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妖阿大,作为一只生活了九十九年的长寿猫,此时此刻蹲坐在封深的背后,谨慎地盯着封深的一举一动。
作为被盯住的人——封深,在经过长达三小时惨无人道的紧迫盯人后,表示了小小的抗议。
“我觉得你再这么盯着我,我连书都看不下去了。”
虽然他现在没在看书,而是在缠毛线团。
盛夏转瞬即逝,初秋来临,封深准备给光秃秃的狴犴铺首打个小衣服,最近正在学习。
阿大哀怨地说道,“你为什么都不出去玩?”
封深一愣,“这不是看店吗?”
猫妖如同一个小炮弹扑到了封深的肩头,“在你来之前,楼和的店从来都没有生意的!”
封深一想到这个就可气,如果不是他不敢去怼他爸,他都想找闻仲评评理了。
可惜,怂。
从心为上。
“最近不是都有客人来吗?”封深晓之以理。
大猫不满地嗷呜起来,“那是人傻钱多!”软垫还用力地拍在封深的肩膀上,以示他现在的情绪。
封深安抚地说道,“那下午没客人,我就带你出去玩……”
封深也觉得一个小时一万来有点过分了,但是店长又不是他,封深也不好改价格。
“说起来,阿大。”封深想到一件事情,突然挼着大猫的猫毛,“你是不是不能自己出去?”
猫妖忍到今日,总算让这个愚蠢的人类发现这个事实,“不然我为什么那天不跟着你出去!!!”
阿大简直是震天吼了!
封深忍不住笑起来,抓着猫妖胡乱挥舞的猫爪爪,“怪不得每次出去,都是我招呼了你之后才能走……”他笑着笑着,又若有所思。
楼和是小楼的主人,阿大算是他豢养的……但是为什么楼和走的时候没有把阿大带走呢?
封深没问这个问题,毕竟阿大看起来根本就不咋喜欢楼和。
小楼唯一的那位客人,并不是每天都会来,偶尔会突然出现,然后在小厅略坐坐,时间平平淡淡就这么过去了。
封深虽然觉得下山后,老板就跑了这种事有点囧,但是现在这样的日子,能挣点钱交房租,撸着猫看书,也没什么不好的。
午饭后,封深收拾了小厅,然后把小楼关了,拎着个小小的布袋,带着阿大出门溜达。
猫妖不是一只普通的猫,他向往着在外溜达,放诞不羁爱自由,时时刻刻奔走在封深的前面。
封深就在后面走,时不时和街坊领居打招呼。
封深在老街这半个多月,几乎把整条街道的人都认全乎了,他笑起来可爱,眉眼弯弯的小模样就跟自家娃一样亲近,又是个喜欢帮忙的性格,整条老街上下就没有他不搭把手的,这整日下来,可不就全认识了?
让大猫自由潇洒去,封深和他说好要回家后,就哒哒地拐弯到那条漆黑的小巷子去了。
巷子不长不短,干净却也少有人烟,每次封深走这条巷口的时候,总觉得莫名的平静。
“狴犴哥,我又来啦。”封深眉欢眼笑,蹦跶的小模样让狴犴痛苦地闭上双眼。
铺首动了动,不理。
封深哼着小曲儿,把拎着的布袋给放下来,居然还从里面取出来一张小板凳。
封深坐下了,然后从布袋里掏出了两团毛线团,还有打毛衣的针,笨手笨脚地打起来,“昨天跟着电视学了一半,但是陈哥还说我打的丑……“
他一边胡乱打着线,一边还和狴犴吐槽。
两手都抓,两手都不怎么样。
狴犴冷眼看着封深忙活着,越忙越乱,最后不得不又拆线重打。
封深毫不挫败,认认真真掏出了小手机摆在面前,把教程又给看了一遍,然后重新再来。
这一次总算是成功了一些,封深打出了一小块粉蓝相间的料子,然后自己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嘟哝了一句,“总算是好看了一点。”
封深把粉蓝料子收线放好,又开始打起了第二块,和狴犴继续唠叨,虽然看起来像是单人相声。
等到他又打好了第二块后,封深拿着成品站起身来,在铺首上比划了两下,然后绕着冰冷的黄铜制品打了个结。
大门左右俩铺首都被封深认认真真地用料子给围起来,衬得这冰冷的黄铜雕刻瞬间温暖了起来,好似春暖花开般。
走冷艳高贵范儿的狴犴:???
封深给第二个调整着位置,笑眯眯地说道,“刮风下雨的,狴犴哥这里也没什么遮挡,现在先扎条围巾,以后再给你打个伞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想着伞可不可以用毛线团打出来。
狴犴:“……不了吧。”
“我觉得还挺好看的。”封深眨了眨眼,悄咪咪拍了个照。
然后迅速把手机丢到布袋拎走,溜之大吉。
“拜拜,狴犴哥我下次再来看你。”
人已经跑远,余音犹绕梁。
狴犴翻了个身,瞪眼看着粉蓝相间的小衣服。
……
封深从巷口出来的时候,阿大嘴里咬着只老鼠狂奔而来,迅速在封深脚下刹车,一只棕毛老鼠啪叽掉下来。
“你去捉老鼠了?”
