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伊始
自那一天开始,周念夏发现,周家的气氛愈加古怪。气氛的发酵犹如戏剧发展一般,滑稽又迅速。
仿佛这么多年下来的矛盾在这一时间爆发出来,每个人都不可避免地陷入这摊漩涡。
先是大房的周大哥、周四哥闹出要读书的事情,然后是二房几人也学会了偷懒,三房的则在一旁火上浇油,直搅得周家一团乱麻。
周奶奶压了几次也没有压下来。
周爷爷始终没有出声。
到十一月底,周父再次从镇上回来,顿时大家都有了发泄的对象,所有炮火都集中到他一人身上了。
类似于,不该一个人白花费家中这么多钱,不该自个去镇上过好日子,不该娇养自己的儿女显得其他侄子如长工家的孩子。。。。。。
诸如此类的话,不一而足,似是周家所有人的不如意都来自他们四房。周父觉得自己理亏不肯出面,周母也无奈,只整日在屋里唉声叹气,惹得周念夏也跟着烦躁起来了。
周念夏知道,事情能发展的这么迅速,背后定然有女主在背后推波助澜,虽然不知道是怎么运作的,可绝对是没安好心的。
就像那么多小说里的古言文一样,女主周芷把四房一家子当成了依附周家而生的蝼蚁一般,急不可耐的想要踹开。
周家的事态发展愈加严重,甚至村中都隐隐有了些传言。
当牵扯到自己最最看重的四儿子时,周爷爷终于没能静下心看事态发展了。
这些日子下来,周爷爷也知道,这诺大的周家,人心怕是从此散了,哪怕他出面压下一时也无可挽回。
自古破镜难重圆,现如今周家就如那破碎的镜子,即使勉强修复,裂缝依旧会横亘其上,无法消除。
在院中吧嗒吧嗒抽完一只旱烟,心事重重的周爷爷,终于下定了决心,那就是—分家。
虽是心中下了决定,可周爷爷没有给其他人说,只在心中思索这家应该怎么分,周家其他人自是没看出来。
大房是长子,又生了老周家的长子嫡孙,自是该多分一份;
二房又多是女娃,吃得少又都快嫁出去,一个男孩家产可以少分点;
三房惯来偷奸耍滑、分多了怕是心思就歪了;
四房四儿还在科考没有收入,为了老周家的光耀门楣又该多分一份。
如此一来,还得仔细思量,定下个大体公平的分法。
周爷爷在心中如此考量。
待晚间入了屋,周爷爷同周奶奶说起此事,周奶奶先是骇了一跳,紧接着就是反对。
得益于朝廷的尊崇孝道,民间一向是讲究父母在不分家,如今他们老两口年纪也不是很大,最大的孙子都还没娶亲,底下儿子、儿媳妇都还年轻,哪能当的起一个家来。
周奶奶不同意也是寻常。
见此,周爷爷只得与周奶奶细细分析起自己所思所想。
看家里现在这架势,这火是简简单单熄灭不了的。间隙既已产生、又哪是那么容易抹平的。
即使他们拿长辈身份压下来,到底后面家中食物怎么分配、活计怎么安排、钱财花销,诸如此类如何怕是每一房都会睁大眼珠子细细瞧着,到时必然家不成家。
倒不如趁着兄弟间还有几分情谊时把这个家分了,没了利益瓜葛,日后相处起来倒没了这些算计。
果真是姜还是老的辣,指挥着系统去偷听墙角的周念夏不由如此感叹。
转念,想到,书中最大的纠纷就在于这分家产时,顿时有了主意。
书中,因着她们四房占了除周家大房外最大份的家产,又因着往日到底花销大,惹了些人非议。
也间接断了周父的科举之路,来年的府试都没有去参加,而后便是老老实实找了个账房的活计,再不复现在的意气风发。
周念夏想着,她定然不能任自家如同书中那样被泼上吸父母兄弟血汉钱享福的坏名声,否则到时不仅周父科举无望,他们兄妹三个怕是也会名声有碍。
她自是相信父母的品行的,只是这些想法该如何与父母说明,她到底年纪还小不好表现的太过成熟,一时倒是没有了主意。
没有思绪,周念夏闭上眼睛数着羊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隔壁的周爷爷已经大体说服了老伴,剩下的一丝丝不甘只得等她自己慢慢想通了,不过倒也不急这一日。
只要定下心来看看周家其他人,自会明白他的意思。
周爷爷料的不错,没等过几日,第二日晚间,老两口说起话来,周奶奶就有了松动的意思,
活了这么多年,周奶奶又是个心明眼亮的,之前只不过是不甘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女竟都想着弃自己和老头子而去,现在擦亮眼睛仔细看,自是看出了名道。
这矛盾竟不是冲着自己这老两口,而是对了他们老周家争气的四儿。
俗话说,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这话对周老太来说一点没错。
甚至,由于周父考中秀才,光宗耀祖,给了老周家改换门庭的机会,对周父一向看的甚重。
在周爷爷周奶奶心中,周大伯是承继祖宗香火、周父是光宗耀祖,地位几乎不相上下。
因此,周奶奶自是同意周爷爷定的多分四房一份家产的主意。
在她看来,那都是应该的,且往后分了家,不知四房几口子该如何过活呢,更遑论赶考了。
见此,周念夏只感焦急万分,却无可奈何。想了半日,只想到在母亲面前敲敲边鼓,或者,去和她那精明的外婆说说?
