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注定无眠。
销魂殿内,霓漫天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明明已是深夜,却毫无睡意的睁着眼,直愣愣的盯着头顶上淡青色的翠萍敛纱帐。
她抬起手放在自己眼前,十指青葱,指腹间略有薄茧,想起那根被磨得平滑的银箫,想来他吹得一定很好听吧。
她当时怎么就被手迷了眼,说出口了呢?
想着她咬着唇,手不由自主的抚上自己的额间,顺着鼻梁滑落到眼睛上,嘴角勾起笑容,好似春日间最和洵的暖阳。
良久,她嘴上轻声嘟囔了句,“泼皮无赖。”
另一边,笙箫默回到长留安排给新弟子居住的场所,因为白日间发生的事,落十一很有眼力见的给他安排了一个单人间。
打开房门,就看见桌子上摆着的宫木,他信步拿起,往虚鼎的角落里一扔,撇了撇嘴角,区区长留普通弟子的身份怎么配得上他的小丫头,她可是他未来的媳妇儿。
身子往床上一躺,笙箫默枕着手臂,翘着脚,时不时还偷着乐一小会儿。
他原不想这么快把心思吐露出来的,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与其等那些麻烦找来让他应接不暇,还不如早早的让丫头知道他的心思。
庆幸的是这个故事里动心的不止他一个。
两个人所待着的地方相隔甚远,可此时心中所念的恰是对方,如此过了一夜。
第二日笙箫默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他起身出了房门,就看见一群“菜鸡”围在一块,激动的指着天边一道湛蓝色的流光。
火夕:“我赌那是一道法宝的光辉。”
舞青萝:“不对,我赌那是有人御剑留下的剑痕。”
“不对,是法宝。”“不对,是剑痕。”
没见过世面其他人惊讶:“不管是法宝还是御剑留下的,那该多厉害啊。”
笙箫默定睛一看,冷汗都冒出来的,湛蓝色的法力痕迹世间最明显的就只有蓬莱仙岛上常年修习水系法术的人会有,再看飞去的方向,不好……小丫头。
笙箫默从虚鼎里掏出剑飞身而起,就着剑痕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往销魂殿飞去。
就如流星一般,窜出一抹跟天上一模一样的湛蓝色剑痕,磅礴的法力虽只泄露一点,可还是给地上的人很大的压迫感。
感谢多年前他研究过蓬莱的基础仙法。
众人张着嘴看着昨日刚大出“风头”的人又狠狠炫了一把技,而对此一无所知的孟玄朗默默的蹭到轻水身边,点点她的肩头来引起她的注意,“轻水姑娘,这人好厉害啊。”
轻水回头,看见又是昨日那个印象不好的插班生,嘴上的笑意就敛了几分,却还是自豪的朝大家说道:“当然厉害,漫天可是有六重天巅峰的修为,只差一线就能突破为七重天,到时候都可以做我们的师傅了。”
销魂殿内只有漫天一人,因为昨夜太兴奋了,她足足天亮后才阖眼,此时睡得正香。
猛然间破门而入的爆裂声传入耳朵里,还没等她睁眼,就感觉周身都被熟悉又凌冽的剑气锁定着,身体感觉到威胁,凭着多年锻炼的下意识躲避着跗骨之危。
她翻身而起,没有选择笙箫默的本命法器银箫而拿起虚鼎里一把不起眼的剑,眼中寒光闪烁。睡得正香却被人刺杀,她要看看是哪个嫌命长了。
抬眼看去,入眼是熟悉的黑玄色的衣袍,黑白相间的发髻下是她看了十五年的脸,之前种种委屈霎时间漫上心间,鼻头微酸就喊出一声,“爹爹,你……”
这一声刚出来,对面人的怒火明显升腾了好几倍,眼睛瞪得浑圆,胡子气得炸起,“好你个儒尊笙箫默,你这禽兽不如人面兽心的混账,你我年纪相仿,我女儿如今堪堪二八年华,你怎么下得去这个口啊。还敢叫我爹,不知羞耻,不知所云。”
“猪狗不如的东西,老夫今日就跟你拼了。”
霓漫天当然不敢跟自己爹爹动手,半掩着剑左躲右闪,察觉刚刚的失言,也不敢再叫爹爹了,嘴里直喊着,“霓掌门,有事好好说,我们……”
“这是能好好说的事吗?你动谁不可以?竟然敢动我女儿。”说着剑势更猛的朝她扑来。
霓漫天:“不……不是,你听我说呀……”
如果要论修为,笙箫默是八重天巅峰,随时能突破九重天,而霓千丈只是七重天巅峰,若实打实比起来当然是笙箫默稳赢。可现在掌控身体的却是霓漫天,一个本来修为只有六重天的人,如何能熟练运用自身的能力,她又不可能真的跟他打,结果不言而喻。
两人在殿内你追我逐,眼看一尾剑气就要扫到霓漫天身上,一抹蓝光乍现,手拿皇戟剑的人横剑挡在了她身前,稳稳的把人庇护在身后。
“霓……爹爹,有话好说,先别动手。”
霓千丈见自己的攻击被自家闺女挡掉了,更是气急败坏,“天儿,你就这么喜欢他?你平日里最看不惯游手好闲不思进取之人,他笙箫默有什么你可喜欢的?”
“他一贯油嘴滑舌,你莫让他骗了,待爹爹收拾他一顿,咱们回蓬莱。”
说着手中的剑锋一转,迂回着就要往身后的人砍去,其上的法力厚重,似有毁天灭地之能。
笙箫默刚刚用六重天接了一击就有些勉强,如今剑光飞来,身后就是小丫头,他咬咬牙,准备硬接这招,想着霓千丈说不定会看在他挡在前面,手下留情。
可泼出去的法力哪有说收就收的,等霓千丈发现死挡在前面的人是自己女儿,剑气早就打出去了。
被笙箫默护在身后的霓漫天也着急,可她不熟悉这个身体的法力,对于长留仙术也知之甚少,明明有一桶水,她能打出来的连层底也没有。
千钧一发之际,她只能把她所能掌控的所有法力打出阻挡片刻攻击,自己抱着身前人一转身,狠狠的被剑光击中了肩膀。
“天儿……”
“师弟……”
鲜血迸溅,只听好几声怒吼同时响起,两个抱在一起的人双双倒地,一个毫无伤痕,一个肩膀鲜血如柱,可两人却同时紧闭双眸,不醒人事。
霓千丈还来不及高兴伤了他眼中的笙箫默,就见自己女儿倒了下去,吓得飞奔过去,与此同时,听了禀报刚刚刚过来的摩严白子画也目睹了自家师弟被未来“老丈人”痛揍的场景,赶忙上前查看。
白子画蹲下检查自家师弟的伤势,而护短的摩严立马冲到霓千丈跟前,翘着胡子质问道:“霓掌门,你闯我长留,伤我师弟,是何道理?”
心焦自己女儿的霓千丈不甘示弱,张嘴就呛道:“你师弟干出这种事,你还敢来问我为什么?”
一言既出,摩严瞄向他怀里昏迷不醒的年轻小姑娘,脑壳突然一抽一抽的疼,还想说些什么挽回点,却被一旁的白子画打断。
“其他事容后再议,先救治二人才是紧要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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