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的S市，已经有些闷热了。潮湿的空气沉甸甸地压下来，让人稍一动弹就忍不住想要喘气。
莫夏一路小跑着出来，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不远处树下站着的叶修。他朝她招了招手，一边从树阴下走了出来。
“真来了啊？”莫夏上下打量着他，还是有点不敢置信，朝他身后望了望，“怎么这时候来了？你一个人？”
“当然我一个人，你以为还有谁？”叶修一只手把她脑袋拨拉正，同时压住了心里冒出来的那点酸泡泡，“我说你们战队也太难进了，门口那保安跟防贼一样看我半天了。”
莫夏领着他往俱乐部里面走，一边鄙视他：“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季后赛前的特训时期！当然要防着你这种脸部识别度不高还行为猥琐的人！再说了，哪个战队不是保安严密的？”
“我们兴欣啊。”叶修理直气壮。
莫夏想了想上次去的时候兴欣那个网吧，觉得嘴炮打不过叶修，果断转移了话题：“我说你来干什么的？我休息时间不长，要不你在这先玩着？”
叶修没有立刻回答，他坐在椅子上，仔细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看陈设，这里是战队的休息室。十几把横七竖八摆开的椅子，还有个人风格非常鲜明的桌面。他现在坐的位置算是里面最整齐的一个，椅子靠背放了蓝白格子的靠垫，桌上还放着一小盆多肉以及一个Q版的谢堂燕粘土人。看上去就让叶修觉得格外温馨可爱。
“你这位置弄得不错啊，”叶修笑着说，“这个谢堂燕还有吗？给我一个我也放桌子上，感觉这张脸可以反射电脑辐射。”
“这你得问周泽楷，那是他的位置。我的位置在这呢。”莫夏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桌子
叶修看了看莫夏自己坐着的位置——和周围座位乱得沆瀣一气的桌面，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贴了蜘蛛网纹膜，外接的鼠标和键盘都张牙舞爪犬牙交错且闪动着直男气息爆棚的荧光黄荧光绿荧光蓝的LED炫光……
……不愧是他看上的姑娘！如此……如此和队友同气连枝和睦融洽！
叶修觉得自己文化水平有点低，居然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遂作罢，他示意莫夏过来，然后把手伸进裤袋里面，神秘兮兮地说：“我真找你有正事，来来来，我给你看一个大宝贝！”
顺着叶修的手往下看的莫夏：“……”
然后极其鄙视地用眼角看他：“流氓！！！”
“……你才流氓！！！小姑娘家脑子怎么这么污！！！”叶修摸出裤袋里的账号卡就敲莫夏脑门，账号卡的边缘在她额头上压出条形码，叶修的脸色仍然有点黑，“正经东西！快点，上去看看！”
皮了一下被砸的莫夏灰头土脸地把账号卡接过去，伺候老佛爷一样吹了吹灰，然后刷卡登陆了游戏。
看到左上角的ID，她就愣了一下。君莫笑三个字如同网游里吸引各大公会仇恨那样抓住了她的视线。莫夏几乎是下意识就点开了装备栏，然后很给面子地惊讶道：“厉害啊！千机伞都50级了！”
“不是让你看千机伞的。”叶修凑过去，在键盘上戳了一个键，点开了人物属性面板，“看这个！”
莫夏对君莫笑的数据还是很熟悉的，只不过是十年后的君莫笑。所以她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还没发现哪点不对。
只是等到看了第二眼，莫夏的眼睛就差点脱了眶。
“5000技能点？！”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真的假的？你……你怎么做到的？！”
叶修颇为得意地勾了勾嘴角：“厉害吧？”
“厉害厉害！就是你……”莫夏有点说不下去了。她拼命回忆当年前辈跟她讲的轮回队史——确实是第八赛季季后赛的时候搞出来的秘密武器啊！等等，现在技术部那边还没有一点消息，难道是……
叶修没卖什么关子，他简单地把兴欣研究出技能书秘密的事情和参与人员说了一遍，等到他说完，就发现对面的妹子看他的目光都完全不同了。
眼里闪着明亮的光，又崇拜又仰慕，带着感激和欣赏，好像在看……对了，好像在看当年苏沐秋给她做的银武……
叶修想起自己的好基友很多年前跟自己吐槽的事情，脑中隐约就有点不太妙的预感，不等莫夏说话，他张口就喊了出来。
“别叫我爸爸！”
“爸……哦。”
