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洛蒙睡得不错,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
他躺在床上茫然地打量屋里精致奢华的陈设,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和迦勒来了盖亚星, 而这里是帝国的皇宫。
皇宫?糟了,现在几点钟了,不会很晚了吧?
到了这里第二天就睡懒觉, 一定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洛蒙赶紧拿起枕头旁边的手环看了一下, 早上8:55,顿时放了一半的心。
这个点应该不算太晚吧?他以前没事时一般都会睡到上十点才会醒的。
正琢磨时,手环上进来一条消息,长长一大段:“宝贝,昨晚睡得好吗?起来后好好吃早餐, 不要随便应付了事。今天父后应该会给你安排一些活动, 不要紧张, 你觉得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不用勉强自己, 有需要随时跟父后提出来。我恐怕要下午才能回去,晚上陪你和里奥吃晚餐。吻你。”
“真啰嗦,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洛蒙嘀咕道,嘴角却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回复了几个字:“知道了。”
随后他从床上一个打挺跳下地,去盥洗室洗漱, 完了之后去衣帽间换衣服, 来回看了半天, 最后选了一套方便活动、款式相对来说比较简单利落的装束。
其他大部分衣物不是太规整正式就是太过华丽耀眼, 上面还有流苏蕾丝等装饰物,看上去十分累赘。
穿到一半时,房门突然被敲响,外面传来珍妮的声音:“洛蒙先生,请问您起来了吗?”
“起了起了!”洛蒙一边提裤子一边往外跑,中途差点被裤腿绊了一跤,只得停下来把裤子穿好,再上前把门打开,呼吸稍稍有些急促。
“先生,早上好。”珍妮向洛蒙行了礼,迅速将他打量了一番,接着道:“抱歉,您穿的是骑马装,但是今天安排的是礼仪课,没有骑马和户外活动,所以您最好换一下着装。”
“哦,这样啊……”洛蒙没办法,只好去衣帽间换了一套比较正式的服装。
珍妮带着两名侍女跟进卧室。侍女们收拾房间整理盥洗室,珍妮则迅速查看了一下床铺,用带着丝质手套的手从枕头上拈起一根黑色的头发,装进一只密封袋,再将密封袋放入肘间挂着的小手袋里。
过了一会儿,洛蒙换完衣服出来,侍女正往卧室里的小圆桌上摆放碗碟和早点。
珍妮说:“先生,本来皇后要与您一同共进早餐,不过您起得有些晚,殿下还有事就没有等您。”
洛蒙一听怪不好意思的,“皇后一般什么时候用早餐?”
珍妮:“七点钟左右。”
洛蒙:“……好、好的,我明天争取早一点。”
七点钟对他来说实在有点早,可是让皇后等着自己也很不好,明天还是定个闹钟吧,尽量早点起来。
早餐十分美味可口,而且花样繁多,加起来有十几种。洛蒙本着食物不可浪费的原则吃了大半,花了不少时间,不知不觉就吃撑了。
珍妮在此过程中频频看时间,最后忍不住提醒道:“先生,该去上课了,您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是吗?那走吧。”洛蒙打了个饱嗝,把育儿箱交由其他侍女看管,然后跟着珍妮下了楼,来到一间起居室,那里已经有一名戴着金边眼镜、衣冠楚楚且头发花白的老先生在等着了。
给双方作了介绍,洛蒙和那位名叫雅各布的老师开始一对一地教学后,珍妮就关上门离开了。
雅各布扫了洛蒙一眼,镜片上光芒一闪,毫不客气地说:“先生,这节课本来应该八点钟开始的,可是您足足迟到了一小时零37分钟,听说是睡过头了。鉴于您昨天傍晚才进宫,时间观念暂时没有调整过来,今天就不与您计较了,但是您在不久的将来即将成为帝国的皇太子妃,所以我由衷地希望您以后能勤勉守时,成为一名行为规范得体、堪称皇室表率的优雅绅士。
此外,您的头发过长了,领结打歪了,衬衣和西裤以及鞋子全都搭配不当,坐姿也太过随意,离基本的宫廷标准差了很远,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洛蒙:“………………”
要在以往,洛蒙肯定要跳起来骂一句脏话了,可是眼下场合不对,他也不能对一个年纪足以当自己爷爷的老者发脾气,只能按耐着性子乖乖挨训。
雅各布随后打开光脑播放一篇长达数十页的PPT,神色严谨地说:“今天第一课,我们就从帝国宫廷礼仪概论开始讲起……”
……
与此同时,皇宫另一侧,帝后的寝宫内。
珍妮从手袋中拿出密封袋,对迪兰道:“殿下,东西拿到了。”
迪兰接过密封袋看了看,然后说:“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并且绝不可怠慢轻忽了洛蒙,知道吗?”
“明白,殿下。”
让珍妮退下后,迪兰在床上躺下来,然后按了一下手环,吩咐道:“我有点不舒服,帮我联系一下皇家医学院,请麦尔肯医生今天过来一趟。”
半个小时后,年过半百的麦尔肯医生到了,有些紧张地问:“殿下,您觉得哪里不舒服?”
