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第8章

    五六岁的小女孩，正坐在地毯上玩着积木。

    “芮小姐。”

    保姆轻轻唤了一声，小女孩抬头看了过来，水汪汪的大眼睛盈着笑。

    “姐姐，我装了一辆车车。”

    她举着小手，将刚刚组装好的积木拿给保姆看。

    保姆笑着点点头，“芮小姐真棒，但是我们要睡觉觉啦，我带你去刷牙好不好？”

    “好。”

    小迟芮软软地应了一声，恋恋不舍地将积木车放了下来，然后张开小手，等着保姆来抱。

    保姆将她抱了个满怀，然后一起上了三楼。

    来到走廊尽头，刚要推门，小女孩忽然指着对面的房间，惊奇地道：“亮亮的！”

    保姆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对面的房门紧闭着，有灯光从门缝里流泄而出。

    “那是寒少爷的房间，他今天回来住了。”

    保姆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抱着她进了房间，动作略显急切，生怕对面房间里的人突然出来一样。

    小迟芮望着对面的房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直到房门关上彻底看不到了，她才收回视线。

    保姆帮小迟芮洗漱完，给她换上了棉质的粉色小睡裙。

    屋子里全天候开着暖气，烘得暖洋洋的，即使在冬天里，也不用穿特别厚的衣服。

    “芮小姐你要乖乖的，不要吵到寒少爷，知道吗？”保姆将小迟芮抱到床上，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寒少爷？是今天那个小哥哥吗？

    小迟芮眨了眨眼，轻轻点头，眼神懵懂又天真。

    保姆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小女孩长得又乖又萌，像只小白兔似的，实在可爱得紧。

    照顾了她几天，她一直很听话，所以保姆只说了两句，便没有再多操心。

    “芮小姐，晚安了。”

    保姆在小迟芮的额头亲了一下，便关了灯，哄得差不多了，她才起身离开了房间。

    房门轻轻关上，黑暗里，躺在床上的小女孩睁开了眼睛。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了房间，虽然没有那么亮，但到底带来了几分光明。

    小迟芮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猛地拉起被子盖住了脑袋。

    过了会，她又掀开被子，偷偷看了眼窗户的方向。

    窗帘轻轻晃荡着，影子投射在地板上，像极了张牙舞爪的怪物。

    小身子微微一抖，小迟芮翻了个身，害怕地闭上眼睛。

    “呜呜呜——呜呜呜——”

    窗外凛冽的寒风拍打着窗户，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像鬼叫一样的声音。

    小迟芮捂着耳朵，微微瘪了瘪小嘴。

    “妈妈……”她喃喃地喊了一声，小小的声音飘散在了夜色里。

    又过了好一会，忽然想到什么，小女孩翻身坐了起来。

    她用小手抹了抹眼睛，吭哧吭哧爬下床，刚跑出两步，又折返回来，扯下床上的枕头抱在了怀里。

    她迈着小短腿来到房门前，左右瞅了瞅，又跑去搬了张小凳子过来。

    借着小凳子垫脚，“咔哒”一声，她顺利打开了房门。

    “呜呜呜——呜呜呜——”

    凛冽的寒风再次拍打窗户，鬼叫声像回荡在耳边。

    小迟芮连忙跳下小凳子，抱起枕头哒哒哒来到对面的房间门前。

    对面的房间紧闭着，屋里的灯已经熄了。她站在门前，又回头看了眼自己的房间。

    黑洞洞的房间里，像是住着什么可怕的恶鬼，发出一阵阵吓人的叫声。

    她的小身子颤了颤，根本不敢再跑回去搬小凳子。

    小迟芮转过身，趴在房门上，用力踮起脚尖，好不容易才抓住了门把手。

    “咔哒——”门把转动，门咿呀一声开了一道缝。

    小女孩咧了咧嘴，只是还来不及高兴，她便因为房门打开而失去平衡，“扑通”一声趴在了地板上。

    幸好身前垫着个软绵绵的枕头，这一摔也没把她摔疼。

    “谁？！”

    房间里，响起少年警惕的呵斥。

    小迟芮不但没被吓到，反而咧嘴一笑。

    她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抱着枕头哒哒哒地跑到了床边，趴在了床沿上。

    床上的少年刚被惊醒，看到一道黑影从门口跑来，他皱紧眉，伸手开了床头灯。

    略微泛黄的灯光在房间里亮了起来。

    看着趴在床边，正笑盈盈望着他的女娃娃，小少年紧皱的眉头并没有松开。

    “是你？”他沉着脸道，“你跑我房间干什么？”

    小迟芮转了转眼珠子，她知道这个小哥哥并不喜欢她，下午还凶巴巴地不准她靠近他的模型。

    可是房间里好黑，总觉得藏着什么怪物，她不敢一个人睡。

    小哥哥这样凶，肯定不怕怪物的！

    “寒哥哥，我来给你暖床呀。”

