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学手续办好后,顾纤手上的事情少了许多, 也不必从桃花镇折腾到主城区, 来回奔波了。
她每天除了照看外婆外, 便会去在林间做兼职, 插花插累了就看会书, 日子倒比先前惬意不少。
这天徐雁拿着张图纸过来, 放在操作台上,轻声问:“纤纤,谢园附近的后山栽哪种花木比较好?那边光秃秃的全是灌木草丛,完全融入不了周围的景色。”
顾纤仔细想了想, “一座山头占地宽广, 种些既有园艺价值,又有实用价值的植被,不是一举两得吗?像刺玫是冬春两季开花,木香花期在四五月,整座山处处有花, 时时有景,不分冬夏,岂不是很美?
而且刺玫花苞、果实、以及木香根茎, 都是难得的好东西, 能充分利用的话, 也不算暴殄天物了。”
徐雁坐在木椅上, 随着少女的描述, 脑海中逐渐勾勒出花海的景象, 心情更为愉悦。
“成,我回头再跟阿颂商量商量。”
顾纤点点头,在玻璃瓶中接了一升凉开水,倒了些白砂糖和硼酸,趁着徐雁不注意,她还在其中洒了点息壤,这样调配出来的营养剂能最大限度保持切花的色泽,减缓代谢。
徐雁出去了一趟,不到十分钟便转身回来,兴冲冲道:“我给阿颂打了个电话,他说将后山全权交给你打理,除去基本工资外,还会给你发一笔奖金。”
两指转动着铅笔,顾纤试探着问:“徐姨,我能不能不要奖金?”
“那你想要什么?”
“后山会有不少产出,这些就足够了。”
顾纤手里有息壤,培育出来的植物不止品相上佳,就连花叶果实中也带着淡淡灵气,将这些东西处理一番,也能带来一笔不小的收益。
徐雁经常喝少女送来的花茶、蜂蜜等物,也明白她的打算,当即便点了点头,道:“好,那些孳息全都是你的,阿颂的要求只有一点,美就足够了。”
顾纤抿唇笑笑,将图纸复印了几份,尝试着用铅笔勾画出各种花木的分布区域,遇到不合适的地方便擦去重来,神情无比认真。
见状,徐雁也没打扰她,转身离开了工作室,岂料没走多远,就有一道窈窕的身影迎面而来。
女人穿着卡其色风衣,手里拎着精致的礼品袋,温婉秀美的脸蛋外出色,不是顾菀还能有谁?
顾菀好歹也是正当红的明星,虽称不上家喻户晓,但年轻一代中鲜少有人不认识她,这会儿纷纷用余光打量着,猜测她来花店的目的。
之前顾菀曾在雅舍酒店见过徐雁一回,那时她并不知道眼前的中年女人竟是谢颂的生母,若能早点得知这个消息的话,她也不会刻意找来杰森,与在林间打擂台。
“徐……”
还没等她打完招呼,徐雁便直接转身上楼了,扫都不扫她一眼。
顾菀从小打大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冷待,霎时间羞愤无比,面颊也涨得通红。
还是张笑看不过去了,主动问了一句:“顾小姐,您是要买花吗?”
顾菀对那些花束没有任何兴趣,她连连吸气,略有些尖锐的指甲抠进肉里,剧烈地疼痛刺激了神经,让她不至于在公众场合失态。
“不了,我是来找人的。纤纤在吗?”
张笑并不清楚顾家究竟是什么情况,也不会猜到姐妹俩的关系竟如此恶劣,她将顾菀引到工作室门口,道:“她就在里面。”
等张笑离开后,顾菀意思意思敲了两下门,随即走了进去。
听到声音,顾纤将图纸扣在桌面上,看清来人的脸,柳眉不由皱紧。
“你怎么来了?”
既然跟顾家撕破了脸,她也不必虚以逶迤,让这些恶心的人压在头上。
顾菀万万没想到,以前的自己竟看走眼了。她这个妹妹演技真不错,明明是个度量狭小精于算计的女人,偏装出一副内向懦弱的无辜模样,将顾家所有人都给骗得团团转。
不过此时自己有求于她,就算心里再不痛快,面上也不能表现出来。
强挤出一丝笑容,她道:“纤纤,你不想把孩子打掉,我也不逼你,甚至还会帮你劝劝父亲,让他消气。”
顾纤眼神闪了闪,已经猜到顾菀是为何而来了。
前些天顾临呈认出了徐姨的身份,想必不会隐瞒大女儿,顾菀对谢颂存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眼下估摸着是想将她当成垫脚石,以此接近谢颂。
“不必。我没觉得自己有错,也不用你费心。”少女坐在木椅上,小手拄着下颚,莹白小脸儿挂着明晃晃的厌恶。
顾菀暗暗咬牙,将礼品袋放在桌上,憋气道:“这是我买的营养品,听说对孕妇有好处,你吃了也能补补身子。”
边说着她边弯下腰,神情无比真挚,“以前的事情都是我不好,不该因为自己得了肾病,便苛求你提供器官;现在我知错了,咱们可是亲姐妹,能不能原谅我这一回?”
