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快拿被褥!”
安定怀抱着女人,疾忙进入自己的寝室,清光也知道刻不容缓,跟随进入后快速将隔扇关上阻隔了狂风,打开友人的立柜翻找。
一柜子属于安定的和衣证实这个府邸的格局布置如三枝殿所说,他无暇细想,立刻拉开另一侧,抽出折叠起来的床铺铺在榻榻米上。
安定随即把人安置进去,紧紧用棉被包裹住她。
此时的池棠已经完完全全冻僵了,不只是肢体迟钝,她的思想和知觉都已经丧失,如僵硬的人偶般任由他们动作。
门窗紧闭,再加上审神者的入驻,这里的温度其实在缓慢地回升了,但这点微小的变化似乎已经影响不到神志不清的女人。
她依旧僵直,眉眼皆霜,只有身下松软白净的被褥逐渐被她长发和衣物上的雪水浸湿。
清光找了一圈也没看到暖炉,回过身正想说话,便看到安定坐在榻榻米上一动不动,伸手掀开了一角被子,探向了她的衣襟。
“喂…!”他下意识喊了一声,安定顿了顿,很快便停了下来。
却不是因为什么男女之防。
安定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干涩,“衣服……已经冻在身体上了。”
“……”
安定起身,想要钻进被子里抱住她,清光直直看着那个被裹在被子下的女人,她的脸上有种快要寂灭的灰白色,让人看了心里说不出的烦躁,他转开视线,“…去浴池。”
“什么?”
“这里肯定也有温泉的吧。”清光提高了音量,“快走。”
“……对!”安定也反应过来,连带着棉被一起重新将池棠抱了起来,匆匆起身跟上友人的步伐。
外面依旧寒风凛冽,隔扇打开的一刹那纸门就因空气对流发出了强烈的震荡声,飞雪接踵而至,毫不留情砸入了屋内。
清光黑褐色的发辫被风吹舞着,伸手挡了挡遮掩视线交错刮来的雪花,低声咬牙,“这选的什么鬼地方……安定,这边!”
虽说位置变化不大,但精致曲折的道路复杂,他们出了封闭的甬道后,踏上了冗长的空中长廊,木质的通道架空在两座角楼之间,能一眼俯视到庭院的大半风景,但在滔天暴雪之下,漫天纷扬的白色只会显得愈加冷酷无情。
兜兜转转,沿着伴山的栈道下走,才远远看到迷迷蒙蒙升腾的烟雾。
拉开沉重的纯木门,迎面而来的热气让安定紧绷的心松了松,他不由轻声呼唤,“池棠……快醒醒。”
自然没有得到回应,他走近池边以图让她更温暖一些,抱紧那具极其冰冷的身体紧紧贴着自己,外面再包裹棉被。
但是都没有很大起色。
加州清光停在烟雾缭绕的温泉边,伸手进去试探温度,寒冬之下蓦然触碰,水温烫得他仅浸泡了数秒的手指迅速通红火辣起来。
但他仍沿着泉水边行走,几米后蹲身再探,直到在宽阔温泉池的一角,他顿了顿,“安定。”
黑蓝发色的打刀闻声抬头,快步走了过去,此时清光已经径直跃下了水池,发出一声动静不小的哗啦声,站在水里伸出了双手。
“小心。”安定轻手轻脚地将蜷缩着的躯体送到他手里,清光接过,横抱着她缓缓弯下腰,一同浸入微滚的温泉中。
由地下涌出的清澈泉水逐渐一点一点没过她的肢体,清光也确切地认识到她浑身是如此僵硬,只要力道稍大就会骨折。
他半身的黑红色服饰都湿透了,黏在身上并不好受,却难得沉默地忍耐。
暖意渐散开,清光抱着女人能很轻松地近距离看着她的脸,赤红的吊梢眼不由巡视着那恇弱面容的每一处。
女人一直紧闭着双目,睫上的霜正在无声消融,化成水滴挂在上面,一身栗色的和服被浸湿,因为单薄的缘故,几乎完全勾勒出了她身体的形状。
随着时间,他更是感觉到手上的触感柔软了下来。
就如同上好的美玉,有令人爱不释手的娇羸。
倏地一下,她原本并拢蜷着的双腿松了下来,清光一时不备,差点让她整个人滑进水里,好在扶起得及时,双手却是一下将瘫软的女人抱了个满怀。
绵脂般的乳因为他的动作而一上一下紧紧贴在了他的前胸,被挤着往上的那一侧更是快要呼之欲出,在衣襟处推成深深的沟壑。
清光的目光扫到这里,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而安定虽然只隔了一米远,却被烟雾和飘雪挡得七七八八。
他只听到轻微的落水声,“怎么了?”
