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会有一些族群,隐匿在这个世界深处,不为人们所知,他们自己拥有一套完整的文化,拥有自己独特而又令常人无法理解的仪式和信仰,他们保有最原始最封建的神权制度和思想,天真而蒙昧,无知而残忍。
他们与世隔绝,排斥外族,更不曾有人愿意走出那道横亘在人性中间的无形屏障,画地为牢。
比如那个存在于星斗大森林某处角落的部族——桑巫族。
在这个部族,每一个人的武魂都是一些美丽而无害的植物,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敬畏自然,崇尚自然,所以以自然为神灵,认为自己的武魂便是神灵的恩赐。
传说,每隔百年,便会有一个不能觉醒武魂的孩子在这个部落降生,他被认为是不被神祝福的厄运之子,会为桑巫族带来灾难。
所以桑巫族的历代大祭司口耳相传,一旦遇到六岁时没有觉醒武魂的孩子,便在第二年下一批孩子武魂觉醒的时候,将这个孩子带到森林的外围,献祭给神灵,以保佑下一个百年部族风调雨顺,族人幸福安康。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森林外围便是通往地狱的必经之路,只要将人放到外围,神明自会将他带走,然后保佑整个部族。
十八年前。
在一个部族中再普通不过的家庭里,一个妇人倚靠在床上,目光温柔的隔着一层薄被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妇人长得很美,清丽的脸蛋总带着一点淡淡的红晕,她轻软的声音细细地说着自己对腹中孩子的祝福,看起来那样幸福,那样安详。
这时一个温润英俊的男人走过来,有力的大手握住娇妻的柔荑,将它塞进温暖的被子里然后轻轻的在女人的嘴角落下一个吻,柔声道:“阿玲,很晚了,你该睡了。”
“我还想再和染儿说一会儿话,我和他说话,还有回应呢。”阿玲反握住丈夫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美眸流转中,是初为人母的兴奋和新奇,“明哥,你看,他还会动呢。”
明贤的面容更加柔和了,道:“我们的染儿,将来一定是一个淘气的小子。”
“唔啊!!!”突然妻子的一声痛呼,让男人紧张起来。
“阿玲,你怎么样?”明贤急得手足无措,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
“啊!好……好像快生了!”阿玲清丽的小脸煞白一片,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水,白嫩的小手死死地握住丈夫的手,修剪精致的指甲都抠进了对方掌心的肉中,“快……快帮我找产婆。”
“好好好,阿玲,你坚持住!”明贤不顾手上的疼痛,轻轻的扳开小妻子的手,然后跑出去找部族的唯一一个产婆,是一个武魂为蓝银草的老妇人。
明贤就在房间外面焦灼的等待,短短的半个时辰,于他却如同一个世纪那么长,终于,产婆开门叫他进去,悬了半天的心,才终于放下。
“恭喜二位,是为小公子。”产婆满脸笑容,就连脸上的皱纹都异常慈祥。
“多谢婆婆,我送婆婆回去休息。”明贤抑制住心中的激动,还是要先送帮他们迎接新生命的婆婆送回去。
美妇的身体还有些虚弱,唇边挂着苍白而温柔的笑容。太她的身边,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刚刚止住啼哭的小小的孩子。
那孩子眼角挂着未干的泪痕,将自己紧紧地缩在母亲的怀里,一副依赖的模样。
可是,这一家的幸福却在这个孩子睁开眼时,全都化为了惊愕和恐慌。
不为其他,只因为那个孩子在睁开眼眸的一瞬间,露出的,竟然是暗红色的光芒。
这一家妻子和丈夫具是墨发黑瞳,甚至于整个部族也没有这样眼眸的人,如何能生出暗红色眼眸的孩子。
在这个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自然不会有人知道什么变异武魂,更不会有人知道有时人的外貌是会被武魂影响的,即便它还没有觉醒。
他们只知道,天生异象,势必为妖。
“阿玲……这……”抱着自己的亲生骨肉,顶天立地的男人第一次感到了无力和茫然。
他知道,如果这个孩子能在六岁顺利觉醒武魂,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不能呢?
