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的头很痛，那是醒来时第一时间的感受。
突然全白的天花板，没有熟悉的清风和草地气息，迎接自己并拖住她的是一张纯白的病床，以及此刻正坐在一边、像是留意到自己醒来的身影。
“冥……？”
但就像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黑发的少女目光迷离地望着眼前，轻轻低咛出这个名字。
“小木？你醒了吗？”
可下一刻，一张娇艳美丽的容颜令小木的视线瞬间清晰起来，黑色的卷发散在双肩形成好看的弧度，一双红色的杏眼更是清澈透亮，甚是有神。
“红……红姐姐……？”
一时间，小木怔怔地在脑海里搜索一阵，很快便轻轻地脱口而出，有些不明白自己的状况，“我这是……？”
“当时卡卡西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昏睡过去了，不过只是一个晚上，身体没什么大碍吧？”
说着，红这时抬手握住小木的手，自己倒有些惊讶没想到五年之后还能再见到那木的妹妹，“但真是意外啊，五年过去了你的样子改变了这么多，我和阿斯玛刚开始都认不出你。”
“我……”
听到这里，小木很快便明白自己回来的事差不多都被卡卡西前辈他们全部知道了，但是像现在能感受到红给予她的关心，小木还是很想说：我回来了。
“鸣人……鸣人他——”
而接着就像本能反应似的，小木这句话正要问出来，病房的门便突然打开，走进两个身影停在原地——
“阿……阿斯玛前辈、卡卡西前辈。”
尽管在比赛现场上，小木确实从人群中见到他们，可现在这两位前辈同时来看望自己，包括留在身边一直照顾自己的红前辈，小木总有些受宠若惊。
“好久不见了小木，都已经这么大了啊。”
此刻，阿斯玛话音落下，站在另一边的卡卡西便抬上一只手，眯起露在面罩外的眼睛，弧度好看得就像一轮弯月，“五年没见了，稍微和过去的印象不太一样了啊。”
听到这里，另一边的小木也赶紧坐起身，怎么说醒过来后她确实没觉得身上哪里异样，一心想着自己很快能出院，“突然回到木叶没第一时间拜访你们，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的小木，你也是为了想关注谁才特地赶回来的吧？”
这个时候，身旁的红见小木坐在床沿，也慢慢站起身，走向了阿斯玛那边，“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凯那边我和阿斯玛也还要去看望一下。”
“嗯，接下来就拜托了。”
语毕，卡卡西转头送别了离开的红与阿斯玛，才听着门关上后，起步将双手插进口袋，一步一步来到椅子前坐下，“小木，你……现在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
顿时，小木有些说不上感受，但那绝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体还有哪里异样，只是看着当下这间病房里只有她和卡卡西，心里便有一堆混乱的话想说，却根本组织不了语言，“我已经没事了，卡卡西前辈……”
话音落下，小木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只能望着地板，“那只忍犬……我听帕克桑说，前辈这五年时间一直在寻找我的下落……让你这么担心真的抱歉。”
“……”
与此同时，听到这些的银发男人也安静地垂下墨色的黑瞳，好一阵才慢慢抬上，凝视着面前的少女说，“如果你很担心当时被自己弄成重伤的两个村民的话，现在他们都活得好好的。”
“是嘛……那就好……”
说到这里，事实上另一边的卡卡西已经知道小木已经清楚并掌控了木遁，但他却没想到那时候小木会乱入战场、甚至为帮鸣人使用，以及刚刚出去的阿斯玛和红其实都是卡卡西拜托他们彻夜照看小木的，为了不让某些人趁机夺走她。
毕竟，现在三代目已经殉命，村里好不容易挺过这次灾难，整个木叶上下也急需‘新人’接手火影之位。
不过，像是有关如月家的事，恐怕永远只有伴随着三代目的牺牲，被所有人忘却……
“你这次回来，是为了看望鸣人的吧？”
这时，卡卡西的声音响了起来，也立即令小木振作起来，抬起头看了过去，“鸣人现在……没事了吧？”
“啊，他现在是我的学生，虽然很多方面还不成熟，但他成长的很快。”
说到这里，卡卡西看着小木不由得露出笑容、也一副很为鸣人成长到如此地步、高兴雀跃的样子，“不过他目前由小樱拖着，因为你突然回来，鸣人现在有一大堆问题想找你问清楚。”
“鸣人……鸣人他已经知道我了？”
瞬间，小木只觉得自己的嗓音有些沙哑，同时放空的大脑也不清楚接下来要怎么面对过去，“本来我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的，但是看着鸣人一个人在战斗……自己就情不自禁的……”
