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把刀上迥异的纹路让这件事真正实行起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而且由于一开始捡拾的时候已经有了这个打算,所以池棠都着重对每把刀柄附近的碎刃大概分了类。
她仔细观察着手中刀柄之上还残留着的一截断刃,在多个对比之后才找到与刀身断裂处相接无误的刃片,另外放置在一旁。
如此反复,甚是枯燥无味。
敞开的纸门外拂来一阵微风,等池棠意识到的时候,日已黄昏,橙色的柔光铺洒,她久坐在榻榻米上浑身僵硬,整个人都不舒服极了。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几个小时。
摆上最后一截刀尖,她忍不住松了口气,看着眼前虽然还歪歪扭扭,但确实刀身刀纹都完美衔接的刀剑后,露出了来到异乡后的第一个笑容。
果然……是很美的刀。
由纯金色构成的刀柄瑰丽夺目,缠绳细致地交叉着,柄至鞘口处相差幅度甚大,先端处却几乎不作弯曲,锻造手段之高超,即使现在刀身寸断伤痕累累,也不难看出其原本风华。
如果它还是完好的模样就好了……
“能不能用胶水…?”池棠十分遗憾地呢喃着,很快就甩头否决了这个不靠谱的念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自把刀尖也接好之后,这把武器的刀锋似乎更加凛冽了些,暗自流转着摄人心魂的晖光。
时候也不早了,她将剩余的刀剑暂搁一旁后,就拿起中午带回的衣服走出了房门。
解决完了晚餐,池棠捧着衣物进入了这座府邸的露天温泉,本来是想要借用隔壁的澡堂,但她试着拧了拧里面的打了锈的水龙头,每一个都紧得像上了锁似的,试了几次就放弃了。
只好厚颜使用这里。
池棠摸着黑将换洗物放在一旁的石头上开始脱衣服,直到盘着头发下了不断冒出热气的泉水里,她才像活过来一样长长舒了口气。
“真舒服啊……温度也刚好。”她眯着眼睛,掬了一捧水泼在脸上,漫无目的的神游着。
自从昨晚一觉睡来这个地方后,虽然一开始有些不安,但她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在家人相继过世后,她身在哪里又有谁会在意呢,反正都是一个人了。
“这个地方真好啊。”她自言自语着,在寂静地几乎能听见呼吸声的夜里抬起了头,“就是太安静了些。”
……
一不留神泡得有些久了,池棠赶紧趁脑袋还清醒从池子里起身,原本泡完温泉也是要冲澡的,但现下能洗洗身体就很不错了。
从石头上拿起衣服穿在身上,相比起白日里见到的各色振袖,这些小纹和服新得好像从没使用过一样,因为不是很会穿,她还摸索了好一会。
总算穿戴完毕,才发现石旁还遗留了一双白袜,估计是和衣服放在一起的。
可以不用再光着脚在廊间行走,她还开心地哼起了小调。
“…——唔哇啊啊!”
大概是穿不习惯和服,池棠走着走着忽然被自己绊倒,在回寝室的路上差点就一跤栽到庭院里去了,她险险稳住重心,惊魂未定地半跪在木廊上。
等回过神来后,才一手揽着廊柱,一手拼命伸直了捞回不慎掉落下去的睡裙。
睡裙变得又湿又脏,池棠烦恼地想着明天该去哪里洗干净,然后晃悠悠地走回房里合上门。
将地灯打开,暖光柔和地照亮了这间八叠的和室,隔扇外是微弱的虫鸣,池棠无所事事地抱膝坐在那柄复原好的刀剑旁垂眸凝视着它,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明天……再去那个房间里看看好了。还有厨房里的食材好像只能坚持一个月的样子,得往庭院外走走才行……啊对了,洗衣服的地方也要找下。
再然后就是每天拼拼凑凑一把刀剑……这样?虽然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池棠犹豫了一下,慢慢伸出一根指头沿着刀身轻缓滑动,感受着指腹间略带冰凉的触感,一不留神,就被断裂的边缘割伤了。
“……”鲜血渐渐从划开的小伤口处溢出,她想起好像在翻被褥的时候见到过医药箱,便站起身去找。
直到她半个身子都埋进立柜里,心里还是隐隐觉得有些……瘆得慌?
这把刀好奇怪啊……
怎、怎么说呢,刚刚她在看着它的时候,就好像——
它也在回望着她。
“——噫!”池棠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打了个激灵,连忙甩掉恐怖的脑内剧场,拎着木制的小药箱就坐回了被褥上。
用碘酒稍微清洗了一下伤口后,她顺便也将上午划伤的脚侧一并包扎起来。
熄灯后,一夜安眠。
……并不。
大清早醒来了的池棠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整片滑落的衣襟也懒得理会了,神色诡异地盯着不远处安静放置的刀。
好奇怪啊喂……她昨晚是不是被什么给视|奸了啊!?
池棠很不是滋味地赖着床,一直看着那把刀也盯不出一朵花来,她重重呼出一口气,掀开被子起身。
因为昨晚就大致想好了要做些什么,池棠很快就行动起来,先是在那间与众不同的房间里找到了一本写着「刀帐」二字的紫色本子和一些笔墨,然后就举着从杂物室里搜来的油纸伞,顶着雨跑到远离庭院的空地处逛了一圈。
这个府邸着实很大,居然还有着大片的田地,让人惊喜的是这里面的不少作物早已硕果累累,池棠专门用了几个小时采摘下来,放进冰箱里保存。
田的附近还有条清澈的河流,洗衣服的地方也有了着落。
然而更让她觉得不枉此行的是,她发现了这个地方除了昆虫翠鸟以外的……其他活物。
“别着急,我现在就给你吃的!”池棠急忙放下手中的伞跨入马厩里,里面一匹瘦骨嶙峋的马看见有人到来,急躁地打着响鼻,前肢不断抬高踢踏木栏。
它不知是饿了多久,看得出四周围都有被蛮力撞击的痕迹,但牢固的栏杆仍然将它困住。
池棠穿着木屐喀咯喀咯地跑到马厩里面,伸手抱出一大团干草粮,一股脑塞进了长条形的喂食栏里。
然后看着空空如也的水槽,又转身提着水桶到不远处的小河里捞水回来给它喝。
等到马儿好似终于吃饱喝足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填饱肚子的黑色雄马渐渐不再像一开始那般具有攻击性,池棠的手在它安静垂下的脸前犹犹豫豫地想要触碰,却不敢真的摸上去,直到它主动地轻蹭了一下她的手。
“啊……”池棠被那温柔的触感惊醒,终于将手心完全地贴服在了它的脸上,她笑得很开心,双手来回抚摸着它的毛发,“真温暖啊。”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