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微妙。
但也无关紧要。
总是一副扑克脸示人的江予南这一秒内的表情历程可以说是颇为丰富,从呆滞,到震惊,到意料之中,再是欢喜,以及按耐不住内心的起伏汹涌。
江予南几乎一字未来得及说从沙发上起身径直朝苏蔓的位置走去,看出来十分迫不及待,那一瞬间苏爸苏妈的眼睛都直勾勾盯着,生怕她会轻举妄动,对他们女儿怎么样。
等苏蔓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拥入了这个略微有些冰冷的怀抱,鼻尖萦绕着的是淡淡的薄荷气息,那一瞬间,她彻底傻了眼,愣愣地杵在原地,心里不断在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系统你能不能出来解释一下,可是那个胆小如鼠贪生怕死的小乌龟,这个时候怕早就溜得无影无踪,哪里还顾得着她。
“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江予南将她抱得紧紧的,语气里夹杂着诉苦和些许抱怨。
苏蔓涨得脸红几欲呼吸不上来,一边面向着苏父苏母用眼神和挥手的动作向他们求助。
江予南又顿然松开她,嘴角微挑,背着身话却是对苏蔓的父母说的,“伯父伯母,我能和蔓蔓单独相处一会吗?”
话语一出,苏父苏母纷纷表示不能接受,眼神惊恐,内心惶恐不安。
“啊,不行不行的。”苏蔓二话不说连连摆手表示拒绝,她都不认识这个女人,谁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江予南闻言,垂下眼眸去看她,盯着她的脸发出痴情又宠溺的笑,“你拒绝无效。”
紧跟着还没等苏父苏母回应,便擅自出手拽着苏蔓的手腕往她的卧室走去,随手带上房门并从里面反锁住。
听见反锁门的声音,二老一下子慌了神,不顾一切往这边冲过来,江予南的随身保镖当即拦下他们。
带着墨镜的保镖面无表情一丝不苟,冷漠得机械性地完成任务,“老板有令,您二老还是老老实实坐着等候吧。”
苏父搀着差点走路不稳的苏母,两个人均忧心忡忡。
“我的蔓蔓呐,你还我的蔓蔓来……”苏母伸长着两手往空气里扑腾。
苏父无奈,深深知道他们两个老家伙对付不了这满屋子的壮汉保镖,也清楚地明白即使是报警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江家的势力在C城几乎可以一手遮天,连公家见了都得礼让三分。
终还是叹了口长气,扭头转身过去,“回去坐着等吧。”
见他们重新返回沙发,那堵在房门外头的一众厚厚的人墙才肯退去一旁伫立。
房间里就江予南和苏蔓二人,现在有足够的空间可以好好叙叙旧。
江予南有一满脑子说不完的话,她恨不得抱着她说上三天三夜。
苏蔓见没有退路,只好硬着头皮上,“你,你是什么人,干嘛来我们家,还带那么多保镖来,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她知道自己说这番话快心虚死了,小心脏快速噗噗的跳动着,但仍旧佯装出自己不是一副好惹的模样。
江予南脸上带着诧色,呼吸均匀绵长,听她这般质问陡然深吸一口气,大步迈向她靠近过去,“听伯父伯母说,你已经不记得我了,看样子属实不假。”
苏蔓也跟着后退两步,与她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你是谁啊,我干嘛要记着你,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江予南颇为懊恼地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顾自喃喃,“这下有些棘手。”
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苏蔓想,问她东,她一定要回答西。
努了努嘴,重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和脾气,“我想你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就赶紧带着你那群招摇撞市的保镖们离开我家,否则我……”
“否则什么?”江予南挑挑眉,略带玩味地笑瞅着她,薄唇微微上扬一个弧度,里面藏着一个狂野的恶魔。
苏蔓更加害怕,甚至不敢与她对视,对方无论是气场还是桀骜的个性对她都是全方位三百六十度碾压,她怯怯地又往后挪了挪步子,十分没有底气嘴里含糊不清说了一串话,“否则我就报警了。”
“什嘛?”江予南没太听清,过后抬手直接将她给壁咚在了墙上,“你再说一遍。”
“我……”苏蔓敛气屏息,声音打着哆嗦,眼神略显飘忽,心中独自腹诽着什么,也就这时,她的眼睛无意中瞥见了江予南壁咚她的那只手,里面手腕上有个若隐若现蓝色的一块东西,苏蔓脑袋靠近了几毫厘,看清后更加笃定,那和自己手上那个小象纹身一模一样,再加之先前自己接受的隐约的记忆,莫非…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原身苏蔓的情人?
苏蔓感觉自己脑子遭到了重击。
见她忽然对自己手腕上的刺青看得如此认真,江予南稳着自己激动的情绪,抬着手试问,“你还记得这个?”
