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深握着画卷,正打算先收拾一楼的狼狈时,九尾狐似乎从悲伤中恢复过来,恨恨地甩了尾巴,一时间如枯木逢春,摔落的屏风,跌倒的猫窝,凌乱的红钞票,破碎的柜门……全部都漂浮起来,然后跃动着走在恢复的路上。
封深看着这一块块碎片蹦跶着回到原来的位置,笑着说道,“阿大恢复了很多啊。”
九尾狐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的恭贺还是收着吧,你手上的是什么?”
封深回头看着正在组装的屏风,瞧着那光秃秃的画面,讪笑着说道,“你里面的东西……好像被吞了。”
他伸手点了点那屏风,如今只剩下一整扇干净的玻璃了,里面精美的山河锦绣图不翼而飞。
九尾狐:???
封深抖了抖手,然后摊开手里的画卷,九尾狐轻巧地跃上封深的肩头,趴下来看着。
这幅画卷和封深带来时截然不同,壮阔的云海沉沉地落在起伏的山脉,摇曳的碎叶飘摇,活似正缓缓落下,一错眼还以为是真有这般如栩如生的景致在前。
封深轻声道,“这幅画就好像活起来了。”
九尾狐蹭了蹭封深的脖子,“你知道这是什么。”这不是一个疑问句。
封深沉默了几秒钟,“这是山河社稷图。”
九尾狐啪叽从封深的肩膀摔落下来,半途挣扎着扭动着肥肥的肚子,软波波的四肢晃悠了一下,总算是以肚子落地。
封深也是搞不懂,阿大作为一只应该算是“厉害”的九尾狐,为什么每次摔倒的时候都这么狼狈。
阿大厉声厉色地看着封深手里的画卷,“女娲的江山社稷图?”
封深把它卷起来,“应该是,你的屏风里大概有它的残卷,然后……”然后在半夜无人的时候,就偷偷被吃掉了、咳不是,是被合并了。
九尾狐急躁地在封深面前走来走去,“这不对,你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有这个……如果闻仲能掌控江山社稷图,云镇那些家伙早就被他赶出去了……你昨夜问我的感应,是关于它?”
阿大灵活地思考,一瞬间就联想到了最近发生的事情。
封深点了点头,“那树妖穷尽力气就是为了能打破它的禁制,继而掌控这残卷,不过失败了。我爸爸也没法操控它,我也是。”
虽然这江山社稷图算是救了封深,但是封深并不能真的用它做什么。
这江山社稷图大有神异,但对封深来说就是一幅普通的画。
九尾狐道,“这是女娲的东西,里面留有女娲的烙印,虽然经过这些年灵气衰退无以为继,但要想打破现在这个虚弱的禁制,至少也得是当初大能才有可能。”比如杨戬、大圣这些。
封深沉吟,“但是这些大能如今也是削弱的时候,所以阿大你这话说了等于是白说。”
灵气会复苏,法宝自然也会温养,等到达了这要求,法宝早就恢复到原来的模样,依旧没法打破。
九尾狐冷哼了一声,看起来比刚才看到小楼毁坏后还要生气。
封深把画卷收好放到手边,弯下腰把气呼呼的阿大给抱起来,然后在楼梯坐下,继续看着那些跳跃的碎块在寻找着自己的位置。
“阿大似乎很生气这件事情。”封深撸着大猫雪白柔软的猫毛,“如果是生气我不告诉你的话,我向你道歉。”
九尾狐懒洋洋地摇头,“你老爹肯定各种算计,让你不说是应该的。”其他的却是没说。
他不肯说,封深也不强求,抱着九尾狐撸了好一阵,在店里都恢复正常后,才重新打开了小楼。
门外等着的“人”够多了。
封深让开路来,让他们一个个进来,那常来的妩媚女人看着门口光秃秃的屏风,意义不明地笑道,“挺漂亮的。”
程喜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客人,瘦小的他被其他人挡在身后,封深最开始还没注意到,“程喜?”他惊喜地说道。
程喜笑嘻嘻地窜到封深面前来,“我听说你这家店挺好的,就过来看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特别上道地取出十颗灵石出来,在外人面前也没有提及小恩人,担心给封深招来不必要的关注。
封深收下来,笑着说道,“所以今天是你休息吗?”
