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纤望着面前的女人, 杏眼里透出一丝讥讽, 她缓缓从木椅上站起身,走到顾菀身边,毫不客气地道:
“无论花茶是不是我炮制的, 都跟你无关, 谁也不是傻子,会被你一再蒙骗糊弄。”
原本顾菀还打算将姿态放低些, 讨好顾纤,让她对自己心软, 从而交出花茶的货源。但对上那道冰冷的眼神, 她仿佛被一盆冷水浇在头上, 彻底清醒了。
顾纤这个贱人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心,恨不得自己去死, 要是她知道花茶对自己的身体有益处,非但不会交出来,反而会尽快销毁,断了最后的生路。
浓烈的恨意在胸腔中翻涌,顾菀站在原地,两手死死抠着篱笆墙,指甲都快掰断了。
覃权坐在车里,远远望着那对姐妹, 心里再次升起了几分后悔。
当初他是明辉娱乐的老牌经纪人, 带出来的影后离开公司, 出去自立门户了, 他便想挑选一个有潜力的新人精心培养,让她成为手中的摇钱树。
哪曾想挑来挑去,竟然挑中了顾菀这个废物,不仅身体不好,还沉不住气,三番四次跟顾纤对上,她也不想想,顾纤即将嫁给谢氏总裁,哪是普通明星能惹得起的?
覃权暗暗叹了口气,开门下车,走到顾菀身边,低声劝说:“菀菀,来日方长,生气会给身体增添负担,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
听到那两人的对话,顾纤也不在乎,指尖拨了拨青翠的叶片,菱唇微勾,转身回到洋楼中。
此时徐雁跟闻召正坐在沙发上,前者将小博衍抱在怀里,虽然一个多月大的婴孩视力还没有发育好,但他已经能看到一至两米的距离了,这会儿发现了顾纤,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小胳膊也不断挥舞着。
顾纤将孩子接过来,低头亲了亲他的小拳头,整颗心都软化了不少。
“刚才是谁在外面?”徐雁忍不住问。
想起顾菀,顾纤不由抿了抿唇,轻声答道:“是顾菀和她的经纪人。”
徐雁一直都生活在桃花镇上,几乎是看着纤纤一路走过来的,对她跟顾菀的恩怨也有几分了解,此刻微微皱眉,语气中透着疑惑,“她来干什么?”
“她做起了白日梦,想从我手里把花茶抢走,我没同意。”
徐雁脸色难堪,忍不住嘀咕:“顾临呈究竟是怎么教女儿的,为什么会让她养成这种自私自利的性,连自己的血亲都不放过,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您别生气,为了这种人不值得。”
顾纤抻长胳膊,把孩子送到徐雁眼前,看到小博衍稚嫩可爱的小脸,徐雁霎时间就把顾菀忘到脑后,拿起桌边的响铃逗弄他。
顾纤很清楚,以顾菀的性,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花茶,但当她看到站在门口的顾老爷子时,心头仍蹿起了阵阵邪火。
“顾纤,上回菀菀好心好意来看你,你把人拒之门外,现在我们这两把老骨头来了,是不是也要在外面站着?这就是曲家的待客之道?”
顾老爷子手里拄着拐杖,苍老面庞上布满皱纹,看起来尤为严苛。
顾奶奶跟在丈夫身后,神情略显尴尬。
顾纤一双手搭在门锁上,内心陷入到犹豫中。
正在此时,曲外婆拎着菜篮子走到门前,看到顾家人,她眼底透出丝丝诧异,问:“老爷子过来有事?”
曲外婆都已经回来了,顾纤总不能将她老人家一并锁在门外,沉默地将木门打开。
瞥见少女略显阴郁的面色,顾菀眼底浮现出丝丝快意,不过她并没有表现的太过,仅是搀扶着老爷子的手臂,将人引到了客厅中。
客厅中空无一人,徐雁与小博衍都在楼上,顾纤从外婆手中接过菜篮子,而后端了几杯清水,放在茶几上。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纤纤家里有不少花茶,怎么只用白水招待我们?”顾菀语气不善。
顾纤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坐在花梨木椅上,不愿再在这一家子身上浪费时间,率先开口道:“您找我有事吗?”
老爷子用力将玻璃杯撂在茶几上,水花四溅,滴滴答答洒落在地。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都是你的长辈,难道还不能来看看你了?”
顾纤毫不客气地反驳,“上回在老宅时,您就跟我断绝关系了,眼下又何必将长辈的身份搬出来?”
