乐意更了解你。”
被那双深色的眼睛注视着,他竟莫名地感到了窘迫。
他干咳了一声,抗议道:“嘿,这可不对,应该由你先说。显然我的事你已经知道不少,相比之下,我对你却几乎一无所知。”
她好像一下子陷入了某种回忆中,但很快恢复如初。
“这个嘛,我生活最精彩的部分都在舞台上了,其余的部分,我觉得说了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它们只会让你觉得我无趣得很。”
他开始纳闷了:“你用得着这么神秘吗?”
“不是我神秘,是我身上实在没什么了不起的故事可说。”
“好吧好吧,那让我来猜猜看你的事?”
“要是你感兴趣的话,我很荣幸。”
“那就开始了。嗯……你喜欢看电影?”
“要到喜欢的程度的话,局限于老电影。”
“那么你喜欢看书?”
“嗯哼。”
“你喜欢图书馆和博物馆?”
“嗯哼。”
“你喜欢什么花?”
“樱花和卡萨布兰卡。”
“你不爱疯狂的活动?”
“未必。”
“你懂至少六种不同的语言?”
她惊讶地看着他:“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眨眨眼:“直觉告诉我的。”
“直觉?”她怀疑地皱眉,“还是谷歌搜索?”
克里斯蒂亚诺无拘无束地大笑了起来:“谷歌,没错。”
安娜丽塔对她转了转眼睛。
“看来我查到的内容都是真实的。我确实认识了一个聪明的女孩。”他愉快地说。
“倒不是因为我比别人聪明才能学更多……”她神情有些古怪,忽然止住话头,话锋一转,“我还以为我的名字在网上会‘无匹配条目’呢。你还查到了些什么?”
克里斯蒂亚诺认真回忆了一下,发觉脑海中剩下的基本上只有一些让他云里雾里的专业术语。
过了一会儿,他总算想起了一件事:“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意大利人?”
“没错。”她说,“不过,我的母亲来自日本。”
他盯着她细细观察了一阵,果然隐隐约约从那副纤柔的相貌中找到了另一半血统的证明。
“你的双重人格就是这么来的吗?”他用探究的语气问。
“双重人格?啊,好吧。”他的形容似乎令她不自在了一瞬,但她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笑了,“我的第二人格或许更多的是因为你才产生的。”
克里斯蒂亚诺不明所以:“为什么这么说?”
“某些禀赋,比如说话的禀赋,即便是部分人与生俱来就有的,有时也需要受到一种启发式的刺激才能被激活。而作为一个像你这样出色的人物,你的人格魅力在这方面对我所能产生的影响无疑会比血统更强大。你勇敢、自信、坚强、全身光芒万丈,你的美德恰如阳光唤醒了沉睡的种子那样唤醒了我身上那些过去不为人知的部分。”
他心中微震,有心提醒自己这只是在打情骂俏,却仍感到难以招架,只得狼狈地回避她目光的深入侵袭。
“我不得不说,你太会说话了,曼加诺小姐。”
“我可不是在奉承你,我说的是真心话。”
他转了转眼睛:“结果到了现在,我还是没了解到多少事。你还是个神秘小姐。”
“我身上为数不多的值得一提的事,你真的差不多已经全知道了。”她摊开手,“并且在它们之中,我觉得你需要了解的,只有一样。”
“是什么?”
她轻快地回答:“我是你的爱慕者。”
“……我败了,女士。”
她将脸凑近几分,郑重其事地问:“那么你会和我去教堂吗?”
他作出一副挑剔的神态:“在戒指都没有的情况下?”
她似乎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这是个严重的失误。不过,可以补救。你喜欢怎样的求婚方式?在剧院怎样?”
听到“剧院”这个词,克里斯蒂亚诺一下子就回忆起了那天的尴尬,失去了调笑的心情,于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啊……剧院,还是算了。”
看到他的样子,她显然也回想起了那天的情景,不由失声而笑。
他不太高兴地撇了撇嘴:“啊哈,很有趣?”
“啊,抱歉……”她马上捂了捂嘴,但仍抑制不住笑意,“是我不好,我应该记得提醒你,那一场是剧院演出季的开幕戏,所以格外隆重一点。”
他只得自嘲地笑了:“总之我那天真是丢人极了,是吧?”
她及时意识到了那是他的难堪,立刻停止发笑。
“不,那可不见得。因为这么一个好看得过分的人,恐怕上帝都会忍不住想亲吻他,这点无伤大雅的礼节错误在他身上自然也只会显得可爱。我相信很多女孩儿也一样是这么想的。”
克里斯蒂亚诺不由地翘了翘嘴角,但马上又摆出一副不为所动的不屑表情:“你可别以为嘲笑了我之后又能轻易地讨好我。”
“那我送件礼物给你赔罪?”
他疑惑不已:“礼物?”
而安娜丽塔这时已经从手袋里取出了一个小巧的黑色绒面盒子,递到他面前。
他接过盒子,一脸惊奇地问:“不会真的是戒指吧?”