顾纤又不是傻子,怎会被顾菀的花言巧语所蒙骗?
她将东西塞进女人怀里,言语中透着淡淡讥诮:“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吗?像你这种人,根本配不上谢氏总裁,无论使出多少手段,结果都不会发生改变,还是趁早死心吧!”
怎么说谢颂也是自己孩子的干爸,那样优秀出色的男人,配谁不好,偏偏让顾菀这条美女蛇给盯上了,亏得两人之间没什么进展,否则还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谢颂是鲜花,而顾菀便是污浊不堪的牛粪。
大概是情绪太过激动的缘故,顾纤没有注意到立在门外的那道身影。
女人连退几步,眼底露出明显的震惊,完全没料到自己的心思竟被顾纤猜中了。
一直以来,她对谢颂的想法都藏得很好,连覃权也没发现,顾纤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顾菀再也没有心情想那些有的没的,她尖声质问:“纤纤这样胡说八道,难道不怕影响顾氏的声誉吗?爷爷最在乎的就是顾家的脸面,你忍心让他老人家失望?”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反正你记好了,离谢颂远点,不然我就把之前的录音发到网上。你不是正准备演孟姜女吗?一个刻意污蔑陷害自己妹妹的明星,可跟哭倒长城的孟姜女不太相符呢……”
这一番话好险没把顾菀气昏过去,但她却没有任何办法,毕竟顾纤手上确实有她的把柄,万一透露出去,她的人设恐怕就维持不住了。
顾菀踉踉跄跄往外冲,刚走到门口,便对上了一张俊美逼人的脸孔,她嘴唇颤了颤,眼圈陡然红了。
“谢先生,您别误会,我从来没有做过那些事,是纤纤在撒谎。”
女人哭得梨花带雨,再加上她本就生得好,若换成别人,肯定早就心软了,偏偏谢颂却视而不见,直接越过她,走到了工作室内。
还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回想起顾菀不可置信的表情,顾纤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也太坏了。”
她不知道顾菀走没走,便将音量压得极低。
对上那双灿若星辰的杏眼,谢颂心头一热,指腹描绘着如画的眉眼,上面的薄茧刮过,带来阵阵酥麻。
顾纤不明白自己为何没有避开,她抿了抿唇,刻意转移话题,“她走了吗?”
谢颂用手机打开花店的监控,只见一道身影飞快地跑出去,而后驾车离开。
“为什么说顾菀配不上我?”男人低着头问。
此时此刻,他就站在顾纤面前,两人的距离不过十几公分,浅淡香气如云似雾,不断涌入鼻间。
顾纤捏了捏食指,正色解释,“顾菀想挖我的肾,还找人设计我,说明她人品有问题;而且您本来就是个工作狂,演员也要四处拍戏,一年到头聚少离多,到后来感情肯定会出问题……”
青年眸光微黯,坐在窗边,半晌没有开口。
室内陷入了一阵静默,只能听到空调外机的响声。
顾纤有些过意不去,从包里取出蜂蜜,用温水冲泡了放在窗台上。
“您喝一口,很甜的。”
工作室内开了空调,少女上身穿着一件丝质衬衫,由于布料轻薄的缘故,能看到她纤秀的四肢,以及微微隆起的小腹。
“真的甜吗?”谢颂哑声问。
顾纤神情极其认真,不断点头。
修长手指端起茶杯,谢颂的目光落在丰润唇瓣上,慢慢抿了一下,“嗯,的确很甜。”
顾纤没听出他话中的深意,微微仰头,笑道:“我的蜂蜜是外面买都买不到的,您多喝一点,也有好处。
不过我觉得您应该适当减少工作量,我听朋友说,有个做销售的学姐因为工作的缘故,天天熬夜,出差时端着饭碗的手一直在打颤,去医院检查才知道得了脑梗,后悔也晚了。”
谢颂略微颔首。
以往他觉得生活无趣,便将所有精力都投注在工作上,但现在周遭的世界多了一抹亮色,吸引他不断探寻、不断追逐,直到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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