苏蔓摇摇头又点点头,又摇摇头,睁眼说瞎话,“我不记得了。”
江予南却不依不饶了,试图去抓住她的手腕,“你努力想想,还能不能想起点什么,哪怕……”
还未待她说完,苏蔓见机闪身躲了过去,立马和她保持相对的距离。
“只有一点…”江予南低声喃喃,把话说完,眼神跟着黯淡下来不少。
看样子,眼前的这个家伙,真的是原身苏蔓的恋人,苏蔓一时间心乱如麻,心神不定,她可是直女啊,该怎么应付原身的旧情人,她完全手足无措。
正在她苦思冥想若有所思思忖半晌没个结果时,江予南按耐不住上前想和她说些什么,苏蔓立即吓得抱紧双臂,“你别…过来,我是直女,超直的那种。”
话音落,江予南的脚步顿住,整个人愣了一秒,继而嘴角翘起,笑纹越来越深,直到笑意蔓延到了整个面部。
不理会她,继续上前步态从容,边开口,“我们接过吻,也上过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你现在跟我说这些,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你,你,你别过来。”苏蔓抱紧自己的胸口,“你再过来我就要大喊大叫了!”
苏蔓一直被逼到了床尾,跌坐下来,看对方那么高力气恐怕也不小,万一就在这里对她霸王硬上弓可怎么办。
她的一句话就像是被引爆的□□,轰隆一下在江予南的耳边炸响,提醒了她,她晃神发愣瞬间回忆起了过去的种种,暗暗捏紧了拳头,眉梢冷凝,她曾经发过誓,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不会再像过去那般强迫她的意愿,一定会极大尊重她。
顿了顿,江予南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深吐了口气,“也罢。”
说着顾自转身去。
苏蔓一怔,这是什么情况,莫非她真被自己要报警的话给吓到了?
此时的江予南背对着她,微微张了张嘴,低语着,“你好好养身子,我会抽空过来看你。”
说完阔步向前去打开了反锁着的门,苏蔓松开紧捏着床单的手,还是久久未能平复自己波涛汹涌起伏上下的心情。
客厅沙发上,苏母对苏父小声说着,“你说这都进去好一会了,蔓蔓该不会有事吧。”一只手不停地摩梭着腿上的裤子缓解紧张的心情。
“你问我我哪知道啊,快急死个人了。”
“……”
房门打开有人从里面出来,苏父苏母第一时间从沙发上坐起身,伸长脖子张望。
江予南恢复了以往面无表情冷傲的一张脸,给属下一个眼神示意,立马有人开始陆续往客厅里面搬东西,燕窝虫草各种名贵补品,成箱成箱的往客厅茶几上摞。
苏父苏母既震惊又哑口无言。
紧跟着,江予南从钱夹子里取出两张信用卡,放在了他们的跟前,“蔓蔓刚出院,拜托你们帮我好好照顾她。”
苏母看了一眼苏父,若有所思有点难为情。
苏父则是低沉着脸,无动于衷,也没有任何反应和动作。
见状,江予南面无表情沉声,“我们走。”没有半点情绪。
下一秒一众人浩浩荡荡随着她跟在她的屁股后头离开了苏家。
苏爸苏妈几乎是第一时间放下一切冲进了苏蔓的房间,苏蔓正一个人傻愣愣坐在床尾,发着呆。
苏妈在她旁边坐下,牵起她的手来,“蔓蔓,蔓蔓啊,你别吓妈妈,你有没有事,她有没有把你怎么样啊?”
立在一边的苏爸也说,“是啊,你倒是说句话,别让我们担心。”
苏蔓抿唇摇了摇头,喃喃道,“我没事,她也没有对我怎么样。”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苏妈松了口气,方才他俩在外头等的那段时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完全不知道这屋子里究竟在发生着什么。
“爸,妈,我脑子有点乱,可不可以让我一个人先静一静……”苏蔓诚心且迫切的提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苏妈怔了怔,忙说,“好,好,你好好休息休息,我跟你爸就不在这吵着你了,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知道吗?”
苏蔓点头。
随后房门被重新给带上。
苏蔓深吸一口气,不悦道,“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宿…宿主,您叫我吗?”某系统颤颤巍巍出现。
“为什么原身的旧情人突然冒了出来,杀得我措手不及,眼看着我要掉进火坑了你都不肯出面,太让我寒心了。”苏蔓有些泄气,垂下眼帘,扣着自己的手背。
“事出有因…”“其实宿主您有所不知,方才那个您口中的原身的旧情人,就是大魔头江予南。”
“什嘛???”苏蔓嗓门很大,以表自己深深地震撼。
门外陡然传来苏妈的声音,“蔓蔓,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没事。”苏蔓心脏骤然紧缩,忙回应。
接下来只敢用微小的声音和系统交谈,“你胆敢再说一遍?”
“就是再说一遍,也改变不了她是江予南的事实啊。”
这个系统,苏蔓简直想销毁它让它回炉重造。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提醒我,直到现在才肯告诉我,让我错失了那样一个表现的良机,说不定…说不定我已经完成任务了。”苏蔓想想都觉得心痛,恨不得时间倒退重来一次,她再一次面对江予南时绝对不会再畏畏缩缩。
一想到她方才面对那个家伙时,自己被吓成狗的样子都觉得丢脸。
“宿主,您刚刚已经提升了百分之十的怜爱值喔~日后请继续加油!”