“哈,不是。”她摇摇头,“是生日礼物。我知道还有两个星期,不过……提前送给你吧。我猜你最想要的东西应该是奖杯,或者取消禁赛,但这两样我显然无能为力。最后我选了这个,希望你会喜欢。”
他将盒子牢牢握在手心里,忍不住为这份善意而感到称心:“我能看看吗?”
“当然。”
于是他打开了盒盖,发觉盒中躺着的是一对精美的钻石耳钉。
这对耳钉造型别致、镶嵌工艺精巧、宝石成色纯净,稍稍借上一些光亮便像星星一样褶褶生辉,确实是份讨喜的礼物。
他一时克制不住喜爱,喜形于色:“很漂亮,谢谢。”
她浅笑道:“真高兴你喜欢。”
“不过……这太贵重了吧?”
“不用在意这个。事实上,我一看到它们,就想到了你的眼睛,然后我就觉得这对耳钉非你莫属。”
“……哈,你果然是个意大利人。”他说,将礼物收到口袋里。
时间从他们的交谈间悄然流逝,盘里的食物渐渐空了,餐厅的客人也开始离去,而克里斯蒂亚诺仍旧意犹未尽。
对于足球的了解,曼加诺可能不如一个真正的忠实球迷,但远远胜过无知。她关注足坛,了解过那些重大历史,进补过基本的常识,还曾尝试过《实况足球》和《FIFA》系列游戏,最重要的是,她从不错过他的比赛,对于与他职业生涯相关的一切,例如哪个被裁判吹掉的精彩进球,她熟悉得倒背如流,足以和他顺利地畅谈起来。
同时,他也不厌其烦地问她关于歌剧的问题,因为他喜欢听她说话。在她娓娓而谈时,她的声音有着音乐的感染力,并且她十分体贴——由于是在谈论他不熟悉的话题,她始终很小心地迁就着他的认知空白,免去了一切潜在的尴尬。
他还感觉到,只要是他说的话,就算他自己都不觉得有趣,她都能听得津津有味,当作吗哪①一样全盘接受。
侍应生端走了空碗碟,约会也已临近尾声,但克里斯蒂亚诺决定将它延长。
“你想不想去散散步?”
她用纸巾揩嘴的动作滞了一滞,对他露齿而笑:“乐意之至。”
说着,她已经拿上了手袋,准备离开座位,而这时克里斯蒂亚诺却制止道:“等等。”
她一愣:“怎么了?”
克里斯蒂亚诺没有回答,只是将右手伸向她的面庞,用拇指轻柔地拭去她嘴角的甜酱。
不想她瞬间像胸口中了一箭似地僵了一僵。
片刻后,她尴尬地垂下了眼睛,睫毛微微抖动了几下:“谢谢。”
克里斯蒂亚诺惊讶地挑了挑眉。她说话时比什么样的调情老手都有攻击力,简直让他无力招架,谁知一点微不足道的肢体接触竟轻易令她面红耳赤,俨然像个不经世的少女。
他不由地坏笑了一下:“不客气。”
然后,他们并肩走入了公园的夜色中。
经历了白日的喧嚣,大地安然陷入了沉睡,发出平稳的呼吸,成排的高大树木则是大自然缄默的守卫。漆黑的河塘纤毫不差地反映了溶溶月色,好似是盛放了夜空的一只水罐;一艘褪色的小木船躺在浅水处,就像被微风揪住了耳朵一般轻轻摇摆着。
走过一段散发着草叶馨香的小路之后,克里斯蒂亚诺注意到,身边的女孩儿似乎并不像他一样安闲自在——她踏着两英寸的高跟皮靴走路时,就跟踩高跷一样别扭。
于是,他停下了脚步。
“嗯?”她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他。
“我觉得,你好像不是很习惯高跟鞋。”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脚,承认道:“我确实很少穿。”
“今天却为了好看穿了?”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不过,最重要的是——”她伸出手,在他们的头顶之间比划了一下,“高跟鞋可以缩短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女孩和一个万人瞩目的大明星之间的距离。”
克里斯蒂亚诺哑然失笑:“你已经够高了——在任何方面都是。”
接着,他半拱起右臂,示意让她挽住:“我借你一只手吧。”
她瞬间喜形于色:“谢谢。”
然后她缓慢而郑重地搭住了他的右臂,结果不由地轻轻赞叹了一声:“哇哦。”
克里斯蒂亚诺故意略略抬手,绷紧了发达的肌肉:“淑女的支柱还不坏,对吧?”
她轻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他们挽着手又走过了一段夜路。
夜渐深,远方的灯光渐渐变得稀疏,因而显得愈加珍贵,像黑暗的海面上飘浮的灯塔,牵引着夜归的人们。
在万籁俱静的公园小道上,濯濯清风渐渐驱散了他的顾虑,只剩下实诚的部分,于是,他问出了他一直有意无意回避的一些问题:“你那么了解我的事,是因为你很早就关注我了吗?”
“当然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想了想,说:“从你出道开始?”
克里斯蒂亚诺显得不可思议:“那么早吗?”
“严格意义上说,我说晚了。”她侧过脸,幽邃的眼睛里似乎承载着深刻的感情,“我很早就关注你……比我的生命开始得更早。”
这回,他却没有被她柔情的语言打动,反而产生了警惕。他也不对那个问题多加深究,而是转而问道:“那你是临时起意决定追求我吗?”
