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顾临呈车里, 一路上顾菀整颗心仿佛悬在了半空中, 无法落到实处, 那种剧烈地恐慌感将她层层环绕, 几乎透不过气来。
父女俩来到谢氏楼下, 由于没有预约,顾临呈去找了前台登记, 亏得他这张脸经常出现在财经杂志上,顾菀又是知名女星,否则前台也不会轻易相信他们的说辞。
前台通知了总裁特助,没多久周恒便来到了一楼, 看到满脸堆笑的中年男人,以及面颊肿胀的顾菀, 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礼貌道:“谢总还在开会, 二位跟我上去吧。”
周恒将他们带到会客室,顾临呈等了整整一个小时,连咖啡都喝完了, 谢颂仍没有出现。
顾菀越发心焦, 嘴唇嗡动:“爸,谢总不知道何时才会出现, 咱们还要等多久啊?”
“闭嘴!要不是你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我哪里会受到这种羞辱?待会乖乖给谢总道歉……”
话没说完, 外面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顾菀下意识回头望去, 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英挺俊朗气势非凡的男人。
她急忙站起身,眼泪顺着面颊往下落,透着几分楚楚可怜,哽咽道:“谢先生,之前的微博虽然不是我发的,却给徐夫人造成了困扰,全部都是我的错,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回吧。”
顾菀嘴上说着道歉的话,眼底却充斥着不甘之色,面前的青年身份高贵、外出众,本来是不该这样对她的,偏偏顾纤在背后挑拨离间,才让谢颂对自己生出了误会。
站在旁边的顾临呈也连连附和。
在他看来,即便顾菀是他疼爱多年的女儿,也远远比不得顾氏的生意重要,只要能让谢总消气,就算让菀菀退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颂一直没有开口,黑眸中不带一丝波动,冷冷注视着那二人。
顾临呈缩了缩脖子,呐呐道:“谢先生,听说纤纤在徐夫人的花店里打工,这孩子也是个乖巧懂事的,看在她的面子上,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成吗?”
“看在纤纤的面子上?”谢颂一字一顿,指节轻叩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知为何,顾临呈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身躯哆嗦了一下。
看着这对自私自利的父女,谢颂只觉得无比恶心,从最开始他们就没把纤纤当成亲人,而将她视为一个可以利用的对象,更确切地说,是提供肾脏的供体。要不是他护着纤纤,破坏了顾家人的计划,他们才不会这么轻易地改变想法。
谢颂也曾经被自己的血亲伤害过,希望一次次变为绝望,那种感觉他深有体会,神情也越发冷肃。
“谢总,您给个准话吧,我们怎么做您才能消气?”顾临呈忍不住问。
“顾菀对不起的是我母亲和纤纤,要道歉的对象也应该是她们,而不是我。”
谢颂不想让纤纤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这些人欠下的债,他会一笔一笔地讨回来。
男人两指夹着一支香烟,并没有点燃,只放在鼻前轻轻嗅闻着那股烟草的味道。二手烟会对孕妇的身体造成伤害,就算谢颂从不在少女面前吸烟,衣服上也难免会有残留,因此他便升起了戒烟的念头。
周恒走上前,冲着顾家父女道:“该说的话二位也都说完了,谢总还有别的事要忙,请吧。”
紧盯着坐在沙发上的那道背影,顾菀死死咬住下唇,甭提有多难受了。但她好歹也是当红女星,实在拉不下那个脸反复哀求,只能跟在周恒身后,离开了顶楼。
翌日,顾菀退出《吕氏春秋》剧组的消息占据了微博热搜榜第一,当初在确定出演孟姜女这一角色时,顾菀工作室在网上发了无数通稿,将热度炒了起来,眼下突然退组,剧组连个理由也不给,自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菀粉们发博抗议,让剧组给个交代。
岂料还没等瞿侠导演回应,那些顾菀代言过的品牌也纷纷删除了相关微博,如此大的动静只有在针对劣迹艺人时才会出现,但顾菀既没插足别人婚姻,又没有做出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为何会闹到这种地步?
此刻曲外婆不在家,拄着拐去外面散步了,房中只剩下顾纤一人,她瞥了眼微博,心里觉得十分奇怪。
《吕氏春秋》是一部很好的电影,虽然比不上《百鸟张》,但对于顾菀这种年轻演员而言,也是个不错的尝试。以她的野心,势必会好好珍惜,不会轻易跟剧组的人闹出不愉快。
现在她不止退组了,还和不少代言的品牌解约,究竟是什么原因?
