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一声高亢过一声,耳畔里冗杂着各式各样喜庆的贺词,听起来场面十分盛大。
穗禾的记忆只停留在客栈里满目的白光,刺得她不得不抬手掩目,再睁开眼时,她便坐在一顶轿子里,头上盖着红盖头,仙力尽失。
更可悲的是,她好像附身在一个人身上,不对,她是被囚在一个人身上,能听能看,却动弹不得。
她能感受到附身的人的紧张,想必成亲的人就是她了。
穗禾满脑子的疑问,为什么她会变成这个样子?润玉到哪去了?
轿子停了,喜娘叽叽歪歪说了一大堆穗禾一句也没听进去,接着,轿子外传来一声“娘子”,声音清润悦耳,但穗禾总觉得有些耳熟。
附身的女子害羞的把手递了出去,与另一只纤白有力的手交叠在一起。
缓步向前,她被带到一个地方站定,手上被塞进一条红绸。
这是要拜天地了?
穗禾有些急了,这种不能动弹的感觉让她分外熟悉,又十分痛恨,种种前世的记忆纷踏而来,叫她愤怒的发狂,可不管她怎么挣扎,也不能改变身上的女子接下来的动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挣扎一番,无能为力的穗禾气急,该死,难不成这对新人洞房时她也要在这女子的身体里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坐在了喜床上,众人在一旁说的做的,此时穗禾都不关心,直到众人突然安静,原来是婚礼的新郎官来了,众人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
只听门框“嘎吱”一声关上的响声,穗禾附身的女子很紧张,藏在袖中的手指几乎绞在一起,连带着穗禾的心也绞了起来。
盖头被掀开。
等眼睛适应骤然的明亮时,穗禾跟着身体的主人,这才看清楚新郎官的模样。
润……润玉?
穗禾的心起了惊涛骇浪,他怎么会是新郎?他为什么会娶这个女子?等等,现在他是个凡人?
穗禾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打量着身前笑得如沐春风的男子。
不对,他不是润玉,虽然面容一样,可他没有润玉身上那骨子里的孤寂。他的笑容配上这面容才真真能赞叹一句,陌上世无双,公子温如玉。
长得和润玉一样的新郎温柔的牵起穗禾附身的新娘,嘴边含着愉悦的笑容,“穗儿,你终于是我的了。”
新娘羞涩,低声应了句,“阿玉。”
新郎一点新娘的鼻子,“还叫阿玉?应该叫夫君。”
“夫……夫君。”
满室的郎情妾意,可身体里的穗禾差点没被吓死,‘穗儿’‘阿玉’现在凡人的名字都这么巧的吗?
穗禾脑内风暴还没平息,也没注意这对新人说了什么,等她回过神来,只听女子疑惑的问:“阿……夫君,我们不是已经交换了跟帖了吗?为何还要签这个婚书?”
男子微微一笑,抬手摊平了绢布,上面闪过一道金光,快到在场的四人都没有注意到,“你我的婚事怎么只能区区天下人知道呢,我要昭告上苍,以后生生世世你穗禾都是我润玉的妻子。”
女子很是感动,答的声音都有些哽咽,“好,生生世世,你我永不分离。”
一纸婚书上两人纷纷写上姓名——润玉、穗禾。
姣好如游龙的字体在穗禾看来分外刺眼,这还没有半日,她的心脏都快吓停了。
也只顾着那两个名字,所以穗禾也没注意婚书上的内容。
接下来,两人喝了交杯酒,穗禾最恐惧的环节就要来了。
怎么办?她从前虽嫁过人,但是没嫁成功啊,现在要发生的她的心脏要负荷不了的。穗禾恨急,若是今日她的清白交代在这里,她发誓会让所有与这件事有关的人魂飞魄散。
眼看那个也叫润玉的凡人伸手就要解开女子的衣物,动弹不得的穗禾挣扎无用后只能屈辱的闭上眼睛。突然,她觉得身体一轻,丝丝清凉扑到她燥热的脸颊,她疑惑的睁开眼。
眼前是那个熟悉的润玉,一身白衣,看神态……有些羞恼?
“你……怎么在这?”穗禾指着润玉,讶异的回头,床帘的倒影告诉她里面有两个人正在干些不可言说的事。
不等润玉回答,穗禾回头瞧了瞧润玉待在的位置,以及自己的位置,皱起眉头问道:“你刚刚不会在那个新郎身体里吧。”
有些狼狈加羞恼的润玉不甘的点点头,转头往里面扫一眼,里面的声响愈发大了,而他的神色也愈发阴沉,“我们出去说。”
同样羞恼的穗禾当然赞同,这个地方太尴尬,她一刻也不想多待。
天不遂人愿,两人绕了房子一周,尝试了一遍才发现他们只能离里面翻云覆雨的两人三丈远,该听到的还是会听到,而且还很清楚。
现在的他们就像灵魂一样,他们看得见别人,可别人看不见他们,何况此刻他们又仙力尽失。
这般囧境,穗禾已经不想问润玉知道什么了,她现在只想离开,离的远远的。
两人尴尬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一个站南一个站北,就是一定要听这个墙角,他(她)也不要和她(他)一起听。
一夜,里面战火熄了又起,起了又熄,穗禾背对着润玉,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穗禾从最初的羞恼,到天明时只剩下一肚子的怒火,脸色铁青的同润玉又走到一起。
穗禾:“现在什么情况?”
“不知道”润玉僵硬的回答:“润玉睡着后一睁眼就在那个凡人的身体里了。”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润玉斜眼看着穗禾。
穗禾想了片刻,“穗禾也不是很清楚,殿下睡后,果然做了梦,面色潮红,满头大汗,我仔细寻找,发现法术波动来自于你的乾坤袋,攻击了一下便发出刺眼的白光,再醒来便出现在那个也叫穗禾的凡人女子身体里了。”
”你的乾坤袋里到底放了什么?“
随着穗禾的讲述的润玉若有所思,若说做梦,好像是他得到昆仑镜之后就开始的事了。
先是一场大梦三生,让他放下了对锦觅的执念,那此后的梦又是什么意思呢?现在也是一场梦吗?
润玉思考了很久,直到穗禾不耐烦的推了推他,“殿下倒是说话啊。”
两人这才发现,原来他们是可以碰到对方的。
润玉自然不能把所有都告诉穗禾,他干咳一声,“若我猜的不错,这是个幻境,嗯……也能说这是个梦。”
“梦?谁的梦?我们怎么才能出去?”仙力尽失,这让穗禾很没有安全感。
润玉默,“不知道……只能静观其变。”
穗禾皱着眉,“看殿下刚刚的样子,你有过这般经历过?”
“没有。”这回答得异常干脆。
穗禾张口还要再问,里面人又有了动静。
“他们要起了。”润玉的话音刚落,润玉就因为里面男子的走动,被迫被扯了进去。
穗禾幸灾乐祸了半刻,突感自己身上传来一股吸力,自己也被吸了进去,险些撞上里面的润玉。
穗禾抓住润玉的手臂稳住了身子,抬眼看见两个凡人正一坐一站在梳妆台前,穗禾下意识问了一句:“他们在干嘛?”
“在画眉。”润玉沉声回答,眼底似有波涛涌起。
那里的两人都笑得很幸福,穗禾长得明媚,润玉第一次知道穗禾那张脸也可以锋芒尽敛,笑得如此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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