    她脆生生地说道，丝毫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歧义。

    小女孩抱着她的枕头，动作麻利地爬上少年的床，然后扑到了他身边。

    “你在干什么？！”

    少年明寒脸色骤变，伸手想推开她，却在触到她的小身子时，感觉像摸到一团软软的棉花似的，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就小了。

    小迟芮开心地蹬了蹬脚丫，又麻利地掀开被子，钻进了他的被窝里。

    “寒哥哥，我陪你睡觉觉好不好？”

    感觉着被窝里扭来扭去的小身子，少年满脸暴躁。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赶紧从我床上滚下去！”

    他话音刚落，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便从他被窝底下冒了出来。

    小女孩藏在棉被里，抱着粉色的小枕头，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像在夜晚迷了路的小精灵。

    “寒哥哥，我会乖乖不吵你的，你就让我跟你一起睡嘛。”

    小手拽住他的袖子，轻轻晃啊晃，甜甜的小奶音软软地对他撒着娇。

    少年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难缠的小丫头？

    他微微一怔，耳根泛起可疑的红晕，好在昏暗的夜色里并不能看清。

    “你，你走开！滚出我的房间！”他恶声恶气地怒吼。

    他竖起浑身的刺，摆出最凶神恶煞的表情。

    即便已经回来了半年，但那些黑暗的记忆依然烙印在他的脑海中，以至于他无法相信任何人。

    他瞪着小女孩，眼中满是警告的敌意和深深的戒备。

    小迟芮低落地揪了揪手指，回头看了眼房门外。

    走廊外黑漆漆的，像有什么东西在伺机而动，而那呜呜呜的“鬼叫”还在持续着，让她不由瑟缩了一下。

    她又扭过头来，看着沐浴在暖色灯光下的少年。

    虽然小哥哥很凶，但他的身体暖乎乎的，声音也超好听，跟黑暗里的怪物比起来，就一点不可怕了！

    “寒哥哥……”

    小迟芮抱着枕头，大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叶明寒。

    “那……那我睡在床尾巴好不好？”

    小少爷凶恶的表情不由一滞。

    他本以为她会被他吓哭了去，再不济也该害怕地跑开才是，怎么还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无视他的话？

    “你就这么想跟我一起睡？”

    少年微微眯起双眼。

    小迟芮并没有看出他眼底的杀气，用力点点脑袋，“嗯嗯！”

    小丫头长得像洋娃娃似的，粉雕玉琢，特别是一双圆溜溜的小鹿眼，瞪大眼望着你时，便显得特真诚。

    少年抿紧了唇，最后还是黑着脸道：“行吧。”

    “但是你不准跟我说话，不准碰到我，不然……”

    见他答应，小迟芮已经忙不迭点头，“嗯嗯，好哒，谢谢寒哥哥！”

    她笑嘻嘻地应道，然后麻利地爬到床尾，抱着枕头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

    “寒哥哥，晚安~”

    甜甜地跟他道了晚安，她便蹭着柔软的枕头，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有寒哥哥在，怪物就不会过来了。她开心地想道。

    而少年后面还没有说出的威胁，就这样噎住了。

    他望着缩在床尾，沉沉睡过去的女娃娃，俊秀的小脸有些发黑。

    过了有一会，他才抿抿唇，伸手关了床头的灯，拉起棉被躺了下来。

    走廊外，因为他们的动静而跑来查看的管家，挥退了保姆，自己也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他的神色中，明显带着几分难掩激动的欣喜。

    ***

    “你，你胡说！”

    客厅里，迟芮一把推开叶明寒，满脸通红地瞪着他。

    叶明寒缓缓直起腰，双手抱着臂膀，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的小脸。

    少女气鼓鼓的，一双眼睛明亮有神，那炸毛的模样，实在让人忍不住想继续逗她。

    “我胡说？”叶明寒挑眉，“你不信可以问问陈叔。”

    迟芮一顿，看着他淡定自若的表情，顿时有些犹疑起来。

    难道是真的？

    不，不可能！她才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呢！

    迟芮想要追问，叶明寒却已经转身，插着裤兜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少爷，快吃饭了。”

    躲在厨房里暗中观察的陈管家，连忙走出来，对他家少爷说道。

    “不吃了，我有事，晚点回来。”

    叶明寒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门口。

    迟芮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羞恼的情绪慢慢平复了点，又忍不住蹙眉。

    他刚刚不是说他饿了吗？怎么又出门了？

    -

    叶明寒径直来到车库，坐上了跑车。

    映照在后视镜中的男子，薄唇微抿着，眼底黑沉沉，神色冰冷，没了一丝一毫的柔和。

    他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