“没…没事。”清光托着她腰身的手掌紧了紧,黑色的手套将湿透的和服攥皱起来。
池棠一片空白的潜意识,终于在此时有些微回笼,仿佛置身于母亲子宫般的温暖让她沉醉,在几乎被冰封一样的体验后,控制不住贪婪地想要汲取更多。
她虽还是那样的无力,却对温暖渴求不已。
清光的瞳孔微微一凝,刚才她好像动了…?
他抱着她,手指慢慢的伸向了她的领口,轻轻拨开一点,裸露出来的肌肤终于褪去惨败恢复了淡淡的潮红。
他干巴巴地说出自己的判断,“…应该差不多了。”
“那……”安定拿着棉被,声音带了一丝犹豫。
“为了救她,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吧。”清光的反应极快,但语气却有一丝因为心虚而泛起的强硬。
不等安定回答,他便一咬牙,伸手去解开了她腰间的绑带。
白色的绳子被随手一扔,漂浮在水面上,然后是丸带,他的指尖从腰带和衣服之间插|入,拔出了相互缠绕的布帛。
本就只有一件衣裳,脱了腰带,和衣直接随着流动的泉向后铺开了,他没想到这层,挺翘白嫩的双乳直接撞入眼帘,甚至在水汽中看到了一点私密的粉红。
“…!”他下意识就用力将她揽过想要挡住,但这只是让他看不到——却感受到了。
清光既恼羞又心如鼓擂,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自己身体逐渐产生的变化。
当他再伸手继续脱掉时,那肉体之间的摩挲仿佛能通过手套直达自己的掌心,指尖抚摸过起伏的肌骨,除落两侧挂在肩膀上的衣物,她完全赤|裸于他身前。
清光有一瞬间的恍惚,支撑她的手只松了一松,女人便即刻要滑落。
他立刻将人紧紧捞上来,只是这次手掌没扶住细细的腰,反而托住了一团浑圆。
“——”他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女人完全倚靠着他,动作任由摆布,此时仅腰臀被搀扶着,纤腰后折,下半身泡在水里昏睡着,一头极长的绸发飘在温泉上。
失去的血色此刻尽数重现,任人采撷似的绽在他眼前。
清光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想法了,尽管不带着龌龊的念头,仍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她敞开的胸口,两只可爱而丰满的奶乳因着后仰而向锁骨垂去,依然挺翘诱人。
他只觉得浑身发热,狼狈不堪,手不自觉报复般用力掐了一下她滑腻的臀部。
“……可以了,带她走吧。”他以为自己的声音会充斥恼燥,却不想既嘶哑又暗沉。
安定打开被子把递来的人裹住,“那我先回去了,更衣室里的柜子应该有浴衣,你先处理下身上的衣服。”
“…啊啊。”
走过一次的路,回去虽不近但也快上了许多,安定匆忙回到自己的卧室,用包裹着池棠的被子将她浑身上下都擦了一遍,再拿出新的棉被,为安置在床铺上微微发抖的她盖上。
一身雪白的小袖安定就能抵挡寒冬,看着那个不自觉又缩成一团的身影,他切身的重新认识到人类有多么弱小。
立柜里已经没有更多的被子了,他便从抽屉里找出一张薄毯,盖在她身上之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那细微的颤抖在被褥间传递地很明显,安定稍微挪了挪,伸手去连带着被子一起抱紧,停了一会,原本落在腰的手下移了移。
清光,真是坏心眼啊。
……
与此同时,府邸的主室中,外间瓢泼大雪似乎丝毫影响不到室内的静翳,黑沉木的厅堂中依然整肃孤稳。
审神者似是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打破了长久的沉默,“山姥切,帮我联络光成。”
“是。”长义微微颔首并未多言,从洋服口袋中掏出了一颗透白的镂空晶体,握在手里五指一紧,坚实的材质瞬间湮灭成粉末。
一瞬间嚣张而伉暴的灵力充盈了整个内室,与三枝不分伯仲的力量像被点爆在了空气中,有一种沉重的遏喉感。
所幸这种压迫很快就退去了,半响后,一个略显轻浮的低沉男音,凭空响在室中。
“ほ——稀奇了。小三枝竟然也有主动联络我的一天,收到长义的申请我还以为是他不小心坐坏了联络晶体呢,哈哈哈,我是不是先……”
三枝皱了皱眉,嫌烦直接打断道,“光成,我有事要和你说。”
“怎么还是老样子,一点也不可爱。”男人也不恼,轻笑一声,“你说吧。”
狐之助看了一眼因主君的话而感到无语的山姥切长义,欲言又止地用小爪子推了推三枝跪坐着的腿,「他……」
