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直到云安带着造化玉碟来到此世,整个六界被斩断的道路方才出现一线生机。
造化玉碟乃是天道圣器,而云安身为造化玉碟的主人,从诞生的那一刻便和造化玉碟融为一体,造化玉碟中的法则力量早已被他掌握,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去补全天道。
只要云安以身合道,就可以补全天道,让冥界顺利出世,而云安也会成为天道圣人,执掌天道,与天共尊。
而这唯一的代价,便是需要云安太上忘情,这已是这方天地唯一的生机。
原本距离冥界出世尚有一段时间,但是云安初次到达忘川之时,忘川感应到了云安身上的天道气息。
渴望诞生的本能驱使它召唤云安,想要借助云安身上的天道力量出世,但是那样势必要云安踏上天道圣人的道路,以身合道。
因此云安没有犹豫,伸手掐诀,在造化玉碟上布下重重封印,随着造化玉碟被逐渐封印,与天道之间的感应被逐步断开。
忘川河面上的风浪也开始逐渐平息,忘川河底那股即将破河而出的怨气也再次隐去。
云安看着风波渐息的忘川,面容依旧凝重。
他很清楚,现在的平静只是暂时的,一界的怨气,岂会那么容易化解?
现在的平静,只不过是蛰伏。
若是他不能在忘川下一次掀起风浪之前解决此事,到那时,他恐怕便真的要走上那条太上忘情的道路了。
若是他无牵无挂,走上那条道路也无妨,但是现在,他很清楚,他并不想去走。
哪怕那条道路会让他至高无上,可他终究有了舍不下的人。
但就在造化玉碟与天道之间的感应即将被完全断开之时。
忘川之底原本已经平息的冥界之怨陡然诡异的暴动起来,缠上了云安的元神。
云安猝不及防之下,元神被直接拖下了忘川。
碰触到忘川之水的一瞬间,云安的心神陷入一片空茫……
冥冥中,好像有什么极为重要的存在在随着忘川之水的浸染被渐渐抹去……
润玉回到璇玑宫中,坐在塌上,他已不知究竟坐了多久……
直到现在,润玉依然觉得遍体寒冰。
花界少主,云安,君宁,兄弟……
君宁居然便是花界少主,是他的兄弟……
而他,不仅爱上了自己的兄弟,还同他行了灵修之事。
润玉突然觉得,他的一生,好像一个笑话……
可是这又能够怪谁呢?君宁虽然从未与他说过他的身份,但也从未在他面前遮掩过。
锦觅出身花界,旭凤曾经说过,在他带锦觅离开花界之前,锦觅从未踏出过水镜。
而那时他虽然不知道锦觅是君宁的未婚妻,却也知道他们的关系非同凡响。
在魔界他曾中了穷奇的瘟针之毒,是君宁用夜幽藤为他解了毒。
而夜幽藤乃是花界圣物,从无外借的先例,可君宁却能随身携带。
还有那可以在天界盛开的昙花……
要知道,自从当年先花神一怒之下毁了天界所有的花草之后,天界便再无花草可以生长。
便是有了种子,埋于地下也只会腐败,就算是花界的长芳主亲至,也没有办法让一粒种子在天界生长。
只因这是花神以花界之主的身份下达的禁令!
可君宁却赠出了可以在天界盛开的昙花。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表明,君宁和花界,和先花神,和锦觅之间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
是他从未深想过,或者说,察觉到了,却自欺欺人的不去深想。
润玉的双眸一片茫然,事到如今,他已不知究竟该何去何从……
“咚咚咚。”
门外传来轻轻的扣击声,其中还伴随着邝露的声音一同传了进来。
“殿下,邝露有要事禀报。”
润玉微微抬眸,他知道,能让邝露在这个时候来禀报的,定然不是什么小事。
“进来。”
邝露推门走进,向润玉行了一礼。
“殿下,邝露方才看到二殿下从南天门离开了天界。”
润玉闻言抬眸看向邝露,父帝之前在九霄云殿命旭凤调查忘川之事。
旭凤此时离开天界也很正常,邝露怎会特意来禀报?
邝露仿佛明白了润玉眸中的含义,接着回道,“殿下,二殿下离开的方向不是忘川,而是花界。”
花界?润玉一惊,然后陡然想起,旭凤心仪锦觅,他此时前往花界,定然是为了锦觅。
可锦觅是君宁的未婚妻,这样一来,旭凤和君宁之间定然会起冲突。
思及至此,润玉便有些坐不住了,抬眸看向邝露,“此事我知道了,邝露,你先退下吧。”
“是,殿下。”
邝露闻言向润玉施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去。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但她知道,殿下的心结是君宁仙上,那这心结就只有君宁仙上可以解开。
润玉在邝露离开后站起身形,他终归是有些不放心。
可就在润玉刚刚踏出璇玑宫的下一刻,他的心口突然重重一疼。
一种莫名的慌乱弥漫在心间,润玉抬眸望天,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在离他而去……
云安的神智一片空白,他感觉他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但刻在灵魂深处的本能告诉他,他绝对不可以忘了他!
他是谁?
云安的心中一片慌乱,他拼命的挣扎回想。
然后无尽的挣扎中,他仿佛看到了一片浩瀚的星空,在那片星空中,有一人身长玉立,白衣如雪。
润玉……
在看到这个人的一瞬间,刻在灵魂中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念出了这个名字。
而在这个名字涌入脑海的下一刻,云安的神智陡然恢复了清明。
随后没有半点犹豫,云安直接硬生生的将自己的元神撕成两半。
“唔……”
闷哼一声,云安的表情虽然依旧,面容却在一瞬间变的惨白。
止不住的鲜血自唇边滑落,滴在纤尘不染的白衣上,犹如雪地中盛开的朵朵红梅……
云安无视唇边一直滑落的血迹,双手掐诀,完成了造化玉碟最后的封印,彻底断开它与忘川的感应。
将自己的元神生生撕成两半,这种痛苦比之当初他刚刚诞生之时,被琉璃净火焚烧,体内本源不停冲突的痛苦还要强烈数十倍。
但是云安没有犹豫,直接将那一半沾染了忘川之水的元神一同封印了起来。
唇边的血色不停的滑落,但云安却好像没有丝毫的察觉。
他一向没有任何情绪的面容上此刻凝聚起了无尽的风暴,从来都是冷静淡然的双眸唯余一片狠厉。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上清天,西方佛界……
这笔账,他记下了!来日定当奉还!
云安自幼便学习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时至今日,这早已成为他刻在灵魂中的本能。
可现在他却仿佛失去了这种本能,只要一想到他差点忘了润玉,云安的心中便一片慌乱。
随之而来的便是不可抑制的暴怒,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情绪,但他此刻却决不介意破例!
是上清天还是西方佛界?或者干脆是他们联手?
云安的双眸犹如风雨将至的深海,沉怒中带着无尽的冰冷。
不管是出现在穷奇身上的玉碟碎片,还是这一次忘川诡异的暴动。
这一桩桩的好意,来日他定会一件件的还回去。
但有一件事情,他倒应该好好的谢谢他们。
云安微微垂眸,目光中的冰冷在接触到胸前悬挂的星石时化作了点点温柔。
谢谢他们,让他终于明白了那人对他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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