封深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这只刚下了猫车,还晕乎乎的棕老鼠说道。
阿大嗷呜了一声,碍于在外面不能说话,只是用爪爪翻动着还头晕的棕毛老鼠,大尾巴甩动得很开心。
封深看着猫妖如此高兴,联想到他之前那么讨厌老鼠……试探着说道,“这不会是程喜吧?”
“嗷呜!!”
猫妖狂点头,活似一个扭动的表情包。
封深无言以对。
他从阿大的爪爪里面救出了程喜,然后把他放到布袋里面,以隔绝猫妖的骚扰。
“阿大,我千辛万苦把他给救了,你总不能转身就把人、不,鼠给吃了。”封深循循善诱,用爱的怀抱阻挡了猫妖的冲动。
甭说,怀里抱着猫妖,封深的确感受到爱的重量。
真的很沉重了。
软乎乎的猫团子整只缩在封深的怀里,盛不下的大尾巴搭在封深的胳膊上,亲亲热热地走回小楼。
封深没胆把程喜鼠带回家,不然洁癖患者陈一科估计要当场病发。
“你怎么把他给带回来了?”封深把小老鼠给捧出来,然后让他躺在柜台上,“好歹他也是个快三百年修为的妖了,怎么还比不上你这后辈呢?”
猫妖哼了声,“再活几百年也是我的手下败将!”
喵言喵语结束后,封深还是没能把鼠妖程喜给弄醒,阿大更是不可能去做这事,就只能先让他这么躺着了。
封深从布袋子里掏出来一条小手帕盖在小老鼠身上,然后才坐下来。
阿大舔着软垫,“你那个布袋子里怎么那么多东西?”
猫妖今天已经看到封深从里面掏出来许多东西了。
封深道:“这是之前一个伯伯送的,里面能放很多东西,所以我今天就带出来了。”
不然毛团子往哪里塞?
阿大看着那一拉袋口就剩下巴掌大的布袋,无语,“你是怎么活了十八年还不觉得奇怪的?”
不管是闻仲这名儿也好,这巴掌大的布袋也罢,怎么看都不是普通的事儿啊!
封深更委屈了,“我又没上学,史书传记我也不知道啊,谁知道我爸叫闻仲还是个稀罕名,谁家里的布袋都不能缩小了?”
说来闻仲也从来没有遮掩,但这些都是封深习以为常的东西,如果不是他下山,又遇到爱八卦的大猫,哪里会知道其中的不同?
猫妖转念一想,也是。
只是看着封深在知道了闻仲孔宣申公豹这一串儿名后,还是这么淡定的样子,猫妖就特别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被一个传说中的人物养了,不会觉得很奇怪吗?”阿大好奇。
封深坐着打毛线,头也不抬地说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我才不嫌弃我爸。”
猫妖:那你真是厉害了,还不嫌弃……
我问的是这个吗???
……
临走的时候,封深看着还没醒的小老鼠发愁,逮着猫妖问,最后从阿大口中得到了不情不愿的答案,“我抓到他的时候,他就这样的。”
封深无法,只能把小老鼠用手帕轻轻扎起来,希冀陈一科不会看到。
封深走到门口,一阵轻柔的风吹过,门外突然出现了客人的身影,他一愣,“我们要关门了。”
客人摇头,也不说话,看了几秒封深,转身便要离开。
封深知道他向来寡言少语,也没在意,突然笑起来,“你且等一下。”
他低头在挂腰间的小布袋里面翻了半天,然后翻出来一团小鸟,不太好意思地说道:“这是我做的第一个小东西,你是我第一个客人,我就是……啊,要是你嫌弃的话,也没什么……”
封深的话还没有说完,客人就轻轻取过那只用毛线缠绕而成的小鸟。
封深的窘迫稍稍褪去,重又高兴起来,“明天再见。”他冲着客人挥挥手,看着客人离开。
这个客人看着冷,但是体温却有点高。
封深漫不经意地想着,突然有种被人勾住裤子的错觉。
低头一看,阿大的猫瞳明晃晃写着仨个大字。
我的呢?!!
封深:“……昨天嘲笑我娘兮兮打毛衣的妖是不是你?”
大猫不管,挨挨蹭蹭着封深的裤腿,浑身上下散发着“我就要”的气息,那蓬松的大尾巴轻巧地擦过了他的脚踝,封深登时沉浸在那柔软的触感中不可自拔。
封深卒。
“……你要什么我回去就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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