程喜挠着头,“是啊,我出外勤的时间结束了,最近都在待命了。”
他说完后,眼睛不自觉看到了柜台上的小水缸,突然说道,“你的红莲长得挺好看。”
封深随着他的视线看着小水缸,“是别人送的。”
程喜点点头,就回头去找位置坐下了。
九尾狐的声音若有若无地在后面响起,“听起来话中有话啊。”
封深低头,手指摸着小水缸的冰凉外壁,笑着说道,“这莲花看着这么娇嫩,没事的。”
“等你看到什么妖藤怪花,你还能说这话就不错了。”九尾狐哼了声,转身就走了。
封深联想了一下那天在树妖后院看到的大嘴巴花……那还是算了。
封深这小店开着,来来去去那么多人,收下来的钱都还没有点过,他打算今天收工后就把数额算一算,然后给九尾狐收着。
“砰,砰,砰……”
老街响起了礼花的声音,封深趴在柜台上听着外面热闹的声响,“是有人在成亲吗?”
“结婚。”九尾狐懒懒地纠正封深的古典用语,然后才说道,“隔壁的三花和对面的小炮儿结婚了。”
阿大说的都是小名儿,他在这条街道上这么些年了,许多人类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记住的都是小名儿。
封深一笑,“是他们啊,不过阿大是怎么知道的?”
阿大扭头,用猫屁股对着封深,“你这家伙出门絮絮叨叨,那街尾的老婆婆说过的话都忘了?”
封深每天早上的早餐,都是老婆婆给包圆了的,偶尔还能在摊位上看到狴犴大哥。
这位大哥神出鬼没,但是出来的时候,老婆婆总是高兴的。据说几年前,老婆婆曾经救过他,但是详情封深也没有去问狴犴。
当初狴犴无缘无故愿意送封深入总部的大门,想必也有他自己的原因。
封深撑着下巴看着门口,现在屏风里的画不见了,整扇屏风都透着朦胧美,门外要是有人进来,都几乎能看得清楚。
因此太一刚进来的时候,封深立刻就看到了。
对于第一个客人,封深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他笑着看太一缓缓走来,“今天有空来坐坐?”
太一淡淡点头,凭空摸出了一个小袋子,放在了柜台上。
封深伸手去接,皙白的手腕上坠着一圈红绳。
太一看到那红绳,眼底泛着淡淡的温色,“挺好。”
一楼中间的那个位置一直是留着的,哪怕客人爆棚的时候,也从来没让人坐过。这是封深怕有朋友来,一时之间没处去,所以一直留着。
现在太一来了,封深就让他在那坐下了。
封深去厨房泡咖啡,然后照例端了两杯出来,都放在了太一的面前,然后才回到柜台。
九尾狐道,“你这不是明晃晃着表露出不同吗?”他有点小嫌弃。
封深眉眼弯弯,高兴得哼着那不知从哪儿来的小曲儿,笑得可可爱爱,“那怎么了,我就是偏心啊。”
啧,九尾狐继续偏着大尾巴,不理封深了。
封深对毛团暂时失去了兴趣,反正狴犴哥的小衣服都弄得差不多了,开始打算把重心都扑在书本上。
奈何思想是好的,行动还是差了点,封深一头栽倒在柜台上,又睡着了。
……
“下次再睡着,阿大直接叫醒我吧。”
封深一脸困意,挣扎着坐起来,眼眸都有点发红,也不知道在梦中梦到了什么。
他捂着脸打哈欠,然后揉着眼睛,说话的声音也有点嘟哝,听不太清楚。
九尾狐一下午都舒舒服服地趴在封深的背上,很难说他有没有给封深的噩梦添砖加瓦。
“你这两天晚上出去偷鸡摸狗了?”
封深揉着阿大的耳朵,摇头道,“阿大每天都蹲着窗台,难道我还能跳窗吗?”
和九尾狐调侃了两句,封深这才看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除了角落里的程喜,还有坐在中间的太一。
封深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然后低头掏出了手机,上面晃晃的十几条信息让封深皱眉,刚想打开,却听到柜台轻轻敲击的声音。
封深抬眸,太一正站在他面前。
封深微弯着眉眼,带着温和的笑意,“要走了?”他主动打着招呼。
突然那身影就片片破碎,在封深眼前一点点燃烧起来,点点星火撩过,封深猛地坐起身来,睁开眼一瞅,小楼坐着满满当当的人,而他显然是在梦中惊醒。
封深下意识看着小楼中央,太一依旧安然坐着。
梦中梦?
封深用纸巾擦了擦汗,仔细回想着梦中的画面,还非常的清楚。
“物归原主?”
封深低声喃道,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喵语,“封深,低头!”
破空声起,一根木条直直冲着封深的后脑勺飞来。
封深下意识抬手,那打神鞭安安稳稳地落入他的手心,完全没有半点凶狠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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