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件事让华荣月有些纠结。
——纠结的源头还得从头几天颜盛托齐大夫给华荣月带回来的那句话开始说起。
就那天,齐大夫回来时不是给华荣月带了话吗。
齐大夫说颜盛告诉她如果可以的话,最近顺手照看一下附近的治安。
于是……华荣月这几天就因为这句随便被人带回来的话而纠结了。
这纠结的原因如果被人知道了恐怕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她想这“附近”究竟范围有多大呢?是直接把摊子甩给她了,还是就让她随便看看?这种范围不明,意义不明的话琢磨起来最让人头疼了。
但是华荣月纠结的时候一般只会自己默默地纠结,从来不说出口,所以齐大夫他们这几天都不知道华荣月在愁什么。
这天华荣月干完了医馆里面的活后还剩了会时间,她看着外面还没落的太阳就又开始纠结上了——自己是要去外面巡一圈呢还是不去巡呢?
“荣月,吃饭吧。”那边的齐大夫说。
“呃……我,我先不吃了,我出去走一走。”华荣月坐在座位上一阵忐忑不安,最后猛的站起来说道。
“又要走?”齐大夫在后面喃喃道,“这几天他这个点总是出去走,到底要去哪啊?”
……华荣月,不知道第几次,在纠结过一阵后还是站到了大街上。
她觉得自己刚刚纠结的那一阵真的是闲得慌,反正就接到最后结果都是要走的,倒不如早点出来了。
离百草堂最近的地方应该是这边的一条街加上尽头的一个池塘,这些地方是一定要巡到的,华荣月走完这些地方后就又开始纠结了——除此之外她还要不要继续往前走呢?
其实此时此刻也有一种声音在华荣月的心底想了起来——去他的吧,估计颜盛也就是随口说的那么一嘴,根本就没指望着她过来认真的看。
对吗,就应该这么干,管他怎么说,又没给她发工资,回去吃饭吧。
——于是,两炷香过后,华荣月已经认认真真的把旁边的那条街也巡了一遍。
……
咳咳,这一点也不是她想巡街呢!
只是走到一半后华荣月突然又走了回来,她心说万一颜盛大意了呢?想着这里的事情反正都要交给她了,所以干脆就不派人过来了,虽然他看起来应该不是那样的人,但是……万一呢?
华荣月虽然看起来是个挺悠闲自在的人,实际上骨子里很认真,如果颜盛没跟她说也就算了,可是现在既然说了,她就害怕万一出事会是因为她,所以她根本就安心不下来。
她搜人的方式还是很认真仔细的,有的手段衙门都不一定能用的出来,毕竟他们不像杀手一样有那么多骚操作,华荣月光是巡了这么一圈,周围谁家晚上又打仗了,谁家丢袋米,丢袋面,谁家的猫让狗给咬了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搜寻情报的技能是刻在骨子里的,华荣月就算是不想知道,也根本由不得她,完全是下意识的。
原本华荣月是个不怎么喜欢出门的宅女,结果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把周围的人都认了一遍。
现在说谁家她恐怕都认识。
……走了一个来时辰的华荣月趁着月色回了百草堂,生无可恋的叹了口气,齐大夫被她这一声叹气弄得有点懵,问,“怎么了?”
“没事。”华荣月心道。
只不过是……有时候对自己的这个脾气她都感到心累罢了。
华荣月坐在椅子上,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有点惆怅。她并不是经常对这种事而惆怅的,只不过偶尔会来上那么一两次而已,但是终究还是有。
江湖的大洗牌让普通老百姓们的八卦也源源不断,很多人不见得真的认识这些人,但是丝毫不妨碍大家吃瓜,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华荣月却依旧安心的在百草堂里当学徒。
有时候她低头安安静静的写方子,突然听见易玲珑这三个字会忍不住四处张望一下,然后会发现这声音很有可能是从隔壁茶馆里传来的,或者是从对面那条街上传来的……总之就是出现的频率很高。
但是江湖中人一直都没找到过易玲珑的身影,大家都有些奇怪易玲珑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其实按照易玲珑如今的名声,还有他在外人眼中的实力,很多人都觉得他是目前的天下第一杀手。如果换做另外一个人,恐怕此时此刻就会趁热打铁,抓紧时间稳固一下自己的地位。
但是易玲珑就非常“稳重”,说丢就丢了。直到现在还没出现在大众的面前过。
华荣月也想学个霸气的枭雄,趁着这个时候巩固一下自己的地位,来个楼主当当什么的,可是想了想却还是放弃了,她觉得其实还是出于自己的脾气问题。
她打从心里觉得自己的脾气完全说不上稳重,或者是沉稳什么的……最起码她觉得这些词其实跟她搭不上边。
只不过是选了个最稳妥也最无趣的方式,华荣月觉得自己的这个决定听起来特别平淡,可以说是所有选择中最为平淡的那一种。
但是在齐大夫的眼中,甚至是其他人的眼中,她好像一直是个特别稳重的人。
华荣月也比较喜欢安静,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如果在小镇上会惹来很大的声音,所以一般都在后面帮忙,非要上前面来,就一定会穿的立立整整的,形容举止挑不出来一丝差错。
所以华荣月凭着这样张“艳冠天下”的脸,在安平镇待了两个来月,愣是除了常来的几个病人外都没几个人听说过她的名字。也许萧翰那次是她第一次,则是唯一一次显露锋芒的时候。
华荣月有时觉得自己这样的性格好像也确实认真安静到无趣了,有时候齐大夫也会对她说:“荣月,有时候不用那么太认真”,她那时自己也会突然梗在那里,有话却说不上来。
太认真了吗?