没有办法的周念夏到底是去了周母面前,倒也没有直说,只是和母亲说了下,在家中几个兄弟姐妹们都不爱搭理她、村中几个小伙伴也在背后说她坏话,说什么占尽了便宜之类的话,假作懵懂的问周母,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周母闻言,颜色大变,只不好在年幼的女儿面前事态。于是,哄了女儿去两个儿子处一起玩,自己则慢慢思索起来。
见周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周念夏就放心的出去和两个哥哥玩耍去了。
周母素来是个聪慧的,虽钱财重要,但这点钱财和名声比,定是看的明白、懂得取舍的,实在不行,她娘家也不缺她们这一口吃的。
如此,倒是有了主意,只这些不好和周父直说。的确,这么些年来,周家供养周父考取秀才,是花费不菲,可周父努力考中秀才,家中免的税算起来也不少了,每年的劳役也省了,也算不得全无建树吧?
可偏偏那几个嫂子,都当他们四房吃白饭的,一日日的闹得愈发过分,自己总得在那傻丈夫面前把一切都摊开给他看看,不然总觉得是几个哥嫂待他们一房多好,真算起来还不知是谁站便宜呢!
待分了家,想个办法,或是再置地、或是换名额出去赚钱,把那免税的名额收回来,也是项好营生呢。
事态的发展超乎周念夏的预料,或许是不希望周家这点感情尽数散了,周爷爷到底是再周父回家的第三天,开口提了分家这事。
四房人,除了周父全然不觉得神态,周奶奶到底没忍住哭了出来。
分了家,就是小家了,他们这些祖父祖母到底不能当家做主、享享天伦之乐了。
如今已进了腊月,离年关也没几天,周爷爷得意思是年后分家,要急巴巴得年前把家分了,只怕外面会流言四起。其余人也尽皆同意。
周爷爷也是无奈,但分家的决定也安抚住了家中众人,一时间院中气氛恢复往常得宁静平和。
只是谁都知道不一样了。
暗地里,每房都在私底下暗暗算计起周家家底来。
前几年,因要供周父读书,家中现银都填了进去,也就近些年来,周父考中秀才,家中免了税,才算是腰包渐渐鼓起来点,家中银钱不多,这是周家众人都知道的事情。
因而周家分家的大头在于家里的地产,这年头,有了地就有了粮食,土地是庄户人家的根本。
说起来,周家能供的起周父读书科举,大多是靠的家中这些田地。
田地的大头是周家曾祖父那一辈攒下来的家底,小部分是周爷爷手头有了钱置下来的。
据周爷爷说,曾祖父临死前都想着周家能出一个读书人,因此,周家爷奶前些年尽管艰难、家中其他儿子儿媳有意见,也一力压了下来,谁知最后竟闹到这般田地。
说到底,周父秀才的身份,受益的可不是周父一个人,因着周父,村子里去县衙办事、官差来村里收税征劳役都松泛了很多。偏偏他那三个儿子,一个个眼光子浅的只看得到眼前这一亩三分田的利益。
这让周爷爷颇为失望,想当初,他四个儿子可是送去私塾读了一年的,奈何只有周父最有天赋,才一直供着他去读书。不全是他们老两口偏心。
如今倒似他们老两口是非不分、处事多么不公似的。
说到底,下面一众儿子、儿媳的行为也伤到了周爷爷这个大家长的心。
周念夏猜想,女主定是会争一争这份家底的。
不论周家心思各异的众人,周家最后一个团圆年岁办的热热闹闹,到底少了几分往年的喜庆劲儿。
很快过了正月十五,出了年关,周家分家的事也摆上了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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