被抢了台词的莫夏悻悻地闭嘴吞下接下来的赞美，然后接着用崇拜的星星眼看叶修。
原来……原来轮回的秘密武器是叶修带来的啊！难怪当年兴欣的角色也和轮回一样两开花。原来第八赛季他们是靠了叶修才能异军突起登顶冠军，叶修真棒！他怎么这么优秀！早知道她就应该对叶修好一点，不嘴炮他，不猥琐他，老老实实给他刷材料带副本……不就是打工么！她特么打爆！
当然，她好像完全忘了刚才叶修所说的“集体的智慧”。
从来没有被这样热烈注视过的叶修感觉有些不自在，他干咳了两声：“怎么样，这技术你们要吗？”
“要要要！”
“……我说你就是个队长吧？是不是要先把你们管事的叫来……”
“叫什么叫！我说了就算！”莫夏把肋骨拍得邦邦响，继续星星眼看叶修，“咱们叶队这么大老远送来的宝贝，他们要是敢说不要，我就……”
“你就怎么样啊？”
莫夏也没看是谁问的，撸起袖子就激动地站起来：“我就去他面前哭！哭到他答应为止！”
那声音顿了一下，然后更冷了几分：“是吗，那你现在就哭给我看看，我就在这等你哭！”
和叶修的声音截然不同的温度让莫夏冷静了下来，再看对面叶修拼命朝她使眼色的样子，莫夏心里骤然一紧。她慢慢回过头去，对着门口挤出了一个笑：“那啥……经理，你们怎么来了？”
轮回俱乐部的经理和另外一个管理层走进来，脸色仍然黑黑的。他好整以暇在莫夏对面坐下来：“我听说，莫队有客人来了，甚至不打招呼就翘了训练，所以来看看是谁这么大面子。好久不见，叶神。”
他朝着叶修笑了一下，不等叶修回应又迅速转脸，看向莫夏的时候，表情已经是秋风扫落叶一样的萧杀：“不是说要哭吗？来，我听着呢。”
“……经理，这有外人在呢，就……”
“叶神算什么外人，你们不是特别熟吗？”
“……嘤嘤嘤嘤嘤！”嘤得特别没有诚意理不直气也壮。
经理被她搞得彻底没脾气。也不知道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怎么学得这么二皮脸一样，他头疼地抬手制止了莫夏的唱作俱佳，扭头问叶修：“不知道叶神今天来是有什么事？”
叶修笑了笑，还没开口，旁边的莫夏已经迫不及待抢着说：“经理！有大事！老叶他带了好东西来！”
经理瞪了她一眼，然后继续看向叶修。叶修也没跟莫夏说相声的意思，简洁明了地把自己当来意说了一遍，并且很干脆地让莫夏把谢堂燕的账号卡拿出来，当场试验了一番。等到表演完毕，就连一直觉得莫夏有卖队求荣嫌疑的经理也忍不住沉默下去。
确实是好东西。要是连这种能整体提升战队角色实力的东西都不算好，他真不知道什么算好东西了。
只是，这东西到底能卖多少钱，可信度有多高，就值得商榷了……
“怎么样！厉害吧经理！这东西我们必须要拿下啊！”一片沉默中，莫夏再一次打破了寂静。她迫不及待地看着经理，恨不得当场就替他把合同拿出来。
……你哪边的啊？！
要不是现场还有叶修，经理说不定当场就要吼出来了。
“叶神，你看这东西吧……确实是不错。不过，你现在也只是提供了一个概率。我还需要和老板商量一下，这个价钱也……”
“价钱没问题！”他还没说完，旁边的猪队友又一次豪迈地吼了出来，“你尽管开价！不够的钱，我私人补齐！”
“……你给我出去！！！”
这一次，经理终于是忍不住咆哮了出来。也顾不得给莫夏留面子，指着门就吼道：“快点去训练！补什么补，小心我把你这个月的工资都给扣光！俱乐部老板还没死呢！！！”
他没给莫夏再次说话的机会，旁边的副手已经是连哄带拖地把莫夏夹在胳膊下面就提溜了出去。一直到两人在走廊上站定，莫夏还犹自不甘愿地朝那扇门张望着。
“莫队，你真是……”他无语着看着莫夏，“别看了，不是我说你，我知道你和叶神关系好，可刚才那情况，你怎么也不该站在他那边说话啊。”
“不，我不是站在他那边说话。这东西真的很重要。”莫夏喃喃说道，“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不仅仅是一次技能点的提升。就算技能点提升到5000又怎么样，一次两次的版本更新，等级上限开放，照样能把这个差距追平。
但是，叶修带来的是一种可能性。一个最基本的模型。轮回的技术人员不是傻子，只要有了这样基础的模型，他们能分析出很多东西。而别的战队，差的也只是这一个基础。
在未来十年中，这个差距会一点点拉大，优势一次次变得明显，最终将轮回战队带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而这些，他们现在可能还并没有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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