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英国的时候, 璩玉有开着车带着男朋友接人。
两只妖怪走的时候是手牵着手走的, 回来的时候也是手牵着手回来的。
看起来前后没什么区别。
璩老司机靠在车窗边抽着烟,一眼扫见他们走了过来,眉毛就挑了起来。
“你们两搞定了, 是吧?”
副驾驶的明琅翻了个白眼。
男人扫了璩玉一眼, 径直带着岑安坐了后座。
“明先生!我给您带了香薰蜡烛和红茶!”岑安从包里掏出一盒点心:“还有这个!”
“哎为什么我没有——”
“璩先生也有的!”
这度了个年假回来,一落地就有来自罗主任吴主任胡主任的连环CALL, 连带着短信箱都开始被迅速填充塞满。
叶肃这半个月放假放的神清气爽,说话时声音里都带着笑意。
“把我们送去医院就好, 行李扔门口它们会自己滚进去的。”
“这刚回来就去上班?”璩玉打着方向盘道:“回头咱四个去搓火锅啊。”
“鸳鸯锅。”明琅平直道。
“那当然是鸳鸯锅!我老婆喜欢那鸳鸯锅就天下第一!”
岑安其实这几天都过得有点飘。
倒不是滚床单的次数有点多——虽然确实很多。
叶肃平时又闷又沉, 偶尔顽劣心上来了又能撩的要命, 前后反差大但长得帅身材好,他这种小妖怪真扛不住。
还好是先考试再滚的床单……明老师果然是明老师。
他们一回到医院, 就好像是一脚踩进江流中心的漩涡。
白大褂还没穿上,一群同事就前后脚过来报病历交班,还有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家属抱着化验单试图问结果,手机跟上足发条的报时鸟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上次那个三床的病人——”
“老叶这有个疑难杂症你得帮我——”
“叶医看这个!领导说——”
叶肃同时处理着好几份事情,手边的病历都摞了一堆。
“小叶,现在跟我去手术室,”吴秋一在电话里匆匆道:“有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孕妇在等着手术。”
“好,这就去。”叶肃看了岑安一眼, 后者会意的把本体盆栽放回了办公室, 用灵识跟着他一起去了手术室。
“这是个有些特殊的病人, 我不放心跟不熟的人做剖腹, ”他们走进去的时候,吴秋一已经全副武装的站在手术台前,转头叮嘱护士:“等会记得盯催产素。”
一个年轻女人躺在手术台上,双手小心地抱着肚子,连呼吸都有些疲惫。
岑安看向她怀里的孩子,脐带已经绕颈两周,随时可能造成窒息。
他给了叶肃一个眼神,开始轻柔而缓慢的调整脐带位置,顺便给这个孩子扶正胎位。
先天性心脏病产妇属于高危人群,一旦操作不慎就可能母子双亡,有些医院都不太敢冒着风险收治。
备皮,确认,麻醉,开刀——
平日里总是闲聊和谈笑的手术室,在此刻寂静到只有间断的交谈声。
如果是很常规的小手术,病人体征也很稳定,大伙儿其实都是闲聊着天完成重复工作的。
越是危险而复杂的情况,手术室里交谈声越少,所有人都神情严肃而神经紧绷。
“还记得相关风险么?”
“可能会有肺水肿和心功能衰竭,”岑安单手护在她的心脏上,开始用灵识探查其他内脏的情况,快速应答道:“无心律失常,但存在一定心包积液。”
叶肃快速地帮吴秋一处理着腹腔,在脑海中示意道:“那个先不管,监控胎儿情况。”
“胎心不太稳,”岑安皱着眉头,把掌心移到小孩身上:“他有点虚弱。”
在他移开掌心的那一刻,孕妇的血压监控猛地跳了一下,诸多数值开始走向紊乱。
岑安下意识的把左右掌放在两颗心脏上,同时保护着她和那个小男孩的生命。
“催产素开始下降了!”
“她的呼吸循环在衰竭——”
叶肃匆匆处理着出血点,已经开始顾不上帮他这边的情况。
还不够。
他需要监控那个妇人的肺动脉高压,以及观测是否出现羊水栓塞的情况。
岑安的灵力被大量调遣使用,指尖的光始终不敢中断。
他回过神来,开始用意念引导肺部的放松与收紧。
撑住——你的孩子在等着你。
小孩纯白色的魂火在起伏闪烁,脆弱到随时可能消失。
“病人开始右心衰了!”
岑安神情一怔,深呼吸着开始转移重点,配合着医生的抢救拉稳她的心率。
叶肃已经在同时处理腹腔多个出血点和照顾胎儿呼吸,顾不上再多解释一句。
越到这种时候越不能急。
岑安把手抽回来,开始专心处理母亲心脏的问题。
他双手平举在她的胸腔上,萤绿色的光索开始抽条发芽,摸索着探入她的心室。
它们如同船锚与藤萝一般,在固定着脆弱又无力的部分,往腔室中注入更多的灵力予以补养。
双眼紧闭的妇人根本不知道此刻发生的一切,等待着再次醒来。
在某一个瞬间,她的心跳停顿了一下,而萤绿的光芒也完全浸入隐没,被吸收到完全消失的程度。
那颗心脏开始以更加有力的姿态沉稳跳动,心衰的情况也完全消失殆尽。
“叶肃,我修好了,”岑安沉声道:“你来照顾孩子,我去调控她的循环系统和应激反应。”
“好,”叶肃控制着手术刀的下落角度和深度:“注意她血管里是否有异物。”
这一切像一场复杂到极致的交响乐场,上百个乐器由十个人同时操控,任何一个音符出错都可能会直接葬送掉一条生命。
岑安一直不敢抬头看黑白鬼使是否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不断用更快的速度和时间抢人。
当浑身满是血污的婴儿被剪断脐带时,几乎所有人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他的哭声不算嘹亮,但也足够健康。
双侧子宫动脉上行被结扎,胎盘胎膜分娩正常,手术非常顺利。
直到那个孩子被抱去育婴箱里,岑安才缓过神来。
他前一天还在英国庄园里和叶医生钓鱼,今天就站在这里治病救人。
没有任何缓冲和回味的时间,等待被保护和引导的生命实在是太多了。
叶肃还在完成收尾工作,遥遥示意他先回办公室休息。
岑安点了点头,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然后像幽灵一样穿墙而过。
孩子的父亲在门外已经来回踱步了几个小时,额头上满是大汗。
“2006年8月22日17:30分,”护士长笑了起来:“柳先生,恭喜你,是个男孩。”
“孩子母亲还好吗——”柳宏骏焦急道:“她没有出问题吧?!”
“母子平安,”护士长写着登记表道:“孩子名字定了吗?”
“定了,是她亲自取的,”男人长长松了一口气道:“柳恣,次心恣,自由和无拘束的意思。”
岑安在旁边站了一小会儿,顺着墙晃晃悠悠的飘走了。
挺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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