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又好听的声音陡然传来, 楼子晗身体蓦地僵硬, 大脑一片空白……
“小团子, 这是何处？”
天海冥渊语气平静的问道。
到这个世界后, 往日的记忆都丝毫不差的存在在他脑海中, 但之前对这人的各种情感, 却都随着血印的力量，连同修为一起沉睡在身体深处。
他清晰的知道这个人对自己很重要，知道自己愿为这个人离开九重天，可此时，他却完全体会不到那种将一个人看的很重要的心情。
他以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着床榻上的少年, 心道：的确挺顺眼的, 只是……
更多却没有了。
不过既然到了这一界，寻找这少年是他唯一的心愿，那便到他身边来看看, 看看这少年到底有何特别之处，为何能够吸引他？
除了梦中渊渊第一次遇上小团子的那次之外，楼子晗从未听到过渊渊如此冰冷无情的声音。
他愣了下，回过神来：“渊渊？”
“嗯。”
天海冥渊淡漠的应了声，又重复问道：“你在何处？”
楼子晗敏锐的察觉到这个渊渊的不同之处，之前的渊渊虽然话也不多, 但却……没有如此冰冷的感觉。
他没有回答天海冥渊的问题，反问道：“渊渊, 你是不是不舒服？还是出什么事了？前段时间, 我一直没见你……”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天海冥渊不喜欢听别人聒噪, 声音冰冷的打断了楼子晗的话，而后冷声问道：“你到底在哪里？”
仙念触动，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方位，若是以前，他早就撕裂空间走到对方面前了，但到这一界中后，太多修为被血印封印，他暂时已经失去撕裂空间的能力了。
“……”楼子晗呼吸滞了一瞬，他明显感觉到渊渊待他，似乎有些……不耐？
以前那个不厌其烦回答他问题，耐心教导他的渊渊，似乎……已经不在了？
为什么会这样？
他沉默下来。
天海冥渊之前嫌少年有点烦，但现在少年真的不说话了，听不到对方的声音，他又觉得心口有些不舒服。
他不知为何不舒服，不知如何形容那种不舒服，但却不想那种不舒服延续下去。
连问题都忘记问了，他以九天天尊常对下属用的命令语气道：“说话。”
“……”楼子晗垂下浓长的睫毛，缓缓道：“说什么？”
他知道，渊渊一定出事了，一个人不可能忽然之间变这么多，感觉完全变了，如果不是渊渊的气息没变，他差点都要以为这个人不是渊渊了！
楼子晗并未对天海冥渊的冷漠感到难过，他只是很担心，很担心渊渊。
渊渊，到底怎么了？
“……”天海冥渊也不知他想楼子晗说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想听到对方的声音。
但他堂堂九天天尊，怎么可能将这样的想法告诉别人。
“随你！”
憋了半天，天海冥渊硬邦邦的吐出两个字来。
楼子晗依然没有开口。
不是他不想说，只是他不知道说什么，之前他已经尝试问过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可对方直接不耐的打断他了，可见对方是不愿告诉他的，那么，也没必要再问。
而且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对方的霸道之余，从对方身上感受到那种睥睨众生，高高在上的姿态。
让他都有点不知该如何与对方交流了。
“你，在生我的气？”
天海冥渊等不到对方开口，狭长的凤眸微眯一瞬，心里感觉十分古怪，但并未生气。
问出口后，他才意识到，自己遇上这个少年后，果然很奇怪。
若是平日，他怎么可能会主动，追问一个人这么无聊的事情。
“没有。”楼子晗道。
“……你若无事，我便走了。”
天海冥渊不喜欢少年这种让人说不出的态度，但他现在只是将一缕神念寄放在仙念之中，也没办法摸清少年的心思。
——只能尽快找到他，也许见了面，他就能知道这少年到底如何了。
“……”楼子晗想让他再留一会儿，但想到他多留一刻，就消耗一丝仙念的力量，若仙念力量消失，他可能再也见不到渊渊了。
终归是舍不得消耗仙念力量，他点了点头：“好。”
“……”虽然血印压制了他的感情，他跟以往肯定不一样，但这小家伙怎么回事？
跟他记忆中软糯又粘人的模样，也完全不同！
不行！必须得尽快找到他。
怀着满心的不舒服，天海冥渊抽出神念，因血印而淡下去的想见少年的心，又重新的活了过来。
——还是想尽快，尽最快的速度见到他！
感受到天海冥渊的气息消失，楼子晗叹了口气，下床打开笔墨纸砚。
跟渊渊在一起，无论是开心的记忆，还是不开心的记忆，记录已成习惯。
只是，今日在记完之后，他在后面写下了自己的感想。