那必然是会被当成妖物被献祭给神灵。
这是桑巫族历代相传的规矩,谁也无法改变。
“染儿……我苦命的染儿……”
明贤把阿玲揽进自己的怀里,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明染从小就被告知,不要出家门,有人来了都要躲在里间的小屋,不能出来,所以他六岁前的世界,就只有那一方小小的房子,和只有在床前才能看到的天空。
直到,他六岁,到了武魂觉醒的时候。
部族里的武魂觉醒都是历代大祭司来完成的,每一个孩子都由他亲自引导。
小明染因为终于能走出家门而兴奋,却不知他背后的父母,流下了多少眼泪。
他们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顺利的武魂觉醒,逃过一劫。
然而,天不逐人所愿。
部族十三个孩子,对自己的命运一无所知的小明染是唯一没能觉醒武魂的孩子。
他也就,没能回家……
六岁的小明染被关在一个只有一个小小天窗的小黑屋里。
没关系,小小的少年这样安慰自己,在家里也是这样的,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只是这里更黑了一点而已。
此时的外面,一对夫妇正为了自己的儿子浴血奋战。
“那小娃娃天生红眸,未能觉醒武魂,实为厄运之子,其父母欲将其抢回包庇,当即处死。”
大祭司领着部族的人跪在刑台下面,坐在台上的族长无比威严,旁边的掌刑者将手中的火把,直接扔在了绑着明家夫妇俩的木台上,火舌瞬间舔过满身浴血的两人。
他们眼角还挂着泪光,似乎一点都感觉不到火烧的痛苦,他们的眼里只有深切的担忧和心疼,只是心疼自己苦命的孩子啊。
染儿啊,爸爸妈妈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你。
那个只能望到一小方天空的小黑屋里,小小的少年对外界一无所知。
甚至不知道他自己将来是如何的命运。
他就这样在这里待了整整一年,他被穿上洁白的衣服,带了出去。
一直走,一直走,走了他一辈子走过的最长的路。
他从护送者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他的父亲母亲为了保护他已经……
已经……
小小的少年在极度悲伤中只突然觉得浑身发热,难受得忍不住□□起来。
而他身边送他道森林外围的人只看见这个小小的少年全身浴火的少年。
少年红眸妖异,半长的头发无风自动,身上白白衣已经化为灰烬,那些护送他道森林外围的人还来不及逃跑便已经在极度的高温之下化为黑炭。
少年的背后幻化出一朵巨型的红莲,莲心如火焰一般跳动,明明植物最害怕的就是火焰,可是这红建却同火焰共存,方圆一里之内,皆为焦土。
玉罗刹来到这里时,只看见一个瘦弱不堪的小小少年赤.裸着晕死在以前焦土之上,方圆一里,无一生命幸存,他的身边是几具焦黑的尸体。
想来是这个孩子武魂突然觉醒,但由于武魂太过霸道,所以殃及到了身边的人。
于是他便把他带了回去。
他昨日有所突破,今日来猎杀自己的第八个魂环,还算幸运,刚到森林深处就遇到了一只九万年的紫电千尾貂。
刚刚吸收完魂环他便发现了森林外围的异动,毕竟那样的火光冲天,想不发现都困难,只是他等到了火都熄灭才去靠近那里。
他将少年的带回了自己的居所。
他之前一直对于没能亲手养大自己的儿子的遗憾耿耿于怀,纵然现在他重新来过,那孩子对他到底是生疏了,更不愿与他如何亲近。
即使有玉天宝养在身侧,玉天宝吃穿用度一应事务全部都交由他的奶娘和身边的丫鬟,他就连考校玉天宝的功课,都从来没有过。
……
明染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身边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眉眼精致,美得不可方物,一袭灰袍加身,不显沉闷,反而更加让人觉得他慵然狂狷,贵气逼人。
真的好像神明啊……
小小的少年这样想着。
“你醒了?”男人看到醒过来的少年突然开口,目光触及到那一双眼眸,竟然是妖异的暗红
少年被吓了一跳,不过……
这个人,就连声音都那么低沉好听。
“你是神明么?”少年问道。
“神明?我不是。”男人摇头,他将少年揽在怀里,笑如魅妖,“我是玉罗刹,是罗刹,不是什么神明。”
“哦。”少年似懂非懂的点头。
男人忍不住笑了,揉了揉少年的头发,问道:“那你叫什么?”
少年答道:“我叫明染。”
男人了然的点点头:“哦,明染,以后就叫你染儿。”
“不行。”少年摇头,“爸爸妈妈才叫我染儿。”
“我以后就是你爸爸。”男人笑道。
“不行。”少年又摇头,暗红色的眸子中凝结了无数的悲伤,“可是爸爸死了,被部族的人火刑烧死了。”
“为什么?”男人问道。
“因为爸爸妈妈想救我,而我没有武魂,是部族的厄运之子,要被神明带走成为祭品。”
“不,你有,你有一个非常强大的武魂。”男人摸了摸少年细软的头发。
“真的么?”少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真的。”
“那我可以为爸爸妈妈报仇了么?”少年问道。
“可以。”
……
十年后。
桑巫族一夜之间化为焦土。
已经长大了的少年跪在父亲母亲的墓前,重重地磕下了头。
爸爸,妈妈,安息吧,染儿为你们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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