说着说着，小木低下头凝视着自己的手，才继续说道：“当然，我很高兴卡卡西前辈能做鸣人的老师，而且鼬的弟弟现在也和鸣人成为相互追逐竞争的同伴……但这该怎么说呢，这五年……没让鸣人太辛苦真的太好了。”
话音落下，小木慢慢停了下来，才抬起头又问，“那么卡卡西前辈，冥……晓美冥现在在哪？”
“她是你的玩伴吧……那个女孩。”
这一刻，卡卡西的神情忽然变得凝重，也选择用简单的话语概括出来，“在你离开木叶的同一年，她也和你一样不明下落了。”
“不明下落……她自己离开木叶的吗？”
瞬间，小木猛地一怔，只觉得脑袋里开始昏沉沉的，“那鸣人这些年，确实是一个人住着的……？”
此刻，小木其实不用卡卡西点头承认也清楚无论自己和冥到最后都把鸣人抛弃了，而那个少年、这五年时间里一直期待他能平安健康的鸣人，实则总是独自一人面对外界的冷眼冷言，直到他遇到三代目、遇到伊鲁卡、遇到卡卡西他们……
“冥她……为什么要离开木叶……？”
事实上，其实从来到木叶的时候小木就发现，这五年时间里木叶的结界术式一点没变，就好像刻意有谁让它保持原样，等着谁回到这里。
“你这五年，到底去了哪？”
这时，卡卡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并且直接切入主题，拎出了自己这些年里的困惑。不过，他当然清楚现在的小木已经不是再需要自己看护的后辈，可时达五年的内疚和不安，已经令卡卡西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像是被刻意围起，任谁都不能触碰。
因此现在，那个地方的中心人物终于回来了，她对他而言是同伴视如妹妹的女孩、也是另一位同伴的唯一亲人，固然无关什么如月家和什么罕见少有、与初代火影相似的木遁体质，卡卡西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小木应该留在木叶、留在鸣人身边。
“我……我这五年……”
这时，小木突然想起了帕克之前所说的那番话，并且脑海里也忽然想到了阿飞，那个人……有关阿飞的事，要不要也一起告诉卡卡西？
“卡卡西前辈……是知道我是被谁带走的吧？”
此刻，小木也干脆拉开天窗说亮话，毕竟现在被大家知道的自己已经没必要再瞒下去了，“那个人只是我的一个朋友，但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我相信他才跟着他走的。”
不，其实不是……
小木事实上很清楚当时她对阿飞只是见过五次面的熟人，因此说是信任的朋友什么的……只是小木一时心虚的说辞。
因为当时不知所措，不知道今后要怎么面对下去，她才紧抱着出现在慰灵碑前的阿飞，只希望到最后谁都不要失去。
小木记得波风水门、记得漩涡玖辛奈、记得宇智波止水还有宇智波泉、甚至她所在的安田班、如今都成为上忍的黑田和久城……虽然成为忍者就不得不做好哪一天为什么事牺牲自己、或是同伴牺牲死去的准备，可小木明白自己心里深处是害怕失去谁的——
这也是她，历经五年在外最终得到的、对自己的审视。
因此，正是这样的原因，小木才选择为了保护谁而成为忍者，令自己深陷在自我矛盾的漩涡里。
但是她不后悔，直到现在也想成为像那个人一样的人，不管道路有多么艰辛都无妨……
“朋友嘛……但也总比你突然被谁抓走要好太多了。”
这时，卡卡西的话语里明显松了口气，也好像压抑五年的不安在这里彻底得到解放，还眯起着眼睛，不疼不痒地笑道：“那我也没必要担心下去了，小木真的长大了。”
“……不过还是很对不起啊，卡卡西前辈，我没想到你会对我的事……”
听到这里，那只眼眸平静地睁了开来，即使凝视过去也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引力令对方移不开视线，“是因为在你身上系着太多与他们相连的东西，所以你对我而言也一样是同伴。嘛，所以今后我也不会让你和鸣人他们再遇到什么危险的。”
说着，卡卡西慢慢抬起手撑在了遮住左眼的护额上，垂下眼一字一句说，“从带土将这只眼睛托付给我开始，我就发誓不会让自己的同伴死的。”
“……”
一时间，小木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慢慢移回了视线，“我也……我想成为像带土哥哥那样为梦想努力的人……而我的梦想也同样是保护同伴，所以——这些想保护的人里面也有卡卡西前辈一份。”
说着，小木不住振作起来，也仿佛和过去一样竖起两根手指朝自己的太阳穴一划，整个人立即显得精神不少，“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卡卡西前辈感觉变了好多。”