“亲近你的愿望我总是有的,不过明确地决定采取实际行动,或许称得上是偶然的巧合。合适的机遇毕竟很难得。”
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不再开口。
之后,克里斯蒂亚诺似是不经意地带着她走入了一条不起眼的岔道,而他们顺着这条路没几分钟,便又绕回了餐厅门口。
他将早就准备好的车钥匙对准眼前的座驾一按,立刻解开了车锁。
安娜丽塔自觉地松开了他的手臂,遗憾地说:“看来,这美好的一天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看来是这样。”他耸耸肩说,“和你聊天很愉快,曼加诺小姐。改天再联系?”
她轻轻点头:“再见。”
“再见。”
然后,她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个女孩瘦削的背影在黑夜中显得十分单薄,他看在眼里,忽然间就产生了歉疚感,忍不住叫住了她:“嘿!”
她停住了脚步,回头一望:“怎么了?”
“你有车吗?”
“没有。”
“那你怎么回家?”
“坐地铁啊。”
他摇摇头,朝她走近几步:“不,我送你回去。”
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顺路的。不用了。”
克里斯蒂亚诺充耳不闻,走回自己的座驾前,彬彬有礼地拉开了车门,对着她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谢谢。”
由于道路畅通,他将车速提了再提,窗外的景象像穿梭了时光隧道一般渐渐从宁静的市郊绿景过渡到了繁华的城市夜景。
在这段时间里,克里斯蒂亚诺没有主动说话,而她也没有试图改变这种安静的局面,只是时不时地看他几眼,并且似乎对此感到乐不可支。偶然,他与她颇为热情的目光正面相遇,也会不自觉间回以笑容。
最终,他将车子停在了一所不起眼的公寓门口。
“到了。谢谢你,绅士先生。”她对他笑道。
他却讶异地问道:“你住在这儿?离皇马的训练场这么近?”
“是啊。”
他再度沉默了,眼中闪过不信任的阴霾。
然而,安娜丽塔没有留意到他异常的情绪。
她对旁人的心理变化本身敏感到不合时宜的地步,但面对着克里斯蒂亚诺时,她却时不时会陷入恍惚的审美状态,自然无暇他顾,就像现在一样。 ?
在过去只能通过影像见到他的岁月里,她就已熟悉他每一个细微的特征,例如他小巧的头颅、方正的额角、倔犟的下颚线等等,以至于每当她在旁人身上见到一处与他稍有相似的细节,就足以立刻引起整体的共鸣,使她完全地回想起他的脸。然而,直到亲眼见到他本人时,她才发现镜头远远不足以如实重现他惊人的美。 ? ??
月色中,他呈现出了与白昼时截然不同的风采。阳光下的他是大地上最耀眼的造物,仿佛受到了光明永恒的眷顾,使得世间一切破败都成为悖论,而静谧的黑夜却也同样宠爱太阳的独子。此时,流泻而下的月光轻轻拂过他脸上对称工整的细腻线条,他看起来就似一尊珍贵的象牙雕刻,优美得令人窒息。
她不禁心驰神摇,飞快地往那完美无瑕的面孔上落下一吻。
这一吻令克里斯蒂亚诺猝不及防地僵住了。
“再见!”她匆匆忙忙地说,然后立刻跑下了车。
她正后悔自己的举动,克里斯蒂亚诺却反应了过来,在她关上车门时再度叫住了她:“等一下。”
他的声音对她来说比发令枪还有效。她一下子就止住了脚步,俯下身子,透过车窗看着他:“是的?”
“你知道我的生日是哪一天,那么那天你会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吗?”
“……你是在邀请我吗?”
“当然。你送了那么好的礼物给我,我却连生日派对都不邀请你来,不是太没礼貌了吗?不过,如果你不想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赶紧说:“我要去。”
他低声笑了笑:“那好。那天晚上七点我来接你——只有自行车的女孩不可以拒绝我。”
“……我知道了。谢谢。”
“那么,再见。”
“再见。”
她正要回家,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猛地又俯身朝他问道:“我还有件事想问。”
他停下开车的动作:“什么?”
“我可以叫你克里斯吗?”
“你——”他挑挑眉,恶劣地拉长了音调,直到她几乎以为要被拒绝时才一锤定音,“可以这么叫我。”
她灿烂地笑了起来,说:“好的,再见,克里斯……嗯,你也可以叫我安娜。”
他也露齿一笑,朝她挥了挥手:“再见,安娜。”
终于,克里斯蒂亚诺的车一骑绝尘地离开了她的视线。
她一边脚步轻快地走向公寓,一边乐此不彼地念叨着:“克里斯,克里斯,克里斯。”
心情极佳的她最后干脆把这个名字唱成了即兴的小曲:“克里斯~克里斯~克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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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吗哪,《圣经》中的一种天降食物。教会中惯用吗哪来比喻“精神食粮”,更贴切的说,是“灵魂的粮食”,也就是每天读《圣经》、祷告,作为一天力量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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