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万籁俱寂之夜。
池棠洗完澡后只着白色单衣赤脚而出,她根据三日月的形容,在杂物房深处里找到了他以前的一大袋衣物,因为蒙尘已久,池棠打算都洗净了再拿给他。
她临走前看着房里堆成小山似的布袋,心里隐隐有了额外的期待。
热闹起来的本丸……一定很棒吧!
她捧着衣物袋,脚步轻盈,很快回到自己的房门前,先是将东西放进去,接着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三日月门前。
透过里面昏暗的地灯,能看到三日月应当是睡下了。
池棠屏息开门,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没有屏风遮挡一眼就能看到朝里侧卧着的三日月。
她依旧不敢放松,走近门旁的角落,轻手轻脚地从衣领处拿出了一方小木盒,放在地上打开,又取出了一根细长的檀香插|入中间的凹槽。
划开火柴将香点燃,池棠偷偷瞥了一眼三日月,不自觉笑了笑。
听说这种香味可以助眠,她在杂物室里翻了出来,希望能尽量减轻他的不适吧。
直到纸门轻轻合上,发出低微的一声“嗒”,三日月还是一直闭着眼,甚至轻微皱着眉,闻着缓缓飘来的袅袅青烟。
没过几秒,隔扇又被重新打开了。
池棠微微睁大了眼睛,心里涌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也顾不得其他,行走在榻榻米上的脚步加快,去到他的身边。
她屈膝靠近,一手撑在白色的被褥上,越过三日月的背探头看他。
只见三日月紧闭双目脸色苍白,气息也有些不稳,池棠连忙伸手拨开他的刘海,以手背试温。
……果然是发烧了!
她心里着急,拍了拍他的脸颊,轻声呼唤,“三日月大人……三日月大人!”
他却仍然没有反应,眉头蹙得更深。
池棠咬咬牙,扶着他的肩膀让他平躺下来,便转身跑去了洗浴间。
然而锈得死紧的水龙头她还是开不了,不由得气急败坏,拿起空水桶就原路折返。
池棠来不及穿鞋,直接从廊间下了地,匆匆路过庭院跑到洗衣的小溪边打了一桶水。
扯下晾晒着的几条毛巾,她抄小路回去,一路上被大大小小的石子铬得脚底生痛,好不容易回到三日月的房里,却忧心地发现他的呼吸愈加沉重了。
初春夜晚的溪水仍是十分冰冷,她取下原本扎着头发的红色长麻绳绑住袖子,顺手就拿起三日月枕边的发绳乱缠一通。
将手伸进冰水里,径直捞起毛巾拧干敷在他的额头上,又拿了另一条毛巾浸水,半掀开了他的被子,帮他擦拭过热的身体。
池棠无视了那些男女之防,擦完三日月的两只手臂及腋窝后,扒拉开了他的两层衣襟,再次浸泡清水降温。
擦至形状完美而结实的腹肌,池棠憋红了脸,深吸一口气才继续往下拉开了些许他的差袴。
这举动像是让三日月清醒不少,他的手一下子制住了池棠的动作,力气却很小。
“你……在做什么?”他的声音嘶哑低沉,被芊长睫毛覆盖的眼眸也微微睁开。
池棠没想到三日月会突然醒过来,对着那双有如星辰的瞳语无伦次地解释着,“你、你发烧了,要擦一下比较好……书书上说擦这里的话,那个,这里体温一直比较高……”
“……”
三日月一直没有说话,等盯着他小腹看了半天的池棠鼓起勇气抬头,才发现他早已经再次昏睡过去,抓着她的手轻轻一下就挣开了。
池棠脸颊通红,却还是硬着头皮用冰毛巾擦了几遍男人的人鱼线,其实准确的部位应该是鼠蹊部,但这一般不可能,往上移一点算是应急了。
合上衣服盖好被子,池棠将三日月的手臂拿出让他不至于太热,又重新把额上的毛巾替换。
“呼。”她擦了擦自己额头细密的汗珠,指尖感受到三日月脖间的温度降低了不少,心里松了口气,事情才总算告一段落。
夜已深沉,凉风习习吹进和室,池棠回厨房换了一壶热茶,关好门,便留在了三日月的身边。
病情反复,她根本不放心。
趴在小几上休酣,池棠睡的很浅,时不时就起身为他置换冷敷布,直到终于撑不住意识飘离。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迷迷糊糊中听到了轻微的窸窣声,还有一些模糊叽喳的鸟语,一抹阴影遮住了阳光向她靠近。