迪兰说:“早上吃过早饭后就觉得胸口有点闷,头也有点晕。”
“我马上为您检查一下。”麦尔肯说着取出便携式多功能诊疗仪,将终端探测器贴在迪兰的手腕上。
很快,显示器上出现一组组数据。
麦尔肯仔细地看了好一会儿,随即松了一口气道:“从检测结果来看您可能昨天夜里没有休息好,有些着凉感冒,别的大问题倒是没有。等下我给您开点药,您好好休养几天就没事了。”
迪兰想起昨晚和奥托颠倒半夜,脸上不禁微微有点发热,“好的,谢谢。”
趁着麦尔肯收拾仪器的功夫,迪兰装作不经意般问道:“对了,麦尔肯医生,我昨晚突然梦见了艾尔,你还记得他吗?”
麦尔肯手上动作一顿,思索片刻后回答:“这个名字我已经有将近20年没有听到过了,您要是不说的话我真的就忘了。”
迪兰:“大概因为我昨天看了一本书,里面有个人也叫艾尔,所以夜里做梦就梦到他了吧,不然我也想不起来。现在皇家医学院还有他的资料吗?”
麦尔肯:“原本是有的,但是艾尔身份敏感,院里一直当作机密没有对外公开,一直存放在资料室里。结果有一天资料室意外起了一场大火,把所有的东西都烧光了,艾尔的档案也就付之一炬,再也没有了。”
麦尔肯说得很委婉,迪兰却清楚地知道艾尔的身份究竟如何敏感,当年的事情又是如何复杂曲折。
艾尔的生父是曾经的帝国侯爵雷恩,往前追溯两百年,雷恩的祖上曾是一名将军,一次在镇压帝国反对势力发起的叛乱时为保护当时的皇帝而英勇牺牲,皇帝为了表彰其功勋便追封其为侯爵,子孙世代承袭。
雷恩年轻时由奥托之父、上一任皇帝亲自指婚,娶了某位极有权势的内阁大臣之女为妻。然而雷恩天性风流叛逆,对妻子并无感情,某天外出时遇到一个平民家的美貌Omega,对其一见钟情,几场欢好下来那名Omega就怀了孕。
雷恩本想把Omega接回帝星,却遭到妻子及其家族的强烈反对,同时受到来自皇室的压力,不得已只能偷偷把情人养在外面。后来情人生下了一个Omega,也就是艾尔,却因其私生子的身份始终得不到官方承认,只在皇家医学院留下了一份不会对外公开的原始体检档案。
艾尔即将年满十八岁时,他的Omega父亲由于长期郁郁寡欢体弱多病而去世,他在伤心与愤怒下来到帝都,想要向自己的另一个父亲侯爵雷恩讨要说法。然而雷恩虽然喜欢艾尔的父亲,对这个没见过几面的私生子却没有多少感情,对他的态度很敷衍。雷恩的妻子发现艾尔后更是直接对他进行辱骂,甚至还想以敲诈勒索为名报警,将他逐出帝星。
艾尔在苦闷惶然中邂逅了彼时尚未结婚的年轻皇太子奥托,并且重蹈了父亲的覆辙,对奥托一见终情。奥托当时虽然还没大婚,但却正和迪兰处于热恋之中,因此干脆地拒绝了他。艾尔因此大受打击,变得偏激极端,愤世嫉俗,将奥托、迪兰以及雷恩一家在内的所有皇室和贵族全都恨上了。
那段时间自由叛军死灰复燃,暗中在帝星四处活动招兵买马。一个偶尔的机会下,正处于发|情期的艾尔认识了自由首领杜克,并被其强行标记。艾尔得知杜克身份后便利用他展开疯狂的复仇,先是灭了雷恩满门,继而策划绑架及暗杀迪兰和当时只有三岁大的皇太子迦勒,并以此来要挟奥托,强迫他和自己在一起。
以奥托的强硬当然不会妥协,以致迪兰和迦勒父子俩那段时间身边危机四伏,险象环生。奥托震怒之下斥重兵对自由进行雷霆式镇压,半年后剿灭了包括杜克在内的绝大部分自由叛乱分子。然而据说已经怀了孕、并且怀的还是双胞胎的艾尔却在混乱中不知所踪,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有人说他已经在炮火中灰飞烟灭了,也有人说他隐姓埋名躲了起来。奥托派人连续查找上十年都没有结果,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了。
这段影响恶劣又破坏性严重的叛乱由于起因并不光彩,还牵连到皇室的声誉,奥托就将有关艾尔的部分从军事档案中删除了,且严令任何人再提及这段往事,因此知情人极其有限。
麦尔肯知道艾尔是个“不可说”的存在,但对他具体的所作所为并不清楚,只是因为二十年前曾经给艾尔做过体检,所以对他还有些印象。
迪兰蹙起眉头,艾尔的档案已经没了,这可就有点难办了。
奥托花了上十年的时间都没找到艾尔,自己短时间内希望更是渺茫,那洛蒙的身世要怎么调查?目前恐怕只有从艾尔仍然存活于世的有血缘关系的族人身上入手了,只是这个方向难度仍然不小。在二十年前的那场叛乱中,无论是雷恩还是他的那个Omega情人的家族,基本上都遭受了毁灭式的打击,现在要找幸存者同样不容易……
“殿下,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见迪兰陷入沉思中,半天不发一语,麦尔肯不禁问道。
迪兰回过神来,说:“没有,只是想起来了一些往事。”
顿了顿后从床头柜中取出一个密封袋,继续道:“麦尔肯,这个你帮我分析一下,再和现有的基因库作个比对,有结果后第一时间告诉我,整个过程需要保密。”
麦尔肯接过密封袋,应道:“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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