“嗯？我变了吗？”
顿时，卡卡西不住愣住，睁大眼睛有些呆呆地看了过去，“还是说样子？”
“不不，不是样子，而是某些方面，”
语毕，小木立即笑了笑，却突然感触很多，慢慢将双手放在膝盖上握在了一起，“当然，某些地方变掉的人也有我……就像比起谁来保护自己，我现在已经有能力保护别人了。”
“……”
这时，卡卡西突然沉默一下，便慢慢站起身，“小木，其实有关过去的事，虽然有很多内容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不过像是三代目不在的现在，你还是知道一下会好一点。”
“诶？”
顿时，小木不由得一怔，却并不是因为表面上卡卡西有什么话要告诉自己，“你说什么……卡卡西前辈？”
三代目……不在了？
***
此届的中忍考试，表面上是一场风之国联手音忍对木叶计划已久的战争，实则一切皆是由主谋者大蛇丸一手策划的复仇剧。同时原风影被杀、大蛇丸冒充身份利用两个忍村向木叶展开复仇，无疑一口气消耗了三方的战斗力。因此风之国那边很快便向火之国投降，木叶也为了及时度过这段艰难时期接受了和解。
由此，两国之间的同盟关系才得以保持并持续下去。
阴沉沉的天空，浓浓的灰云压抑得很叫人喘不过气，而战后的村子尽管还没来得及得到修补，但在火影楼的瞭望台上却在这一天站满了人。
木叶的英雄，数不胜数。而即使是路上默默无闻的众人，也都是在三代目的爱护和带领下生活的，更别说那些后者关怀守望的忍者们。
『“小木，或许你有所意识到，自己与一般的忍者不同。”』
看着照片上的三代目，站在最后排的黑发少女此刻静静凝视着前方的桌子上堆满了洁白的花朵，每一个人都穿着黑色的葬服，令她不由得想起了过去参加带土牺牲的那次哀悼仪式时，那木所告诉自己的那句话——
世界上虽然会有很多遗憾，可要如何跨越它们是每个活着的人必须经历的事。
这一刻，小木慢慢地收回视线，想起了不久前卡卡西告诉自己、一些关于如月这个姓氏的事。
其实，早在这之前她已经有所感悟了，自己的木遁能力其实和初代火影相似，而这样的‘天赋’是任何人求之不得的，就像卡卡西之后告诉她，过去三代目也承认过曾经的木叶村为了延续初代火影的木遁忍术，展开了许多残忍又可怕的试验，就连这次卷土重来的大蛇丸，也曾投入过对柱间细胞的研究当中。
所以，如果‘如月家’就是木遁特性，那么小木她……
『我的家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吧。』
一时间，想到这里的小木重新望向了前方照片上的老者，总感觉这一刻起她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不过的忍者，而是仅有的如月族长，发自内心地在心里倾述感激之情。
-“我很喜欢这里，真的很喜欢这里。”
回忆中，小木想起了过去那木正牵着自己的手，将她抱上房顶眺望着木叶的全景，以及三代目……这位大人总会在自己的修行中出现并关怀，还慈祥地询问说——
-“这个地方，你能和四之日喜欢就好，也是回应了先人的心愿。”
可那时候，小木并不明白所谓的‘先人’到底指谁，只是隐约地，她通过三代目确实感觉到自己和这个木叶有一丝看不到的羁绊，而那就像是很久以前、跃过岁月传递到那木这边，再由自己接手。
-“如果你愿意留在那孩子身边的话，我想四代目和玖辛奈会很高兴的。”
然后直到那天，在所有人都对鸣人心怀误会的时刻，也是三代目主动站出来，抬手如同慈父般抚摸了下小木的头顶。
-“但是任何时候，如有什么困难尽管向我提出，不用瞒着。”
之后，慈祥的老人拿起烟斗，眯着眼笑着——
-“因为在木叶，大家都是一家人啊。”
“……三代目大人。”
这时，一声轻咛从小木的口中冒了出来，也情不自禁地低语下去，“过去……我以为自己的命并不重要，也想着如果能拿着自己去换回谁的一条命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但是，一直都感谢你……为了村子、为了这个木叶，为了让我和姐姐有这么一段平静又美好的日子……我发誓……今后无论在哪，我永远都是木叶的忍者。”
这，不单单是作为如月小木的个人意识，也同样是如月家的末裔、理应知恩图报的感恩。
尽管，有关于如月家的事卡卡西那边也知道的不多，但是现在的小木抬起头，倒是看到有一些光透过朵朵的灰云直射下来，连眼前的雨水也渐渐停下了。
其实，无论怎么样的过去都无所谓，因为从现在开始，小木只想守护的——
是历经几代人拼搏保护的火之意志。
想必，无论多么微弱的小火苗只要将大家凝聚在一起，就能形成火焰照亮木叶的未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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