坐在旁边的曲外婆听到这话,甭提有多心疼了,怪不得纤纤鲜少去老宅,原来是在那儿受了委屈,这孩子也是个能忍的,一直都没有说出口。
老爷子年轻时还能讲点道理,但他年岁越大,便越发刚愎自用起来,这会儿只觉得无比恼怒,缓了许久才平复了心绪。
“菀菀刚做完移植手术,你弄的花茶对她有好处,能不能按时往家里送一些?”
说这话时,老爷子也有自己的私心,之前他就喝过顾纤带来的花茶,那种精力充沛的感觉让他很是着迷,可惜后来撕破脸了,就再也没尝过这种稀罕物。
顾纤好险没笑出声来,她不明白老爷子究竟是何想法,真把别人看成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棋子,榨取最后一点价值?
“我不能把花茶给你们。”顾纤摆手拒绝。
“为什么?”老爷子紧紧拧眉。
“当年我母亲是被叶楠青害死的,她跟顾菀相当于我的杀母仇人,我凭什么帮她?”
顾菀蹭的一声站起身,声音尖锐极了:“你别胡说八道,分明是曲斓身体不好,才会难产而亡,哪能归咎到我头上?”
曲斓的死因的确是难产,但在她怀孕七个月时,叶楠青就带着女儿找上门,最开始只是哭泣哀求,说自己的日子过得多么艰辛困苦,到了后来便改成不堪入耳的辱骂与威胁,这样一次次的侵扰,曲斓的身体怎能养好?
顾临州一直对小侄女心存歉意,在博衍出生后,他终于承受不住内心的煎熬,将当年的事情告知了顾纤。
因此顾纤甚至觉得,如果没有叶楠青母女从中作梗,曲斓根本不会死,外公外婆也不必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顾奶奶明显有些心虚,眼神不断闪躲。
这些隐情曲外婆并不知晓,她双目通红,几步冲到顾奶奶面前,死死攥住她的手,嘶哑发问:“纤纤说的是不是真的?小斓是被叶楠青给逼死的?”
“不、不是的,当年纤纤还没有出世,事情不是这样的。”顾奶奶呐呐辩解,却有些底气不足。
“那你解释啊!”
顾奶奶不断摇头,因为太过羞愧的缘故,她面皮涨成了猪肝色。
顾纤走到老人家跟前,抽出纸巾给外婆擦拭眼泪。
“我不想再看见你们,快滚!”曲外婆连连摆手。
没拿到花茶,顾老爷子心有不甘,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顾奶奶拽住了胳膊,只能憋着一口气往外走。
“就算顾纤说的是真的,那害死曲斓的也是叶楠青,与你我无关,顾纤居然迁怒咱们,还真是不孝!”
顾奶奶完全说不出话来,当年她是最早发现叶楠青母女的人,不过出于对孙女的怜惜,她不止没将人赶出南市,还一次次往叶楠青的账户上汇钱,就怕顾菀受了委屈。
要是她知道叶楠青如此心狠,刻意刺激曲斓,无论如何也不会帮她,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顾家人离开后,曲外婆瘫坐在沙发上,从抽屉里找出女儿年轻时的照片,带着糙茧的指腹反复摩挲着,眼泪顺着面颊往下滑落。
原身的五官生得跟曲斓十分相似,但她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由于身体太过瘦弱,也看不出什么,后来用息壤慢慢调养,才能恢复了些许。
以往曲外婆希望纤纤跟顾家人缓和关系,毕竟都是亲戚,闹得太僵也不太好,但这天过后,她对顾家愤恨到了极点,连看见他们都深感恶心,更别提为他们说话了。
一周时间转瞬即逝,顾菀前脚进了《玄鸟》剧组,原家后脚就在明辉娱乐的官博上宣布了一条消息——原秋林与戚如霜早就定下了婚约,再过不久便会举行婚礼。
作为明辉的少东家,原秋林与娱乐圈的联系外紧密,再加上他生得英挺俊美,关于他的报道自然不在少数。
而戚如霜本身也是极有天分的舞蹈演员,在国内的名气丝毫不弱,两人订婚的新闻稿甫一放出,就在网上引起了轰动。
【我的女神要被人娶走了,心碎】
【霜霜也是我女神,原秋林运气也太好了吧】
【只有我觉得戚如霜配不上原少爷吗?不过就是个跳舞的而已,何必把她捧得这么高?有哪些代表作?】
【建议楼上去看看《梁祝》、《扇舞》,还有最近的《飞天》,都获得了国际大奖,如果这都不算代表作,怕是没有作品能入您眼了】
正在剧组中的顾菀看到这些评论,内心的恶念仿佛喷薄欲出的火山那般,完全控制不住了。
更何况,她并不想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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