【今天的渊渊有点不一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很担心，想见真正的渊渊。】
见过一次那样的渊渊，楼子晗不敢再修炼炼神决，只好用休息来养精蓄锐。
第二日醒来，精神力已经恢复到二分之一。
就算楼子晗再没常识，也觉得这种恢复速度有点过快：“难道生息法诀，连精神力都能影响？”
不但让他平日受的伤恢复的快，甚至连精神力也恢复的快？
这个疑问从脑海中一闪而逝，很快就被楼子晗抛到脑后。
不管什么原因，精神力恢复的快，终归是好事一桩。
楼子晗记挂昨日跟问剑阁剑沐风约定走三十六剑道的事，洗漱完没耽搁就下楼了。
“起了？”
却没想到，有人早就在等他。
“叶前辈？”
“趁热吃。”叶青远眉目间带着淡淡的笑意，招呼楼子晗坐下。
楼子晗迟疑了下，走了过去。
“楼小兄弟。”
楼子晗才刚坐下，叶青远就一巴掌朝他肩膀拍了下去：“真是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现在还想不通呢！”
“嗯？”楼子晗迷茫看他。
“多谢你昨日的那一番话，我思量许久，豁然开朗，连停滞多年的修为都大有长进！真是问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这没什么，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楼小兄弟你可真是谦虚！哈哈，不过你这个朋友，我叶青远是交定了，总归我暂时不会离开试炼场，日后你在这试炼场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就是。”
“好。”叶青远在试炼场待了三十年，对此处定然比其他人熟悉，说不定还真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吃完饭后，是要去问剑阁吗？”
“嗯。”楼子晗点了点头。
叶青远道：“剑沐风的确很厉害，他是我这三十年见到最优秀的剑道天才第一，你观剑碑已经很厉害了，三十六剑道输给他也没什么。”
“输？”楼子晗惊愕。
“怎么？难道你想赢？不过以楼小兄弟你的天赋，说不定也真能赢。”
楼子晗眨了眨眼：“不是一起走剑道吗？为什么还要分个输赢……”
“……”叶青远愣了下，剑沐风当时的确是邀请楼子晗走三十六剑道，并没有明确的说要挑战楼子晗。
“这，也许吧……”叶青远也不确定了。
吃完早饭，两人一同前往问剑阁。
路上，叶青远问楼子晗道：“九宫之中，你可选好学习哪四宫力量了？”
“想好了。”楼子晗点头：“百炼宫、棋谷，傀儡宫和问剑阁。”
叶青远沉吟了下：“你精神力强大，悟性非常，若你愿意信我，听我一句，精力够的话，九宫力量，都可了解一下。”
“嗯？”
“力量都是相通的，学习那些之后，对你日后晋升天武境会有好处，而且还能帮你在升龙塔上闯更多层，在升龙塔上，闯的层数越多，好处越多。”
“原来如此。”楼子晗想了下：“我会考虑。”
他一心想回青玄城，本不打算久留，不过仔细想想，如果修为不到玄武境，回青玄城也并无用处，而且九玄宗这试炼场，的确是难得的修炼之地，也是一分很珍贵的机遇。
有可能的话，他也愿意在这里多学一些东西。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问剑阁门前。
“啧！”叶青远见问剑阁里里外外挤满人的样子，忍不住挑眉：“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升龙山竟然有这么多闲人。”
“来了！”
此时，场间其他人，也都注意到叶青远跟楼子晗的到来，人群顿时一阵骚动。
不少九门弟子，特别是百炼宫弟子，都对叶青远这位前辈行了礼。
但更多的目光却是落在楼子晗身上。
“他就是那个楼子晗？”
“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却敢接下剑沐风挑战的楼子晗？”
“那个昨日让剑碑共鸣的楼子晗？”
“看上去好小，不过长得倒是挺好看的，看那白白嫩嫩的小脸，该不会是哪个师妹女扮男装来的吧？”
“这个师弟也太瘦了吧？这弱不禁风的模样，怎么可能赢得了剑沐风！”
众人一边朝两边分开，给楼子晗和叶青远让出一条路来，一边窃窃私语。
都是修行之人，耳聪目明，楼子晗自然能够听到他们说的话。
听到某些话后，楼子晗小脸紧绷，面无表情，心中却暗自想到——看来，他得努力把自己晒黑一些了。
剑沐风到的很早。
他正站在剑碑前悟剑。
但楼子晗和叶青远来时，他似乎有所感应，瞬间睁开一双锋利的双眸，眼神平静的看向楼子晗：“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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