紧接着体温较低她便感受到了一身令人眷恋的温暖,冰冷的脚丫被什么轻轻托了起来,而后裹住,舒服地让人忍不住想要叹息。
待她浑身都泛起那暖洋洋的感觉后,她的头沾上了柔软的枕头,转瞬便熟睡过去。
三日月宗近把池棠安置在他的床铺上,在她以往照顾他的位置上盘腿而坐,给她盖好了被子。
昨晚发生的事情他记得一清二楚,便也不惊讶一睁眼就看到了瑟缩在小几旁的池棠。
她穿着单薄,透过略为散乱的白色单衣还能看见交领下小巧的锁骨。
三日月的视线由那处下滑,路过由于呼吸而轻微起伏的胸部,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他还身为刀形时见过的画面。
他顿了顿,止住思绪,缓慢伸手探向了池棠的腰际,指尖划过她微凹的肚脐,按住一边衣襟,将那几乎要完全散开的腰带轻轻抽开,再重新系上。
即使昨夜高烧,他的精神依旧很好。
酣睡中的女孩离他很近,三日月只要伸直了手便能将她揽入怀中。
许是十分劳累,这个举动没有惊醒她,三日月让她侧靠在自己的身上,盖了些被子,但细白的脚却露了出来。
他没多想,用手附在了她软软小小的脚板上,几乎一只手就能将之并合。
她的右脚还因为意外而来的暖和动了动,大拇指挠了挠他的掌心。
三日月报复性地挠了回去。
等体温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便尝试着起身,将池棠放进了他的被窝里。
轻轻拨开她脸侧的刘海,三日月的手捋至脖颈处,将她头发上绑着的他的发带解了下来,青丝铺散。
……
时如白驹过隙,春天开始真正舒展她的腰肢,庭院里再也没有一处光秃的枝桠,各色鲜花盛开满圃,三日月的伤势也已经大有好转。
但这依然令池棠焦灼不安,因为她渐渐发现三日月的身体恢复到了某个程度后,就像遇到了瓶颈一般停止了所有愈合。
对,是所有的。
他现在已经能自己起身并且行走了,但也仅限于此。三日月不能做任何稍重稍累的事情,甚至走路也不能过快,不然伤口就会警告似的再度裂开,让第一次见到时的池棠惶然失色。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三日月宗近却是了然的。
这是一座失去了所有灵力的本丸,虽然不会再受到历史修正主义者的攻击,不用再无止尽地出阵,但也因此没有了时之政府的庇佑,没有了支撑他们这些付丧神生存的,最重要的——审神者。
甚至在更早之前,他以为没有审神者他们就只会变回死物。
如今看来事实有所偏差,可灵力的重要性依然不言而喻,身为普通人的池棠根本没办法帮他真正手入。
伤口也就停在了那界乎好与不好之间,滞留不愈了。
三日月没有去和池棠解释这其中的缘由,大概是因为能想象到如果说了她会怎样暗自懊恼,即使这根本不是她的错。
这并不是以她之力能解决的,说出来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三日月大人!”远处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注意力,他坐在木廊下捧着茶看过去,池棠在庭院间朝他挥了挥手,身后还跟着芝麻。
嘛,人家明明叫小云雀来着。
三日月也笑眯眯地朝她挥挥手,拿起一边的和菓子塞进嘴里。
忽然察觉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股奇特的异样感,无需他仔细辨认,三日月手势一转,招呼茫然的池棠过来。
“和菓子吃完了吗?”
“哈哈哈,没有呢。阿棠,我们有新的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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