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邵涵漠然答道:“你希望是谁，便是谁。”
“是我……是我！”沈凝吊着一口气，重复了几遍。
邵涵拍了拍她的背，不愿她再出什么事，妥协了:“是你，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
听到满意的回答，沈凝安了心。是她就好，只要是她，她可以放过剩下的一系列诸多疑问。
过去怎么样不重要，为何她们起初形同陌路不重要，他们为什么都骗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邵涵爱的人是她，她也爱邵涵，这就够了。
她们还有现在和未来，只要当下与未来美好，就已经足够了。
沈凝终于带着甜蜜，沉入了梦乡。她睡了，邵涵却睡不着。
邵涵抱着沈凝，一颗心仍旧上下剧烈地颤动。
她因沈凝最狼狈的时候，也没想过要沈凝死。她什么都可以放弃，名利也好，尊严也好，生命也罢，只要沈凝活着，这一切不要都不觉得会有多可惜。
短暂的四十九年内，她见证了沈凝数几次濒临死亡。尽管经历了很多次，但每一次发生，都能使她心如刀绞。
她太怕了，沈凝在战场上流下的血仿佛穿越时空，一直在她手心静静地流淌，不管多少年过去，鲜血依然没有流尽。
炮|弹刺穿肉体的“嘶啦”声仍旧清脆可闻，她一闭上眼，就能回到不久前，再次面对躺在病床上，血肉模糊的沈凝。
了无生气，呼吸断绝——那是她记忆深处的沈凝，带着凛冽寒风，一次次逼她就范。
有什么怨恨能够永远新鲜，乃至比所爱之人的生死还要重要？
邵涵不愿想，也想不到。
自确认邵涵的心意后，沈凝开始变得肆无忌惮，不再压抑自己。她每天晚上都会到邵涵房里睡，睡前例行索要晚安深吻。邵涵虽然不太情愿，但到最后，总会顺她的意思来做。
这是她苏醒之后，过得最美好的几天。
然而，她才乐了几天，幸福美满的生活就终止了。邵涵特意抽空，亲自押送她，来到了中央二号训练基地。
从今天开始，她的病假期结束了，真正惨无人道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二号训练基地的总司令是她不懂事时老看不顺眼的凌零。凌零身为人中龙凤，果然名不虚传。白色骑马装一换，头发一绑，军徽一戴，立即变得人模狗样了。
她站在一排葱郁的杨树中间，身旁跟着小巧可爱的左丘泠。左丘泠的双手背在身后，松散的站姿与她右手边的凌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远看，沈凝发现，这两人的身高差至少得有三十厘米。
一走近，邵涵率先打了招呼:“早。”
凌零扫了她一眼，没给什么好脸色，只淡淡地应了一声:“早。”
倒是一旁的左丘泠笑脸洋溢地上前，横在凌零和邵涵之间，“邵涵姐你吃过早饭了吗？”
邵涵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更加柔和:“吃过了。”
沈凝见状，一个劲地干吃醋，却不好在外人面前发作。毕竟她要维持自己体贴温柔善良可爱懂事的人设。
凌零拍掉邵涵的手，轻飘飘地揶揄了一句:“乱摸什么，摸你家的去。”
左丘泠瞬间冷脸:“零，你阴阳怪气的做什么。”
“有吗？”凌零笑眯眯地开口，“我吃醋了还不行？”
她揽住左丘泠的肩膀，亲昵地咬住左丘泠的耳垂，对在场的另外两人毫不避讳。邵涵见怪不怪，等这两人腻歪够了，才斟酌说:“左丘，你先带沈凝去训练吧，我跟凌谈一下。”
凌零第一个拒绝了:“不好意思，我今天工作有点多，就不招待你了。”
“好，你跟她聊一下。”左丘泠直接无视凌零的话，“零，好好谈，你别闹。”
她挣开凌零的怀抱，凌零还是一副不乐意的样子。她拽住凌零的领带，踮起脚尖，在凌零唇上啄了一口，凌零的表情才和悦了一些。
沈凝摸了摸下巴，忽然觉得左丘泠蛮厉害的，竟然能镇住向来有“笑面虎”之称的凌零。
“喂，走啦。”
沈凝望了一眼邵涵，邵涵定定地看着她，她叹了一口气，不指望邵涵能做出壮举。
邵涵受不了她从期待到平静的转换，但她又无法给予沈凝什么。沉默半晌，她道了一句:“好好训练。”
沈凝用力地“嗯”了一声，撒开脚丫子，向左丘泠跑去。
两个“碍事”的人都走后，凌零腰不疼了，也不装了，直接转身就走。
邵涵苦笑一声，跟上她。
相比她们，另一头两小只的相处就愉快多了。
左丘泠性格开朗，沈凝没心没肺，两人聊天，虽然常常跨频道，但却奇迹地聊嗨了。
套好了关系，沈凝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引到凌零身上:“好像凌少将看我不太顺眼呢。”
左丘泠摊手:“哪里是好像，就是明摆着看你不顺眼，谁让你跟邵涵姐这么快就走在了一起。”
她若有所思:“她见不得我跟邵涵好啊？”
“也不算，她就是单纯地见不得你好。”左丘泠戳了戳自个有点婴儿肥的脸颊，眼眸弯弯，“这事对现在的你解释太麻烦了。你见过护崽的母鸡不？简单比喻，零她对邵涵姐就是那种感情。因为一些原因，邵涵姐于她而言属于亲人般的存在，你让邵涵姐伤心了，她就不赞同邵涵姐跟你在一起。”
说到这，左丘泠放缓了速度，收起了笑嘻嘻的表情。沈凝有所预感，同她保持一样的速度。
她清了清嗓子，金眸闪光，表情郑重:“但你放心，我俩好歹也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我一直支持你俩在一起。你要知道，虐恋情深什么的，最萌了！”
沈凝:“……”她现在怀疑，凌零使的绊子都受到了左丘泠的指使。
来到新的环境，沈凝起初还有点不适应。二号训练基地的机甲兵一共有一百多人，每十人成一班，每五个班成排，每五排构成一个连。
由于凌零带的是直属部队，主要作用是培养精英中的精英，负责中央主战场，所以二号训练基地只有五个军种。
机甲兵是二号训练基地最多人数的兵种，抽走了中央军一半的精锐。
沈凝被分到了名为“狗蛋”的班里，她们班比较可怜，只有她跟左丘泠。
也就是说，她跟左丘泠都是恰好多余的两只。不过左丘泠并不在意，她坦言说:
“到我这个程度，早就不用同一群还没上过真正战场的新兵参加训练了。我来这里，只是因为零被调任了，我跟着来打打酱油而已。我平常的任务就是给她端茶倒水，有事了，什么职位空缺我就顶上。”
沈凝评价道:“暗箱操作，狗妻妻。”
左丘泠赏了她一脚，并表示她这是在嫉妒。
沈凝没脸没皮，摆出快被她遗忘到外太空的沈行燃:“有什么好嫉妒的，我要是想要，我爹——我爹你知道不，有钱有权——肯定也能给我办到。”
“邵涵姐目前没有固定工作，基本是想起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想跟在她身边，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咸鱼翻身的心吧！”
“呸”，沈凝懒得理会她戳中的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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