苏蔓听不进它说的,只顾着扶额陷入痛心疾首的境地。
居然才百分之十...她明明那么用力的表演。
好吧,其实她刚刚真的快被吓死了。
“宿主您想想看,现在您已经和大魔王有了初步接触,日后她定不会放过你,表现的机会自然也就多了。”
“而且咱们不能心急,一口吃不了大胖子。”
“宿主,我可都是为您好啊,我是多么的用心良苦您能感受到吗?”
“您要记得有个词叫来日方长,循序渐进……”
苏蔓捂住耳朵摇头,“不听不听,和尚念经。”
*
在为一只小萨摩进行肛测体温,抽血,体、液提取过后,沈楠星脱下一次性手套丢进一旁的纸篓,叮嘱顾客把狗狗给看好,检查结果一会便能出来,排出了犬瘟细小等恶性病后,结论出来了。
“不用担心,只是简单的着凉拉肚子,我给你开点狗狗专用的蒙脱石散,回去兑水喂着喝,也可以掺在狗粮里,记住这段时间要多多注意狗狗的饮食。”
“好的好的,真是谢谢你,还好我家住在对面小区,发现这就有一家诊所,不然我都快吓死了,还好不是犬瘟细小。”
这句话倒是提醒沈楠星,忙追问客人,“疫苗都打了吗?”
“在打,还没打全,所以才担惊受怕来着。”
“回家多注意注意便是。”笑着送走了客人,沈楠星又进去用消毒洗手液洗了遍手回到自己的工作台前。
诊所里重新恢复了宁静,除了有两只暂时寄宿在这里打着吊针的猫咪,此时此刻也安安静静趴在笼子里休憩。
不知道苏蔓在做什么,她怎么样了,临走时那么匆忙。
沈楠星发现自己只要一牵涉到她便无法再静下心来去做任何事,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下决心认真工作,打开电脑里的文档开始查看最新的各种疗效药品,滑动鼠标页面往下滚动,一时晃了眼,竟发现每一串药品名字后面都跟着苏蔓的名字两个字。
沈楠星惊得松开手,再看屏幕时,已经恢复了正常。
她究竟是怎么了。
犹豫再三,最终她还是拿起了桌上的手机,翻开了最新通讯录里的名单,还好她们之前留过联系方式,沈楠星坐在自己座位上两手举着手机,在信息编辑框里写下这样一行话。
“你还好吗,我挺担心你的,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我会力所能及帮助你。”
想了想,又将打好的字悉数删除掉,重新编辑。
“晚上有没有时间,我想请你吃个饭,就当作是感谢你昨天帮我看了一天店。”
抱着手机思忖,犹豫,心里还是觉得这样说比较妥帖而不会显得太过突兀,检查三遍确定没问题后,沈楠星食指指腹点击了发送。
随着短信的顺利发出,她的心跳开始扑通扑通加快,不知道她会不会和她一起吃饭。
这种让人情不自禁,心跳加速的感觉,她已经好久好久没体会过了。
*
“咚咚咚。”
“进来。”江予南坐在办公桌前翻阅着文件,头也未抬,刀削的面容精致的五官上写着认真严谨与一丝不苟,薄唇紧抿,白净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一页又一页翻动着。
“boss,有电话找您。”周叶举着自己的手机。
“不接,没空。”江予南依旧没有抬头,不怒自威,冷淡的语气让这室内的空气都降了几分。
周叶不禁打了个寒颤,颇为感到难为情,咬着自己的下唇话音轻颤,“可是,电话是夫人打来的。”
“我妈?”
江予南惊诧抬头,神色闪过一丝不悦,“她怎么打到你手机上了?”
周叶努努嘴一边查看自己boss的脸色,小心翼翼开口,“夫人说打您电话关机,座机也打不通…”
江予南无奈。
真是阴魂不散。
“拿过来。”
周叶点点头,忙上前去将自己的手机递给boss,接着识相地退出了办公室。
江予南把电话放在了耳边,“听我秘书说,你到处在找我。”
电话那头的女人张扬大笑,一副理所当然,“怎么,我找我自己的女儿还需要向联合国审批不成?”
江予南不想跟她兜圈子,眉梢冷漠,语气平淡无波,“说吧,有事吗?”
“听我的人说,你去找那个女人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来问我。”江予南换了只手拿手机,“十五分钟后,我还有场会议,没什么事的话就挂了,还有以后别打秘书的手机。”
“我不许你再跟那个女人有任何往来!”电话里的女人一下子失态有损贵妇尊容。
江予南轻笑,眼神里尽是戏谑,“那好,母亲,让我明明白白通知您一声,这个女人,我江予南要定了。”
接着趁电话那头正要发飙一下子撂了电话,放在桌面上,低头继续工作,语调平和,“周叶,手机拿回去。”
“哎,好的!”一直守在外面寸步不离的周叶听见声音立马开门跑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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