顾纤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将手机放下,走进浴室准备洗澡。
哪知道刚冲干净黑发间的泡沫,花洒中就没水了。
小脸儿上露出一丝诧异,顾纤走到盥洗池旁,打开水龙头,只有零星几颗水珠滚下来。
正在此时,门铃突然响了。
顾纤还以为是曲外婆没带钥匙,裹了条浴巾,披上针织薄外套就下了楼,客厅里的空调开到了27度,她也不怕着凉,直接将房门打开。
待看到站在面前的高大人影时,顾纤心里涌起些许尴尬,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毕竟她围着浴巾,也穿着衣服,将身体遮住了大半,只露出脖颈和小腿,还比不上先前的小礼服凉快。
更何况,她信得过谢颂的人品。
“您找我有事吗?要不先进来坐一会儿,我换件衣服,马上下来。”
谢颂站在玄关处,感受到身后吹来的阵阵冷风,眼疾手快地将房门关严。
由于刚沐浴过的缘故,少女的身子泛着淡淡的粉,及肩黑发随意绾起,有几缕垂落在颈侧,滴滴答答的水线往下坠,将纯白浴巾淹湿了一片,恰好还是在胸口的位置。
女性怀孕后,由于体内荷尔蒙分泌的增多,乳腺组织也会逐渐增长,即使顾纤将浴巾围得严严实实,依旧显出了几分美景。
青年浑身紧绷,尽量不去看那如同凝脂般细腻的肌肤,以及修长匀称的小腿。
“刚才谢园的施工队不小心将水管挖爆了,正在紧急抢修,但也需要一个小时左右,我怕你着急,便来提醒一声。”
谢颂呼吸略有些急促,语调也比平时沙哑,好在他自制力极强,面上并没有露出什么端倪。
顾纤轻笑着道谢,知道自己怕是洗不成澡了,问:“要不要进来坐坐?”
“不了,我还要回谢园处理点事情,你月份越来越大,应该好好休息。”
说完,谢颂喉结滑动了下,还没等他转身离开,鼻间升起一股痒意。他暗道不妙,抬手碰了碰,便见着了一片刺目的鲜红。
“您怎么流鼻血了?”
想起谢颂过劳死的结局,顾纤语调里透着浓浓担忧,赶忙拽住他的胳膊,将人按在沙发上,从饮水机里接了盆水,又扔了些冰块进去,这才把浸湿的毛巾敷在青年隐隐发烫的额际。
“把头低下来,别昂着,以免被血呛到了。”
伴着娇柔的声音,冰凉柔腻的指腹在鼻梁两侧按压着,谢颂暗暗苦笑,他活了近三十年,向来都是冷静自持的,没想到竟会在心爱女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
“我早就说过,您的工作强度太大,正常人都承受不了,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替徐姨考虑考虑……”
谢颂心里很清楚,他之所以流鼻血,跟工作强度无关,完全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所导致的,但这些话他又不能说出口,只得闷不作声地点头。
顾纤忙活了半天,血终于止住了,她松了口气,将茶几上装着蜂蜜的小瓶取出来,边冲蜂蜜水边道:“顾菀那边好像出了些问题,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大概是因为只从母亲这里得到过关爱,谢颂对徐姨外孝顺,顾菀的粉丝不依不饶地追着徐姨辱骂,甚至还要人肉在林间的员工,已经触及了青年的底线。
以他的脾性,做出这些事为母亲出气,也算不得奇怪。
青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坐直身体,声音嘶哑地催促:“快上楼换衣服吧,免得感冒。”
说完,他将蜂蜜水一饮而尽,道谢后便离开了。
顾纤没把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窝在家里画草图。比她相比,顾菀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她接到一通通解约的电话,唇边也长了一圈燎泡,配上青黑的眼眶,凹陷的面颊,简直憔悴到了极点。
看着彷如木雕般正在发呆的大女儿,顾临呈就气不打一处来,嘴里骂骂咧咧:“明明谢总都给过你机会了,道个歉有这么难吗?是不是非要把整个顾氏拖下水,你心里才痛快?”
此刻叶楠青也在书房,见状不由劝道:“菀菀从小到大都没受过委屈,老公你别逼她,再给她点时间考虑……”
“给她时间!那谁给我时间?原本有个项目好好的,今天人家打电话过来,说要解除合同,再拖下去,顾氏干脆关门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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