“认真”,本意上是个好词,但是就连华荣月自己也不知道这对于她来说是不是好的……
她好像是有些认真,但是有些事看起来好像也有点傻,就像她刚刚在那条小街上认认真真巡逻一样。
正在她神游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嘈杂声。
“来了个病人,有点危险,荣月你也赶紧去后面拿药。”门外万浮莲匆匆的说了一句话后,小跑去后面喊齐大夫。
哎?现在?华荣月惊讶的看了眼外面已经全黑的天色。
现在应该关门了吧?不代表我们门没关现在就是开着门的啊?
华荣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迎面最先进来的是个非常有冲击性的东西,冲击性强到让她都惊了一下。
那个……如果用个比较有文艺性质的词语来形容,应该叫做“血·葫芦”。
肉眼几乎已经看不出人形,只是一个全身都在淌着血的像沙袋一样东西,被抬在担架上,有人急匆匆的把他拉进来。
华荣月都坐那看楞了。她心说他们医馆好像没接收过这么重的病人吧?为什么会有人觉得一个乡镇小医馆可以接这么重的病人啊?
然后又进来了一个人,华荣月看了之后瞬间就淡定了,紧跟着进来的是一身黑衣的颜盛。
——哦,衙门来人啊。
早说啊。
华荣月淡定的转身回后院洗手,准备刀伤药了。
这个血·葫芦都已经看不出来还活没活着了,华荣月看见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人怕是活不了多长时间。
但是这不是问题。
一般这种情况下衙门来人找齐大夫,都不是为了让他治病的,而是让他续命的。
这人估计是知道了什么消息,虽然此时已经晕过去了,可是颜盛又必须知道这个消息。所以他才会把人拉到这里,让人暂时别死过去,最起码撑到把消息说完了再死。
百草堂某种情况下也可以叫做“县衙门附属二院”。华荣月觉得县衙门干脆跟百草堂对接,建立个犯人受害人体检系统算了。
齐大夫好好的一个学大方脉的,现在硬生生被逼成了骨科大夫和刀剑伤大夫,那天华荣月甚至看见齐大夫还在看一本跟骨科有关的书。
颜盛站在病人的旁边一直在皱眉听着齐大夫说的话,齐大夫也皱着眉,对病人的状态有些无从下手。
除了颜盛外还有很多官府的人也来了,这些人也都站在这里,不过华荣月跟他们都不太熟,也都叫不上来名字。但是这些人每一个看起来倒都不太像什么普通捕快的样子,估计也都是六扇门的。
华荣月站在一边负责打下手,她用火烧着一把小刀,这种活当然不能让万浮莲来做了,即使她刚刚偷偷的想上前面来着,但还是让齐大夫给撵了回去。
在那些人面前,华荣月觉得自己也都插不上什么话,所以干脆侧耳听着。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这么个习惯,虽然不喜欢说话,但是特别喜欢听,那些人在讨论着这个血·葫芦究竟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其实华荣月并没有说过,她虽然对于摸脉之类的并不是很拿手,但是对于骨科,刀剑伤,内伤之类的都非常拿手。
然而原因却不是她穿越前还看过什么医学书,这个原因说出来有点残酷。
华荣月摸着血·葫芦的手,手指丝毫没有痕迹的在他身上轻点了几下,然后再将手抽回来,手上一点血都没沾到。
这个原因说起来也非常简单。
……并不是因为她曾经学过,而是这些东西她和易玲珑都在自己的身上试过。
——华荣月在天易楼的时候也是受过几次伤的,虽然没出过任务,但是天易楼里日常就刀光剑影,受伤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她看着血·葫芦微弱的□□了一声,最大的伤口处的地方渐渐的停止了出血,默默地站到了一边,拿出一会需要用上的金疮药。
针已刺入肉中,颜盛突然在华荣月后面开口说:“今天这个人是被一个走火入魔的人伤到的,是个穿着红衣服,长得很漂亮的女人。”
“女人?”齐大夫看着伤口都愣了一会,“这个伤口居然是女人弄出来的?女人有这么大的力气?”
“不过我们没能抓住她,她逃跑了。”颜盛道,“一般人都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出现,但是这个女人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了,人醒了问问是怎么回事不就知道了。”身后有人问。
华荣月听的愣了一下。
红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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