“怎么,又是什么政府不能知道的事吗?”光成等了一会没听到三枝的回应,声音带上了调侃,“无事,他是我的刀。”
然而这句话似乎也没有给一人一狐带去释怀,光成隐约感觉到了什么,顿了顿,“没有他在场,灵力汇集不了多久。”
言下之意不是他不愿意迁就,而是确实没有办法。
两方相隔远不止时间和空间,跨越的距离太大使得没有「关系」这种触媒就难以进行沟通。
“如果小三枝有留下一星半点我送你的东西,长义都可以回避了。”另一头,坐在樱花树下的男人打趣道。
他执起桧扇掩住了薄唇,伸出手接过一片慢悠悠左右飘落的花瓣,指节苍白而修长。
唔……只是,既点名了付丧神只从属于他,为何还要刻意要让长义离开呢。
管狐一时语塞,毕竟很多小玩意都是它亲手丢掉的,一双圆眼盯了好一会缄默待命的刀剑,无可奈何地看向自家主君,「三枝殿,这……还是由您来决定吧。」
“无妨了。”
她有了决断,声音犹如疲累的叹息,“他们……迟早也都会知道的。”
狐之助耳朵抖动了一下,用爪子捋了好几遍毛,最后还是蔫蔫地噤声了。
三枝复又开口,“但不是现在。”
光成很上道,“长义。”
“属下了解。”
即使主君并非在眼前,银发打刀还是正坐着微微弯下腰,垂首领命。自始至终恭敬而静肃,对眼前审神者当面针对自己的言论仿佛听而不闻。
不说他常年担任政府监查官,早已习惯审神者们各式各样的随性妄为。重要的是,两位审神者商谈,他稍有不慎只会贻害主公落得下风。
只是,内心确实对接下来的话题感到额外关注。
“到底是什么事?”光成也难得被挑起了兴趣。
三枝敛眉望着手中捧着的精致茶盏,清茶微漾,数秒后才缓缓启唇,轻声说道:“知道我府中的人类吧。”
光成愣了愣,随即带了笑意直截了当地承认,“当然。”
三枝早有料到,但狐之助甫一听闻立马惊悚地瞪大了眼睛。
虽说它知道三枝殿甚至能悄无声息地潜查到政府各类机密,但这个光成殿又是怎么回事?能刺探三枝殿的信息,又是一个虚报实力的审神者?
好在三枝对此事似是知情的,但……
很快光成打消了它的疑虑,“放心,闲来无事打听消遣罢了,没有声张。”
不如说他对这个话题还颇感失望,一个人类的事就算要麻烦他,也不过如助蚁攀爬,伸出手去就能即刻摆平。
且由三枝庇护,有他什么事……
“稍等。”光成极轻地蹙了蹙眉头,“你是想说,我接管这个本丸,还要替你继续照顾这个人类?”
他智多近妖,下一秒就意识到她话中还带有别的意思。
“不错。”
“还要像你一样偷偷用灵力养着?”
“……”三枝默认了,光成有点头疼,“你何不一起带走。”
“带不走。”
光成没有回答,显然是不信。三枝停顿了半晌才开口,却是拐回灵力的事情上,纠正道:“不是我的灵力,是那些付丧神们的。”
“他们的不就是我们……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一定要由刀剑中转?”光成说到一半,心中突然浮现出某种荒谬的猜测。
“正如你心中所想。”三枝缓慢地说道。两人曾共事多年,她了解他,亦如他了解她。
光成沉默下来,三枝很快再度开口,但这次的阐明,比起是说给光成,不如说像是专门说给座下的银发刀剑听。
“八年前,『甲』阵被夺,局部正史崩坏,以延历十三年最为扭曲。桓武天皇「平安京迁都」一事被溯行军强行阻断,足有四百年进程的平安时代几乎直接被扼杀于摇篮。”
“……什么?”长义蓝色的眼瞳震惊地看向审神者,甚至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本丸被夺,历史崩坏…?她到底在说什么?
听到这样匪夷所思的事光成却没有出声质询,显然对此心中有数。
长义难以置信地意识到——这是真的。但,怎么可能?
她目光如锥,眸中充斥着血色,“怪异横行的绝望中,历史的抑制力愈趋明显地运作起来,它唤醒了一位将行就木的巫祝,让身为人类的她触碰到了原本永远不可能到达的门槛——知晓了「我们」的存在。”
“仿佛一夜知悉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巫祝携带着救世之使命云游于众国,终于在阴阳师盛行的时代,得到了一位大名的信任。”
“由此,得以行权举城筛选活祭。”
——以人类血肉为引。
以魂至神域。
以不入轮回,滋养「历史守护者」的碎灵。
那只还欲振翅的蝶,早已经被折断了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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